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道心蹦
大日从地平线尽头一点点升起，温热明净的阳光铺洒照耀大地，花园星球上的人们如往常一般起床洗漱，并未发觉任何异样。
对于凡俗而言，二次质变真神间的对抗无有任何意义，祂们之间的较量往往趋于法则与神性的对抗，不会影响到他们的生活丝毫。
若是影响到，那便是纯粹的灭绝，种群层面的灭绝。
生灵死绝，文明消逝，一切归虚，又谈何影响。
反观一次质变的神灵，虽动辄山崩地裂，斗转星移。
可也仅仅如此
没有侵灭时空因果，虚实倒转之能。
自身法力能级上的破坏亦是有限。
这种有限，落在凡俗那狭隘的眼中却是“无限”。
是强大到令人无法反抗的敬畏。
于是，凡俗们通常只信仰祭祀神灵而不见真神。
菲亚蒂娜有些无言的看着天边突然凝聚而来的大日，呐呐不语。
这就是属于“神”的浪漫吗。
果然，在祂的世界里，在祂们的世界里，只有永恒为真，道法为真么。
神，终究是神。
而自己，九阶之神，终究要带个“伪”字。
世人所谓神灵，只不过为了尊敬，为了传播信仰，在漫长岁月中，将那个“伪”字简化去除了而已。
菲亚蒂娜没有被方游的手段震撼，亦没有如传记小说中那样感动不已。
反而有种自己与对方越靠越远的割离感。
轻轻一叹，眉头微皱，只觉自己身体内有什么东西碎裂开了。
绚丽清澈的朝阳变得模糊缱绻，耳畔的风声是如此遥远，整个世界朝着某种灰白寂静跌落。
道心破碎。
她的法则神性始于方游，未曾渡过第一次时光劫，亦没有明确自身道路。
如此受更高等生命体转化而成的神性生物，本就道心脆弱，越是强大越是难以控制自身。
心中升起一丝明悟，随之而来的不是惧怕，亦非默哀，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大解脱。
伴着一丝丝对“神”的愧疚。
啊，说好将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神，可我似乎做不到了。
四周越发安静，静的有些苍白。
脑海中的思绪在此刻都仿佛静止了，每个思维跳动瞬间都分不清是刹那还是永恒。
菲亚蒂娜忽然感受到了难言的恐惧，这种永恒的诡秘状态下，似乎连死亡都已然消逝。
究竟过了多久！
她绝望的想要呼喊，可她忘记了如何发出声音。
她想要自我毁灭，可她失去了死亡的资格。
她想要挣扎求救，可神性法力寂静如渊海，全然无法调动。
绝望至寂，哀伤及灭，生死难言。
直至一丝温暖在真灵深处燃起，四周的黑白迅速褪去，明净的阳光洒落在她的脸颊，一切的一切再次回归。
她发现她依旧被祂握在手中，纤细的双手撑着祂的拇指关节。
原来这就是生命的意义！
菲亚蒂娜贪婪的呼吸着带有些许硝烟的空气，神性肆无忌惮的扭曲延展。
“道心完全破碎，等同入寂。”
方游无情的目光看向手中的小妖精，语气怜悯异常，又有一丝别样的意味。
“若无有真神意志，这对任何生灵来说都太过苦痛。”
“而修道路上，太多道心破碎者。”
“他们死后，真灵不灭，虽可等待转世，可转世身已是另一个“自我”，因果另算，而入寂后，刹那即永恒”
“此等运行法则，此等道之真理”
方游轻轻一握，菲亚蒂娜破碎的道心被强行聚合。
可祂非真“神”，非是三次质变的全知全能者，一旦属于祂的神性收回，菲亚蒂娜的道心依旧无法重组，依旧会落入寂静中。
不过好在，接下来，她会成为“祂”，会成为取大宇宙意志位格代之的“凶”。
如此，入寂倒也没什么了。
将手掌摊开，让小家伙自由躺在手掌中央，恢复己身。
方游就这么托着她，缓步而行，慢慢走出四院，来到了城郊外。
这颗星球科技侧来自外界引入，发展极快却也极不平衡。
百米外的高楼广厦，宽硕大路。
脚下却是泥泞土路，一旁低矮的房屋带有数十年前农村茅瓦间的熏臭。
菲亚蒂娜在方游神性的帮助下似乎恢复了些许精神。
她有些僵硬伸直手臂，撑着膝盖晃悠悠站起，贪婪的感受着世间美好。
同时目光扫向一旁的农舍。
“这不是我妖精族的翼白嘛，人族也喜欢圈养啊。”
她若无其事的伸手指向一群大鹅，眼中露出好奇。
“此物生人族为鹅，长于妖族谓之翼白，存于永恒当为天使。”
方游认真解释。
菲亚蒂娜不由的看了看自己身上洁白的羽衣，羽衣的材质就是“翼白”之羽织成。
神识略一扫动，发现这名为“鹅”的生物确实和“翼白”拥有同样的生命序列。
后者因为长期生长在超凡环境中，得到了某些进化，这才拥有飞行的能力。
两者本质确是同一物种。
“看到它，好像回到了故乡古兰星了。”菲亚蒂娜见“神”没有在意自己在他手掌上，索性也就坐了下来，任由祂带着，陪伴自己过完这“一天”。
“不过是某些无聊家伙闲暇时的恶趣味。”
“二次质变后，漫长生命下，只要是有智慧的生灵，终究会向着变态方向靠拢。”
方游越过这家农舍，踩着黏土，托着小家伙，悠然往城内走去，边走边说着:
“但是我不一样，我从来不行变态之事。”
菲亚蒂娜明智的没有和他讨论教堂中之事。
方游却似乎知道她想着什么，理直气壮的提醒道:“分身干的事和我无关，你也是个一千多岁的九阶大孩子了，因该能懂我说的话。”
方不凡和方亦凡做了什么事和我方游有什么关系。
大灭时空神什么的和我方山老祖又有何干！
“我倒是觉得您现在更变态呢。”
菲亚蒂娜诚恳说着。
她觉得以变态称呼二次质变的存在并无不妥。
“小家伙着相了！”
方游嘴角咧了咧，手掌握起，惩罚似的搓揉了菲亚蒂娜的身体一番，弄得小妖精直翻白眼，才又重新摊开。
一旁，几个上早学的小孩子不知何时靠了上来，目光火热的盯着方游手上的菲亚蒂娜。
在他们眼中，此刻的菲亚蒂娜就如同精致的玩偶。
而这“玩偶”随着身前男子的揉搓，居然还会做出相应的反应。
这可太有趣了。
这难道是新发行的限定版？
肯定很贵！
他们目光扫了扫明显像是怪叔叔的方游，明智的压下心中好奇，警惕着快步离去了。
“您看，小孩子都觉得您怪怪的呢”
菲亚蒂娜整理着身上凌乱的羽衣，笑颜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