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红白喜事(24+25+26)
庄梦和方锈与解行水分离后, 就准备去村长那打探一下消息。
因为方锈说他需要确定阿婧出嫁是那三种可能性的哪三种。
是因为阿婧做了什么,村长和巫师傀儡要狠心将她“献祭”;还是因为巫师傀儡要铲除会威胁到自己地位的存在,而村长和这些村民就像是愚民一样被他傻傻欺骗;还是巫师傀儡和村长是为了保护阿婧。
庄梦作为原住民, 不好直接问, 但可以通过想要劝村长取消这场婚事试探村长的态度。
然而庄梦到村长家时, 村长正好不在。
庄梦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绣坊的那个阿萝,就是阿婧的母亲。
可是为什么身份buff没有反应?
要知道她的身份可是之前在村长家住过一段时间的啊!
庄梦轻轻蹙眉,阿萝对她的态度不怎么好:“你找他有事?”
因为阿萝很明显也是帮阿婧的,所以庄梦舒展了眉心,轻声说:“嗯, 想跟村长叔叔说一说阿婧的婚事,叫他再考虑考虑。”
阿萝冷呵一声, 似乎是对庄梦那时候揭露喜绳有问题的事怀恨在心:“怎么考虑?巫师已经问过天, 天都同意了!”
她冷冷道:“这时候还能有什么办法?”
庄梦想了想,斟酌道:“我听阿婧说, 如果她成为被红娘娘选中的神女, 就可以不用嫁……”
阿萝微顿,看向庄梦的视线由冰冷转为狐疑:“你想帮她成为神女?”
庄梦没有给个确切的答案,毕竟这个副本的世界观很不寻常, 如果应下了可能会出现一些事故——
就像是方锈玩的新手本《归路迢迢》一样,如果在幻境里答应了那些幻觉什么事又或者接受了他们的什么东西,就会导致玩家跟他们建立起了联系, 然后遭受精神污染。
在普通玩家眼里,那样就会没有办法离开那个幻境了, 但庄梦知道有办法离开, 就是你得完成和你构建了联系的npc发布的任务。
那个本, 方锈的那个通关方式是很特殊的通关方法。
……事实上方锈玩的每个本都打出了普通玩家做不到的通关方式。
庄梦:“如果要帮她成为神女,需要怎么做?”
副本npc设定也不会逼着玩家非要答应,庄梦这个问题,就让阿萝的神色又缓和了许多。
阿萝终于让庄梦坐下了,还给庄梦倒了杯茶。
阿萝:“我也是翻了很多古籍才找到的,而且也不一定是正确的……据说要未经情丨事的人手捧‘朎(ling)月朓(tiǎo)’,以此供奉于红娘娘,向红娘娘举荐心中神女之选。如果红娘娘觉得可以,就会显灵,让这人帮忙做一件事,只要做成,这人举荐的人就会成为神女。”
庄梦听了只想在心里打问号。
先不说那个朎月朓是什么东西,就说这个方式也太奇怪了吧?
似乎是知道庄梦心中疑虑,阿萝又说:“古籍上记载,往日都是巫师向红娘娘举荐,并且每次都成功了…所以我也不清楚巫师以外的人能不能成。”
这好像又没什么奇怪的了。
说是红娘娘选神女,其实就像是巫师选,只是要在红娘娘眼前走一遭。
方锈说过,在藏零村人眼里,巫师是通天之人。
庄梦不觉得阿萝她们就这么一个计划,毕竟靠这个,也太玄学了,除非……
庄梦:“如果失败了呢?”
那个除非好像没有后续,因为阿萝他们确实想过。
阿萝沉默了会儿,低叹:“只能看看代嫁能不能骗过了。”
可是……
庄梦不动声色地垂眼遮住了自己眸中的神色。
就算是代嫁也得找人来吧?
她们打算找谁代嫁?
庄梦换了个话题:“那,我可以去看看阿婧吗?”
阿萝没有阻止:“去吧。”
她叹气,一副忧愁的模样:“多陪陪她也好,毕竟时间不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敏感了,庄梦有一瞬间觉得,阿萝是在说她的时间不多了,而不是在说阿婧。
就算是村长家,和他们这些村民的家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同。
大家家里的建筑很相似,屋内的摆设也是,是那种要是喝醉酒了,会很容易走错的相似。
阿婧在旁侧的小屋子里绣嫁衣,庄梦进去时,她正拿着针线,手里捧着布料发呆。
这个村子是真的很喜欢暗红和暗绿色,就连嫁衣都是如此。
暗红的底显得庄重又奢华,可绣线用的是暗绿色的,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点黑。
这嫁衣只绣了不到五分之一,却已经显露出来了其诡异之色。
庄梦走过去,在阿婧脚边的矮椅上坐下,一边捞起用金盆接着免得掉在地上沾了脏污的嫁衣,去看上头绣了什么,一边轻轻喊阿婧:“在想什么?”
阿婧垂眼看向她,清澈的眼睛直勾勾的:“阿梦,这里就我们俩,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阿珏哥哥。”
猝不及防被扣一口锅的庄梦平静对待:“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阿婧盯着她:“我昨夜本想找阿珏哥哥说点事,但我在他住的地方等了很久……他一直没有从你屋子出来。”
庄梦实话实说:“他出去了。”
只是和她一起去帮方锈拖住巫师傀儡了而已。
阿婧却不信,只抿着唇:“阿梦,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庄梦还是不回答,因为她要诈阿婧,她只反问:“你呢?你喜欢他?”
阿婧沉默片刻后,苦笑着叹气:“我现在这样,有什么资格说喜不喜欢。反正我的命就这么定了。”
庄梦觉得,从阿婧那个时候被方锈几个问题问完后的反应来看,藏零村的村民们应该也是不知道阿婧为什么突然要“出嫁”,所以她说:“我不明白,为什么是你。”
阿婧放在嫁衣上的手蜷缩了一下,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庄梦看着,平心定气地演下去:“要不我们去找巫师说吧?村子里很多事都是巫师可以做决定的,只要巫师回心转意了,你就可以不用……”
“没用的。”阿婧的语气笃定:“他不会收回的。”
庄梦微顿,决定再冒点险:“阿婧。”
她伸手握住阿婧的手:“你相信我吗?”
大概是因为庄梦的身份真的和阿婧是很好的朋友,毕竟从前置剧情来看,两人是一起长大的,年纪也相仿。
庄梦:“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好吗?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怎么帮你啊?”
阿婧深呼吸了口气,似乎是在做抉择,最终她看了眼屋外,弯腰凑近了庄梦一点,就像是两个好姐妹挨近了在说悄悄话一样:“我跟你说,你不要告诉别人。”
庄梦点头。
阿婧红了眼眶:“我…我去了禁地。”
她轻轻吸了吸鼻子:“我知道是我不对……但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庄梦:“你做了什么?”
阿婧委屈:“不是我做了什么,是阿娘让我把一个荷包放在了红娘娘的供奉台里。”
庄梦觉得自己抓到了关键:“那你知道荷包里面是什么吗?”
阿婧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第二天我一起来,就看见巫师来了我们家,就听见他与阿爹说要我嫁给……”
阿婧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眼天,又道:“然后在昨天的时候,巫师又忽然说若我不想,也可以嫁给灵地里封印的那个东西,这样我也还能在村子里待着,但我这一生就和这些东西捆绑在了一起,我不想啊!”
她小声哭道:“阿梦,怎么办啊……”
庄梦有一瞬是有点脑瓜子疼的。
因为她发现这个副本的故事线真的没有那么简单,甚至有可能是他们至今接触过最复杂的了。
她以为这事阿婧是源头,没想到还牵扯进了阿婧的母亲。
如果不是阿婧在说谎的话,那么她母亲很有可能有问题,他们还得换条线继续走。
庄梦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你没有跟巫师说吗?”
阿婧摇摇头:“我没有说。”
她抿住唇:“阿娘说这关系到她的命,要我不要跟任何人说,我…我跟你说也是因为我相信你不会告诉巫师,而且我真的不想嫁给…无论是上面,还是灵地,我都不想。”
她哭道:“我喜欢阿珏哥哥,阿珏哥哥那么好,我是真的很喜欢他。”
十七岁的庄梦不太懂这些情情爱爱,但她知道阿婧不想嫁是真的,至于喜欢叶隐珏的身份与否,暂且还得打下问号。
是不是陷入泥沼的人想要疯狂抓住一切能够抓住的救命稻草,还未可知。
庄梦迟疑了一下:“那,你有没有觉得你阿娘最近有什么不同?”
阿婧愣了愣,仔细想了会儿:“她有时候会站在屋门口看着一个方向发呆,算吗?”
庄梦问她是哪,阿婧便指了指地方,那个位置直线走过去的话,是村口。
阿萝想要离开村子?
阿婧又说:“还有,阿珏哥哥来了后不是和我玩得比较多嘛,我常带他在村子里四处走,阿娘总是问我阿珏哥哥的事,问我知不知道他怎么进来的、进来时有没有遇见什么,问我阿珏哥哥有没有说要什么时候走。”
“我一开始以为她是认为我和阿珏哥哥有什么,所以有点害羞,总是含糊过去的。”
庄梦微微蹙眉,阿婧绞尽脑汁地想了想:“还有…我也不知道算不算,阿娘每月十六都会和我一起睡。”
一起睡?
先不说阿婧现在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就说这还是阿萝主动要求的,就很怪。
而且为什么是十六?
不过现实世界倒是有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这个说法,红娘娘需要的贡品“朎月朓”又都和月有关……
庄梦一边脑内风暴,一边回复阿婧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垂眼看了看嫁衣上锈的花纹,又随意地问了句:“你这绣的是?”
因为没有副本身份buff触发记忆,所以庄梦决定直接问。
显然她是问对了。
因为阿婧也是绣的时候才知道的:“这个是‘曦日乌’,这个是‘朎月朓’。”
阿婧将自己放在旁侧被盖住了的图样翻出来给庄梦看:“其实说起来,若不是这一出,我恐怕这辈子都没办法见到曦日乌和朎月朓长什么样。”
阿婧很勉强地笑了笑:“很漂亮。如果我不是要将它们绣在我的嫁衣上,那就更漂亮了。”
那图样也是绣出来的,只是是绣在兽皮上,绣工十分精细,手艺好得让人不得不赞叹。
曦日乌和朎月朓确实很美。
庄梦根据阿婧所指的去看,曦日乌是一株看上去就很像是游戏世界里才能存在的花,花就像是太阳一样,叶子是火焰的模样,颜色也是太阳的颜色;而朎月朓则是看上去像是树枝和草纠缠在一起的草——阿婧说是花。
纠缠在树枝上的草坠着一颗颗圆圆的珠宝,就像是月光石,像阿婧耳垂上的耳饰。
想到这儿,庄梦看了眼阿婧的耳朵。
阿婧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耳垂,手指拂过上头的饰品:“这是阿娘送我的。”
听上去更加有问题了。
庄梦:“我可以看看吗?”
阿婧点点头,庄梦便抬手捞起那一排耳饰看了看。
这耳饰……是封死,取不下来的。
“这就是竹筒上打得孔的分布了。”
叶隐珏把画纸推给方锈,早上的时候因为阿勇来喊他,导致他们没有时间做太多的信息交换,到现在他才画下来给方锈看:“我是不知道这是什么,你看看你有没有什么记忆。”
方锈现在是他们这儿唯一看得懂符文和这个副本的古语的人。
方锈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驱邪用的,配合着喜绳上的东西,有邪物过来时,竹筒会无风自响,然后这个符文就会起到作用,如果邪物不避让,非要作死,就会被收进竹筒里。”
“那看样子还是好的东西了。”
赵周正跳上桌子:“但问题是阿婧出嫁为什么会需要这个?难道她是晚上出嫁?”
这个村子白天是不会有那些东西的,晚上的时候才危机四伏。
方锈想了想:“或许是阿婧自己的问题。毕竟庄梦说过了,阿婧的体温很低,不像是正常人会有的体温。”
大家都是下过灵异本的,多少都知道一些什么纯阴体质招邪啊这类的,也许这个副本世界观也有这种说法。
所以叶隐珏问:“你的意思是阿婧自己招邪?”
不等方锈回答,庄梦就若有所思:“而且有可能不是天生的,而是后期因为什么才变成这样的。”
要么因为阿萝,要么因为阿婧去禁地放了那个荷包。
庄梦现在比较在意那个荷包里的头发和牙齿是谁的,因为她的身份之前在村长家住过一段时间,是在村长家长大的,这也就意味着,换牙期有可能就在村长家:“会是我的牙齿吗?”
方锈沉吟不语。
几人就看着他,等他的后续,当然这其中不包括解行水。
方锈已经剥夺了祂的主动游戏权。
祂现在就坐在方锈身侧,无所事事地在玩方锈的长发,和战战兢兢过副本的玩家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
见方锈长时间没说话,庄梦主动问:“方锈,你有什么想法不如说出来?”
方锈抬眼看向她:“我也就是一个猜测,而且可能有点离谱。”
但方锈的猜测,一般都会中。
他说:“我在想如果阿婧没有说谎的话,从她的表述上来看,阿萝是想要离开村子的,而我们今天遇见的红娘娘又好像不认识我一样,跟巫师傀儡和第一座神庙的神以及禥是两种反应,所以是不是我和解行水见到的红娘娘是残缺的,所以没有关于我的记忆。”
“而阿萝则是剩下的红娘娘。”方锈微顿,解释了句:“我是说阿萝被红娘娘附身了。”
他继续:“如果是这样,那就是红娘娘想要离开村子。”
“但是她做不到,或者她需要一个替身,代替她成为新的红娘娘。”
庄梦瞬间有些恶寒,想起了自己面对阿萝时那一瞬的错觉:“你是说,我是那个被选中的替身?”
方锈摇摇头:“是你和阿婧。红娘娘拥有着两张脸、两双手。”
他说:“你不觉得,阿婧在某些角度长得和你很像吗?”
一句话,成功让庄梦毛骨悚然。
叶隐珏也搓了搓手臂,对方锈说:“方锈,说真的,你吓队友的本事比npc还牛。”
方锈很是无辜:“我只是说出了我的猜测。”
庄梦:
“如果是这样,那也许巫师他们让阿婧出嫁,真的是保护阿婧和我——如果红娘娘一定要是没有嫁人的姑娘家才能代替的话。而选阿婧,是因为巫师对我有愧疚;不让我上山,是因为我被红娘娘盯上了,上去可能会出什么事。”
她微顿:“可我有一点不明白。”
这次叶隐珏也跟上了:“巫师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处理掉红娘娘啊?”
他认真道:“我感觉那个巫师就是这个副本最强的存在了,我们当时过去的时候,那个虚影,就是你们看见的第一座神庙的神吧,看见他那眼睛,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但巫师真的给我很强很恐怖,甚至本能不想和他为敌。”
方锈:“也许是他们彼此互相有什么制衡着。”
赵周正的问题不在故事线,而是打通关:“我们现在应该要解决红娘娘这件事。”
方锈想了想:“可能已经解决了。”
他把荷包从自己背包里掏了出来:“东西都在我手里了,应该烧了就好了。”
方锈说着,就冲解行水伸手:“火机有么。”
他那个不防风的不灭火机已经用完次数了,多得他之前也丢给韩淮和许别楠了。
毕竟方锈很多时候可以不用道具也能打通关,就算真的遇上了不能的时候,他也不会死。但在这个游戏世界,韩淮和许别楠没有免死金牌,方锈得保证他们的生命。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找合适的队友很难。
用解行水的话来说就是,方锈把他们当成了很重要的朋友。
所以祂会吃醋。
解行水悠悠掏出打火机,放在了方锈的手里。
“等等等等!”叶隐珏拦了拦:“你确定烧了庄梦她们不会出事?”
这根本没有线索说烧了就解决了啊!
方锈实话实说:“不确定,但总得试试。”
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实践出真知,这荷包又不会瞬间被烧没,要有事我再把火灭了不就行了吗?大家背包里都有药水吧,如果受伤了喝一瓶就好了啊。”
叶隐珏噎住,又忍不住道:“庄梦只是个十七岁的女孩子啊!”
赵周正根本来不及说话,叶隐珏把他要说的话都说了。
“没关系。”当事人却很无所谓:“不用在意我的性别和年纪,烧吧。”
她语气轻柔:“谢谢。”
后面那两个字是对叶隐珏说的。
叶隐珏没话说了:“……你们真是一队的狠人。”
赵周正看看庄梦,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
方锈确认了一下解行水给的不是什么不灭火的打火机,免得灭火会慢一步后,就直接点燃了荷包。
赵周正快速地推了个盆子给方锈。
方锈就顺势把荷包丢了进去。
这荷包确实不是什么易燃材料,烧了好一会儿,灰色的烟和呛人的味道弥漫在他们中间,又扩散开来,庄梦也没有怎么样。
只是在火焰摇曳的时候,方锈注意到了里面亮起了个符文,但光很微弱,而且随着火焰对荷包的吞噬度,还愈发暗淡,到最后消失不见。
方锈:“荷包应该是解决了,不过红娘娘估计没有。”
忙活了这么久,被他们一个火机解决了,红娘娘估计得记上一笔了。
叶隐珏:“那红喜事能取消了吗?”
庄梦摇头:“我们只是烧了这一个荷包,不代表打消了红娘娘的念头,而且阿婧的体质也变得不像是正常人,这些应该都是我们需要解决的问题。”
方锈没有否认,他望着盆子里的灰烬,呢喃:“这么久了,怎么还没见着白喜事冒头呢。”
听到了的叶隐珏:“……”
方锈到底知不知道红喜事也得半个月后才正式办啊!!!
赵周正也说:“我们这才进来两天不到,进度就已经到这个程度了,年轻人,知足吧。”
然而方锈深深地叹了口气:“都快两天了啊。”
两人无言以对,庄梦和方锈组队这么久,对方锈这个性格也有所了解,所以知道方锈不是在凡尔赛,他是真的觉得在副本里耗费太多时间的话是他的能力不行了。
叶隐珏问了个已经过去的问题:“那个,其实我还有个问题,就是关于封印的事。我在想巫师既然这么在意藏零村的村民,那为什么还要用他们的尸骨做阵,用他们的魂魄来封印?”
要是换做平时,方锈肯定要说一句出本后再解释,不要浪费时间,但现在他对白喜事确实还没有眉目,也还在整理思绪,所以也就回答了叶隐珏。
方锈:“我是根据那些残魂的话猜的,封印这事应该本身就不是巫师自愿的,而是被迫的。而且应该当年虽然其他人没有巫师这样的本领,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这些东西,不然凭借巫师一个人…我真的有点没办法想象这么多人如果一点能力都没有,就靠着巫师一个人怎么活下去。”
那时候的人很明显要比现在多。
现在藏零村的村民们不知道这些事,方锈觉得可能是巫师让巫师傀儡刻意为之,为的就是不会重蹈覆辙。
还有就是,在方锈的猜测里,这些人应该已经入了轮回了。
因为他们是残魂。
这个问题又要回到之前他跟灵讨论的那个问题上,人的魂魄是以人身上所有部位做载体,一根头发都能有一点灵魂。
也许封在墓地,也就是这些村民们所说的灵地的棺材里的,不是完整的尸骨,而是每个人的头发或者牙齿,又或者是单一的骨头——人死后放进去的。
这些残魂没有完整的记忆,只有残缺的记忆,所以以为自己是被困在了这儿。
说起来……
方锈的思绪瞬间跳转到那句“所以有些进行了器官移植的人会有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红娘娘是附身在完整的阿萝身上,所以会有阿萝的记忆。
方锈看向庄梦,一副似有所悟的模样。
庄梦:“方锈,你又想到什么了?”
方锈:“你说你见到阿萝时,身份buff并没有起效,所以你之前在绣坊的时候不知道她是阿婧的母亲,是今天才知道的。”
庄梦颔首:“对,所以我觉得很奇怪。”
方锈点点头:“也许,这就是一种提示。她真的不是阿萝了。”
叶隐珏没懂:“啊?她不本来就不是阿萝了吗?你自己也说了,她现在可能是红娘娘的残缺部分。”
这下庄梦也没明白方锈的意思,但她又感觉自己好像理解了点什么。
方锈的思绪,真的很难跟上。
赵周正直白道:“方锈,你直说吧。”
方锈想了想,组织了下措词:“我的意思是,阿萝已经死了,现在的阿萝是红娘娘在她死后附身在她身上,所以庄梦的身份buff没有反应。”
因为这本身就是一种提示。
这个副本太复杂了,游戏世界如果不是要玩死玩家的话,总要给点提示。
庄梦懂了:“所以,你的意思是,白喜事是阿萝。”
方锈点头,又严谨地补充:“猜测。”
因为白喜事终于有了点苗头了,方锈的思绪也没有那么沉浸在副本中了,他终于可以管管某个神了。
方锈把自己的头发从祂手里抽出来:“你是小学生吗?”
他看着自己被编成了好几根麻花辫的头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吐槽解行水一个神到底为什么会这个,还是该吐槽祂
是真的无聊。
方锈只能示意解行水:“给你十秒钟还原。”
解行水很是遗憾,但眼里的笑意却藏不住:“明明很好看。”
方锈面无表情地睨祂。
解行水投降,慢悠悠地将辫子一股股散了,又拿起了被祂搁在桌子上的银饰,要帮方锈重新束上,却被方锈一把攥住了手腕。
方锈微微侧首,长发从解行水手里滑落,成瀑布一般披散在身后:“等等。”
他拿起祂手里的半圆的银饰,仔细看了看:“这上面刻着字。”
“‘靈’吗?”
方锈之前有跟他们说过,巫师用的东西都刻了“靈”,所以叶隐珏问:“你身份的象征。”
庄梦却说:“要是是这个字,方锈就不会说等等了。”
“嗯。”方锈应声,仔细辨认了一下,声音有点古怪:“这是一句符文,不是那种符咒有什么特殊能力的,而是一种祝福的符文。”
他看向解行水:“意思是祝我心爱的人天天开心。”
叶隐珏:“?”
庄梦:“……”
赵周正:“……?”
他咳了咳,用猫爪挠了挠自己的猫耳:“年轻人,恋爱等等再谈吧。”
解行水弯眼,方锈面不改色地解释:“是身份。”
庄梦沉默两秒,为了暂时的和平,棒读:“原来如此。”
你夹带私货也太明显了好吗?
方锈却认真分析起来了:“看样子我猜的没错,巫师本尊和恶鬼有一段爱恨情仇,这东西应该是恶鬼送给巫师的,巫师既然戴了,那就代表他也有那个意思。”
毕竟恶鬼手上也戴着巫师的手圈,上头没有符文和咒语,只有一个古语的“靈”字,那只是巫师的象征,甚至有可能是巫师从小戴到大的东西,毕竟那是个可活动的圈。
这是巫师和恶鬼交换的定情信物。
方锈叹气:“所以就算是巫师,也没有办法接受自己制造的傀儡有了自我意识后,要把自己的心上人和别人牵上红线吧。”
所以在玩家可抽取的角色里,才会有在棺材里的巫师。
在别人还沉浸在方锈那一招时,方锈已经解析完毕了:“我知道这个te结局是什么了。”
庄梦和叶隐珏对此习以为常,最多就是叶隐珏吐槽了句:“感觉有你在的副本,真的没有必要要脑子,我就做个无情的工具人,你说往哪打就往哪打好了。”
赵周正虽然对于方锈的能力有所耳闻,但方锈的直播他确实没有看过,只听过转述,因此在听到方锈这么说后,难免诧异:“你猜到te结局了?”
方锈点头:“要打出te结局我们得先去和巫师…那个傀儡谈谈,得他跟我们合作,不然会很麻烦。”
叶隐珏:“我们不是要打他?”
方锈又摇头:“当然不是,真跟他打起来,这山怕是都得塌…这跟解行水之前解副本全杀有什么区别?”
被cue到的神扬扬眉,并不生气,只从方锈手里拿走了那个银饰,却没有使用其重新将方锈的头发束起,而是从游戏背包里掏出了皮筋,要给方锈扎上头发。
方锈:“?”
他不理解了:“你怎么连皮筋都有?”
解行水稍稍偏头:“混池里什么都能抽,我没有你那么缺积分,东西都留着了。”
方锈的积分有一部分是给了许别楠他们买药水,还要帮许别楠攒定制道具的积分。
经过他们的商讨,他们准备给许别楠定制一套针,用来施展许别楠的天赋,然后定制商城开出了八百万积分的天价,但是道具的品质可能是a到b,如果能提供特殊材料,就能够保证a级,这就很值,
可他们六个人,只有十分之一。
原因是解行水没有积分。
笑死,这神暴力通关的方法,结局就是每次副本出来都会被扣除所有积分。
所以庄梦他们四五个本后就能够关直播了、甚至庄梦是三个副本后就关了,但解行水当年足足下了三十几个本才勉强凑够积分关直播。
解行水慢慢将方锈的头发绑成低马尾,没有说的是,这个皮筋不是混池里抽出来的。
是祂临时生成的,就像是在《来自远古的悲歌》中送给方锈的黑玫瑰一样,虽然看着好像随处可见,但是是独一无二的。
方锈等祂把头发绑好后起身:“那么就不多浪费时间了,我去找他谈谈了。”
解行水悠悠跟着站起来,方锈看祂:“你在这待着。”
不知道为什么,方锈这话说出来后,庄梦三人的脊背登时发凉了。
解行水停住,垂眼看他,似笑非笑:“方锈,你不怕我杀掉他们?”
莫名被牵扯进来的三人:“?”
赵周正皱着眉看祂。
方锈并不畏惧:“让你待着你就待着,还有,不许对他们动手。”
解行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他。
方锈提醒:“你别忘了是你自己输给我的,当时打赌的时候我说的是什么?这样输给我,什么都得听我的。”
解行水点点头:“可你前不久也说了,我不是个守信用的。”
方锈抱胸和祂对峙:“可以啊,那你动一下他们试试。”
不知道他俩怎么就突然针锋相对、硝烟弥漫了的叶隐珏根本不敢吱声,庄梦倒是淡定,还替赵周正和叶隐珏把喝完的水给满上。
要是之前不确定解行水是谁,庄梦确实要担心一下,但是现在知道了,她反而没有那么担心了。
如果这位神真的是这样的话,那祂根本没有必要变做玩家和方锈站在一个平等的位置上,祂有无数种方法困住方锈,得到方锈。
因为祂是神。
而当神选择从神位上起身,走下阶梯时,就代表着祂永远都只能退让。
一步退,步步退。
从一开始,祂就输给了方锈,永远都无法赢。
事实上这一次确实也是解行水先退。
祂轻叹了一声,举起双手,危险、充满压迫的气势全部消失,眉眼间的笑意也不见,有的只有无可奈何和摆在脸上了的不愉:“我在门口等你,行吗?”
叶隐珏瞪大了眼睛,赵周正也有些惊诧。
解行水的威名,那真的不是说老玩家才听过了,人家在游戏世界顶在脑袋上的【高危玩家】就摆在那,不需要多说,猩红色的字眼、独一无二的提醒,就是赤丨裸丨裸的警告。
尤其是赵周正,不是所有人都不敢猜的,关于解行水这个名字,他其实也有点猜测,但是现在……他不敢相信。
赵周正作为破晓的会长,进游戏的时间比他们任何人都长,按照现实世界来说,已经有十几年了。
解行水是他看着突然出现在游戏世界里、突然名声大噪,跟个杀人狂一样,疯了似的屠杀副本,无论npc和玩家。
现在看这样的人低头退让……???
赵周正忽然很懂最近很火的那个“地铁老人手机”梗是什么心情了。
方锈还不满意:“啧,你在这待着不行?”
解行水幽幽:“我不听你们谈话。”
方锈稍顿。
……他确实是因为这个才不想让解行水跟着的。
察觉到他的停顿,解行水的声音都有点冷了,所以祂直白道:“方锈,这是我最大的让步。”
总觉得风雨欲来山满楼的三
人继续装透明人。
方锈察觉到了祂的心绪,用眼尾的余光看看庄梦三人,最终还是暂时没有说什么:“可以。”
但在出门时,方锈还是忍不住,偏头对解行水轻声再问了句:“我要是不同意呢?”
耳力过人的叶隐珏:“。”
方锈!求你做个人吧!知足吧!!!
同样耳力过人的赵周正:“……”
现在的小年轻啊……
然而解行水跟在方锈身边,沉默了两秒后,微微一笑,语气虽然有几分咬牙切齿,但祂还是说:“勉强在这儿等你十五分钟。”
方锈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以致于他俩走出了一段路后,方锈都没有开口。
他的情绪开关虽然被公司关掉了,但他跟灵说面对解行水时,心中会有很陌生的情绪,不是假话。
其实解行水不退到这个地步他也不介意,毕竟这神究竟是什么面孔他很清楚。
他又不是傻白甜。
可…祂能退到这个地步,他也会很心动。
所以方锈舔舔唇,用戴着半指手套的手冲解行水勾勾手指。
解行水朝他微微低头,方锈就一把勾住了祂的脖子,在祂的唇上印下了一个对祂而言有些炽热的吻。
方锈轻声:“我没有不信你,只是我觉得那个npc有话要跟我说,但你在场的话,他不会说出来。”
他直视着解行水的眼睛:“你分得出我是不是在说谎,所以知道我是在说真话,对么?”
“我是准备谈完回来就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