第208章 我们都变了
浮山
失魂落魄的羽瞳，徒有一具躯体沿着山路九曲回肠的游荡着，走到没了方向，走到没了日月…
“莫素…”
羽瞳那红肿的眼睛，沉重合闭，嘴里再次念到她的名字，第十万八千遍…
想起初遇，想起重逢，想起她要推开自己，想起月下窗前的那一晚凝视，想起展府，想起她为自己做菜，想起并肩夜巡…
想起她挥剑抵在自己的胸口，想起她与自己恩断义绝，想起她，在自己面前含泪坠地，想起她，全然忘记了自己…
羽瞳悲伤到了极致，却，无法流下一滴泪，只是一遍遍的回忆着过去，一遍遍无声的折磨着自己。
“老小子…”
羽瞳背影一震！
这个称呼，那么熟悉…
这个声音…
是？
彦云？！
但他，此刻应该正手提美酒，开怀畅饮，天大地大，逍遥自在才是…
又怎会在浮山？
羽瞳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怔怔的转过了身。
只见，彦云果真正立在自己背后，亦满眼通红的看向自己！
彦云！
一个字都不用说，羽瞳猛的迈出几步，一把搂过彦云，趴在他的肩头。
顿时，热泪坠淌，无法抑制。
积压了太久的悲伤，仿佛在看见彦云的这一刻，才终于有了出口…
“彦云！…彦云！…”，羽瞳哭着，喊着，不停捶打着。
彦云没有多说话，只是低眉看着羽瞳的悲痛，一下一下忍受着他的拳头。
如今的彦云，没有往日的暴躁，也没有直肠子一根筋，更没有刨根问底，仿佛早已洞悉所有一般，温柔且沉稳。
“老小子，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些…”
彦云轻轻拍打着羽瞳的肩膀，羽瞳却感受到了天大的力量。
哭得，更大声…
委屈，不必说出口。伤心，不会流眼泪。
但，在兄弟面前，可以。
所以，羽瞳不顾一切的哭到肝肠寸断，天昏地暗…
……
背靠在一颗梨树的两侧，彦云和羽瞳席地而坐。
羽瞳将头抵在树干上，开口道：“云游四海？…浪迹天涯？…”
这是彦云和羽瞳分别之时，亲口和羽瞳说过的话。
在暮朝，彦云天天嚷嚷着无趣，一心想过无拘无束、走遍山海的生活，可终于有了自由的他，却出现在浮山。
彦云轻轻苦笑一声，将胳膊搭在支起的膝盖上，掩盖着什么般回道：“这里，景致不错…”
羽瞳当然看出了彦云的托词，“所以…望归山一别后，你一直在这里观赏景色？…”
彦云脸上浮现出了以往熟悉的神色，被猜中但不想承认，其中，还有昔日与大大咧咧的他无关的“悲伤”。
挪开了视线，彦云不再看羽瞳，而是低头看向地面，久久才开口道：“没有你和他，山河…无颜色…或许，昔日的暮朝，才是我这一生最好的时光…因为，有你们…”
“彦云…”
羽瞳早就料到彦云根本就没去什么云游四方，所以彦云才会什么都没有问自己，因为，他早就躲在浮山窥视到了一切。
可即便如此，听闻一向逞强的彦云也能说出心里话，羽瞳的心也难免一疼，时过境迁，我们都变了。
只是，羽瞳有些想不通，以彦云对繁霜的情感，那日自己来浮山求助域尊代为找寻莫素下落之时，他怎么可能不现身见一见繁霜。
“你既然一直在浮山，那日，为何不出来见他？”
彦云听罢，也渐渐将头靠在树干，闭上眼帘道：“我不知如何面对他…甚至，我不知该以何种表情看向他…”
羽瞳垂下眼帘，自己何尝不是如此，曾经如亲如故的繁霜，如今却与自己形同陌路，曾经山盟海誓的莫素，竟也，与自己…
羽瞳的眼眶再次泛红，他的视线微微侧向身旁，“彦云，谢你…”
彦云冷笑一声，“我有什么值得你谢的…我向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羽瞳道：“你在…就够了”
繁霜，莫素，都离开了自己，还好，身边，还有彦云…
羽瞳忽然觉得，一切似乎回到了最初，回到了五百多年前的瑶光山。
那时，羽瞳的身边就是彦云，只有彦云。
有那么一瞬间，羽瞳无比希望自己真的能回到过去，没有繁霜，没有展莫素。
如此这般，便不会有现在的心碎。
可是，若再重来，羽瞳还是会义无反顾，无论是陪繁霜去往暮朝，还是，爱上展莫素。
浮山寂静，梨林茂密。
靠坐在树下的彦云和羽瞳相视一笑，一如五百余年前那双麋鹿和朱雀老友。
忽地！
一声低沉的哀痛哭喊，铺地而来！
彦云和羽瞳的目光立刻变得震惊！
随即，双双起身，看向远方！
日月山
白雪飘洒，轻风暗拂。
无数雪白孟极奔跑在山中，恣意无忧。
可生死颠上，有一只孟极却显得格外沉闷，它蹲坐在山顶，头上托着一点红色，它们似乎皆在忧愁想念，也似乎在彼此慰藉。
自从繁霜飞升九天，不弃和红粟便回到了日月山，它们时常在这里等着，等着繁霜和芜愿能够再次一同走进山中，再次来到生死巅…
但，那一幕却一直没有到来。
突然！
不弃猛的站起了身！
望着远方，孟极一声撕心低吼！悲痛万分！
九天，战神宫
大殿之中，清净无音。
繁霜打坐中央，双眼轻闭，面容清白冷峻，双膝之上的指尖，白雾氤氲，如烟似雾。
蓦地！
繁霜周身忽地泛起金光！眉心青羽印记中心瞬间现出一抹黄！
随即，整座战神宫，光茫万丈，震动九天！
繁霜骤的睁开了双眸！
方才的迹象表明，天丹已成！
九天顿时炸开了锅！
天丹是天界可遇不可求的稀罕物，得神丹者，神形不灭，寿与天齐。
可九天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过哪个神司修成正果了！最近的一次，还是五百多年前的芜愿。
大大小小的天神，三五成群的翘首的讨论着…
“天丹！！”
“是哪位神司？！”
“好像是战神宫方向！”
“天武战神？！怎么可能？！他刚飞升不过一年！！”
“确实是战神宫！”
“天武战神果真都不容小觑，想当年的战神也是仅用了几年的光景就修得了天丹！”
……
时隔五百多年，繁霜成了第一位炼成神丹的神司，而这神丹成所花费的时日，也创下了九天奇迹。
繁霜天丹已成，可他却立在殿门外，有些心绪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