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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尾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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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斯白将人揽着腰抱起来, 他推开了琴房的门。

    窗户透进光来,一缕一缕,像平行的光的路线, 轻尘在光中跳舞。

    秦黛哭得累了,倦倦地抱着谢斯白的脖子,不肯撒手。

    谢斯白有点享受秦黛此刻的粘人,他抱着她, 坐在钢琴凳前。

    琴盖上有层薄薄的灰尘,他没太管,揭开。

    琴键被岁月氧化得泛了黄, 一股淡淡的木质气息拢来。

    秦黛侧身坐在他怀里, 眼尾薄红一片, 哭得太厉害,此时脑袋昏昏地疼。

    她的脸颊偎在谢斯白颈间,音色涩哑:“你要弹吗?”

    谢斯白抬一下左手, 按下一串和弦。

    “它已经老得音都不准了。”谢斯白一顿, “要听吗?”

    秦黛诚实地点头, 她很想。

    便又加一个字:“想。”

    谢斯白揽一下她的腰, 掌心使力,想将人放到钢琴凳上。

    秦黛不放手:“不能抱着我弹吗?”

    “秦黛。”谢斯白眼尾流出丝笑, “你是在撒娇吗?”

    事实上, 秦黛的音调没一点广义上所定义的撒娇意味,只是听在谢斯白耳中, 有些新鲜。

    何况, 他觉得,秦黛就是在撒娇。

    别人听不出来,但他无比确信。

    秦黛抿着唇角不回答, 一双眼睛,却一直一直看着他。

    谢斯白一点办法都没有,他确实是栽得比较彻底。

    吻了吻她眼尾,低声说:“调完音给你弹。”

    秦黛惊讶的是,谢斯白是真的会给钢琴调音。

    他去教室前面唯一的那张桌子前,蹲下去不知道在桌兜里找什么,摸了摸,还真叫他找到个灭音器和调音锤。

    他的动作很熟练,似乎比谁都清楚这台琴哪里毛病最多,按下琴键听个一两次,便找准了病灶。

    秦黛凝神看着他,想起在大礼堂听见的音乐老师的话。

    “谢斯白。”

    谢斯白抽空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秦黛轻声问道:“你怎么学的琴?”

    谢斯白在拧调音锤,神情是专注的,听见她的话,边转动调音锤,说:“春山巷的北边,临街的一个路口,有家琴店。我小时候有次放学,路过的时候,听见里面有人在弹。从那天后,每天放学下课,我都去店门口蹲守,假装路过七八十次,装成客人进去过七八次。”

    这些过往,已经有些模糊。

    谢斯白简言概括:“那家店老板是位老奶奶,退休前是音乐学院教钢琴的老师,人很好,她教我学了几年。”

    秦黛明白,他一定隐去了其中很多情节。

    她也没有再问,等他调完音,重新坐回来时,握住了他的右手。

    靠在他肩上,下巴略一抬,柔软的唇瓣触到了他黑色的短发。

    谢斯白微微回头。

    窗外有场灿烂的日落。

    他们接了个吻。

    谢斯白开始弹琴前,几分玩笑的语气:“给你展示七指钢琴。”

    他抬手按下第一串音符时,秦黛便听出来。

    是那首,她十五岁那年,参加比赛时用的伴奏。

    《梁祝》。

    独一无二的版本。

    泛黄的琴键,老旧的椴木,窗外的日落,琴凳上的人。

    光线透亮,明媚的日落,几乎让秦黛恍惚地以为,这并不是个十月底的秋日。

    是多年前的那个夏天。

    一上一下的两间教室。

    那些心照不宣的纸条。

    她当是一次不闻姓名的合作,却在隔了这么多年,才知道,分明是有人心甘情愿为她做无名的伴奏者。

    她没有打断谢斯白的弹奏。

    却起身,脱掉了鞋子。

    曾经错过的相见,在今天,终于如愿以偿。

    隔了八年的一段舞,竟然很清晰。

    每一个抬腕掖步,云肩转腰,都历历在目。

    这支曲子,谢斯白弹奏过那么多遍,却是第一次,亲眼看到她跳。

    最后一个琴音沉寂时,他起身,大步朝教室中央的人走去。

    他扣着她的腰,将人压向自己。

    秦黛在同时,踮了下脚尖。

    他们长久地接吻。

    仿佛要将错过多年的,全部补回来。

    谢斯白这个吻,格外强势。每一下,都咬得很重。

    可秦黛今天似乎有些纵容,她喷洒在身上和衣服上的酒,仿佛渗透进了身体的每一寸细胞,她应该是真的醉了,疼也是沉溺的。

    谢斯白理智尚存,日落在天边彻底消失时,终于放过她。

    白皙的脖颈上,红痕斑驳,谢斯白低下头去,在自己创造的红痕上,落了一吻。

    秦黛身体是软的,心同样是软的。

    唇擦过谢斯白喉结时,被他掐着腰拉开几公分远。

    眼是潮湿的,秦黛仰头看他,谢斯白捂住她的眼睛。

    “别乱亲。”

    他声音低哑。

    在教室里做这种事情,耻感已经够刺激了,生怕下一秒教导主任王母娘娘似的出现,拆散下凡偷偷谈恋爱的神女,和她的情郎。

    虽然刚才,他们也就是接了个尺度稍微大了点的吻。

    不让亲,秦黛就伸手摸了摸。

    她任由他捂着眼睛,声音低得如同轻喃:“你不想吗?”

    谢斯白:“……”

    他低眉盯着她。

    看不见她的眼睛了,谢斯白本该放心,一开口,他的视线不自主却又被翕动的红唇吸引。

    有些肿了,透着一点莹润的水光,比平常颜色更加嫣红。

    谢斯白低叹一声:“你不要勾引我。”

    秦黛无辜:“我没有。”

    谢斯白松开手,脱掉穿在短袖外的衬衫,裹在秦黛身上。

    秦黛穿好,她很喜欢他的衬衫。

    她猜谢斯白应该是因为地点的问题,但她也没有想要在这儿的意思。

    于是小声加一句:“我们去酒店。”

    谢斯白:“……”

    他有点怀疑,喷在身上的酒,真能让人醉。

    抬腕看表,才六点不到。

    秦黛指尖从袖子里探出来,摸他眼尾那颗痣。

    下一秒,谢斯白捏住她指尖,一松,改去揽腰。

    秦黛乖乖跟着走,下到二楼,想起件事。

    “高中那时,你后来为什么没有回我的纸条。”

    谢斯白道:“你哪句我没回?”

    秦黛说:“我上楼,在琴房门口撞到你那次,你说你没有见过里面弹琴的人。”

    她说完,又反应过来:“你为什么跟我说没有?”

    有点秋后算账的意思。

    谢斯白敛眉,这件事还没跟自己和解,转移话题:“那天你给我留纸条了?”

    “嗯。”

    “我没收到。”

    秦黛皱一下眉,但纸条交流本来就是个不太靠谱的方式,万一被谁先拿走,或者打扫卫生的阿姨当垃圾丢掉,都不会传到想送的人手里。

    过了这么多年。

    很难再回溯了。

    秦黛暂时放下这个心结,只问:“我们去哪儿?”

    谢斯白表情正经,说出话不太正经:“你不是要睡我?”

    秦黛:“……”

    她沉默一秒,在谢斯白好整以暇的目光中,点头。

    “那我们走快点。”

    “……”

    下楼,出校门,要去开车时,碰到以前的一大帮同学。

    看样子是要去聚餐。

    分不清是贾子京还是郭裕薛琳琳谁先发现他们。

    远远就喊人。

    秦黛和谢斯白闻声同时回头。

    秦黛的眼睛还是红的,谢斯白将她扣进怀里,一句都没寒暄,摆了次手,带着秦黛上了车。

    留下那一群人,在原地傻站着看了很久。

    贾子京打开微信,发去一条语音。

    “你他妈真牛逼啊。”

    -

    很牛逼的谢斯白,方向盘一转,从七中旁的一条路,将车开去了春山巷。

    车一停,秦黛不动。

    “我们要在这儿?”她犹犹豫豫地问。

    谢斯白胳膊搭在车窗上,闻言,眼里的笑加重。

    他拔钥匙下车,绕来副驾,开了车门,才说:“先等等,带你去个地方。”

    春山巷口的那棵老榕树仍鲜绿茂密,他牵着秦黛,穿过一条条狭窄逼仄的巷路,经过许多棵老榕树,晚宴即将褪尽前,在处白墙灰瓦的院子前停下脚步。

    门口立了块木牌子,黑墨随意书就的三个字,归去来。

    推开两道门,才进入一个四方的庭院,白色的院墙,青石板上落了青苔,先闻见一股四溢的桂花香气,秦黛才看见靠墙栽种的两株桂花,桂花的对面,是一棵石榴,果子已经红了,枝头几乎被占满。

    是个很有江南气息的庭院。

    门口那块招牌破得厉害,进了里面,才发现别有洞天。

    谢斯白说:“记不记得,三月里来这儿,我们找过的那家私人博物馆。”

    那天他们找了一圈,谢斯白是知道原本位置的,没有找到,并不是为拖延和她相处的时间。

    因为这家私人博物馆迁址了。

    他前几天到津南,又来了一趟春山巷,才偶然重遇。

    檐下的正屋,是用来陈列老板私人珍藏的展示厅,却不是古董瓷器。

    需要拧法条的绿色铁皮青蛙,小火车,打开有99乘法表的文具盒,消失了多年公用电话亭,印着双喜字的火柴盒,绝版限量变形金刚,麦当劳套餐里的古早小玩具,周杰伦2000年发行的第一张专辑《jay》……

    这更像是,一台时光机。

    他们穿过那些陈列的过去,进了后院,后门边的一个小房子前,有个橱窗,立了个牌子。

    有工作人员坐在里面。

    谢斯白在橱窗前拿了张卡片,写下日期和姓名。

    2013年6月12日,离野。

    工作人员接过去,似乎去了一间存储物品的房间,约半小时,才重新走出来。

    递给谢斯白一个信封。

    信封纸牛皮纸的,盖了归去来特质的时光邮戳,寄件人写着:离野。

    行云流水的几个字。

    是他多年前,还能用右手握笔时,写下的。

    收件人那一栏,却是空白的。

    谢斯白递给秦黛前,借了笔,他落笔不算快,明明是同一个人,字迹却不同了。

    填上空白,他将信封递给秦黛。

    秦黛在谢斯白左手拿起笔,落下第一道短横线时,便丧失了思考力。

    她紧紧握着那封信,直到上车,直到回到酒店,都没能鼓起勇气打开。

    “不想看吗?”谢斯白问她。

    秦黛摇头,不是不想。

    她声音像风中的叶片,颤巍巍,摇摇欲坠。

    “是什么?”

    谢斯白作势要替她打开。

    秦黛立刻抢过去。

    她要亲手打开。

    触及封口处的蜡印,她小心地打开封锁了八年的信件。

    里面装着几张便签纸。

    在不见光日的地方,封存到现在,时间流逝的痕迹似乎看不见了。

    宛如昨日。

    秦黛一张张拿出来,一张张看过去。

    第一天。

    ——谢谢。

    ——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不可以。

    第二天。

    ——好吧。

    ——昨天谢谢你哦(//▽//)

    ——你明天还来吗?

    ——来。

    第三天。

    ——今天请你吃糖,橙子味的。

    第四天。

    ——今天是大白兔。

    第五天。

    ——草莓的,我觉得你会喜欢。

    第六天。

    ——喜不喜欢呀?

    ——喜欢。

    第七天。

    ——你到底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名字?

    ——名字不好听。

    第八天。

    ——噢。

    ——那我告诉你我的,我是高二(2)班的秦黛。

    一共八天。

    八天的“信件”。

    谢斯白将这些东西存入归去来,是在他离开津南的那个夏天。

    八年过去。

    现在,终于重见天日。

    秦黛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

    又是那种安静的哭法。

    她今天已经流了太多眼泪,谢斯白轻叹一声,弯腰将人揽入怀中。

    “给你看可不是要看你哭的。”

    秦黛把眼泪蹭到他颈间的皮肤,蹭到他耳朵上。

    “少了一张。”她涩着嗓子,“你还有一张没有收到。”

    她崩溃般眼泪淌个不停:“一定是被阿姨打扫卫生当垃圾拿走了。”

    秦黛咬谢斯白耳朵,真咬的那种,牙印都出来了。

    “你怎么这么讨厌,为什么不告诉我名字?”秦黛骂他,“为什么,谢斯白,你才是笨蛋。”

    谢斯白应声,却在笑,一下下吻她。

    他承认,他也是。

    “那张写了什么?”

    他抱着人放在柔软的沙发上,俯身低头吻她,吻过那一滴滴眼泪,辗转着向下。

    等不到答案,便伸左手探进去,几分凉意,叫她声音发了颤,啜泣变了调,催促:“写了什么?”

    秦黛搭在他肩上的指尖由粉变白。

    哭声渐渐消了。

    另一只手里,还握着两张便签纸。

    轻如蝉翼。

    她却渐渐握不住了。

    松开,飘落在地毯上。

    谢斯白最知道她哪里一碰,会红了耳尖,会抱着他脖子,整个人都往他怀里贴。

    他今天,的确有些故意地磨着她。

    秦黛讨饶:“我问你——你今天是不是不开心。”

    是上楼,撞见谢斯白脸上有伤的那天。

    谢斯白在她锁骨,留下了一片玫瑰花瓣。

    他微抬起身,沙发边沿,扔着一条领带,他捻过来。

    皮带金属扣落地的声音。

    随后是塑料包装纸被撕开的动静。

    秦黛生理反应地翻了个身,膝盖往前爬了不到五厘米,腰被掐住。

    “跑什么。”

    谢斯白嗓子里仿佛含了一颗薄荷糖。

    “我今天很开心。”他回了一句。

    那根领带落到秦黛手腕上,缠了两圈。

    谢斯白低头吻她通红的眼尾。

    他又松了手,丝质的领带,被冲撞的动作弄得掉到了地毯上。

    “想把你绑起来,”谢斯白声音变得轻了很多很多,宛如自语,“可我又怕弄疼你。”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

    聪明的小孩已经发现——

    下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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