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那爷爷，离开之前咱们玩一个游戏好不好？”
蒋书瑜见有戏，咧嘴一笑，继续忽悠。
“游戏？什么游戏？老夫最喜欢玩游戏了！”
老爷子眼眸一亮，赶紧凑过来询问。
“小鱼儿给您吃一种药，吃了您会像生了很严重的病一般，不管谁来看望爷爷，爷爷都保持沉默，不要告诉别人您没病，如果被人发现您装病，您就输了，反之，如果爷爷装病成功了，小鱼儿带您回家，回到家里，小鱼儿带您去打野猪怎么样？”
蒋老爷子皱眉。
“野猪不行，豺狼虎豹还差不多。”
老爷子一脸不屑，挥了挥手说道。
“行，豺狼虎豹！”
……
商定好一切事宜，第二天，就传出了将军府蒋老将军病危的消息。
蒋子宸看着昨日还虎虎生威的爷爷，今日躺在床上，脸色蜡黄，奄奄一息，半天说不出话来的模样，心疼得遭不住。
如今父亲瘫痪，家里他最大，立马吩咐下人准备马。
骑马往宫里求御医去了。
御医前脚踏进将军府，整个京都大多数人已经知晓了蒋老将军病危的消息。
之后宫里来人了，御医一个个接着往将军府跑，得出的结论都一样。
消息传入宫里，皇上坐在龙椅上看着远处发呆。
终于，连老将军也要离开了吗？
“斌哥……对不起……”
“是我没有护好老将军……”
龙椅上的人泪目，空旷旷的大殿，除了他再无一人。
……
蒋老将军终究没撑住，一代名将，终究日落西山……
整个大夏，都在为老将军悲痛，京都更是弥漫着哀伤。
蒋书瑜兄妹俩离开前，看着京都沉浸在悲痛中，心里亦是不好受。
哪怕知晓这一切并不是真的，只是，从此以后，将军府，再也没有老将军了。
蒋书瑜回头看了看那巍峨雄壮的宫殿，高高竖立在幽州城中，不知里面住着的人，知晓老将军不在了，是喜是悲？
可有那么一丝难过悲伤？
…………
回到白龙洞府时，已然进入深秋，秋末冬初，天气寒冷。
因着归期不定，并未给家里去书信。
然而蒋书瑜一行人快速回到九寨，还是看到了守候在九寨村口那棵百年银杏树下的李红梅和蒋书珩。
李红梅手里拿着针线，似乎在做衣服。
蒋书珩抱着一本书，坐在旁边看着书，守候着阿娘。
两人本就长相绝美，在落叶纷飞的银杏树下，成就了一副绝美的画面。
“阿娘……阿娘……”
蒋书瑞蒋书瑜兄妹二人老远看到人，开心的大喊。
弃马飞奔向李红梅。
“阿娘……阿娘……”
蒋泽斌看着妻子，脸上云淡风轻，心早已飞了过去，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妻子。
无奈，家庭弟位太过明显。
妻子目光一直在儿子女儿身上，从未移开片刻。
蒋泽斌这边心里暗暗吃醋呢！
没想到老爹有样学样，跟着儿子女儿一起一边喊着“阿娘”一边跑向妻子。
蒋泽斌满脸黑线。
“阿爹，那是您儿媳红梅，您叫错了！”
蒋泽斌无语，赶紧冲过去，拉住阿爹，怕阿爹也跟着那两个小兔崽子扑进妻子怀里，那可如何是好？？？
这众目睽睽之下，阿爹日后若是恢复了记忆，恢复正常状态，只怕无颜面对妻子。
“阿娘，小鱼儿好想您！”
蒋书瑜如今阿娘怀里，撒娇着说道。
紧紧的抱着阿娘，大半年没见了，自然格外想念。
“阿娘，瑞儿也想您！”
蒋书瑞一大个，凑到李红梅身前。
原也想抱着阿娘撒娇，看了看不知何时，似乎缩水了的阿娘。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比阿娘高了一个脑袋了。
蒋书瑞热泪盈眶，想象着他长大了，阿娘却老了……
仔细打量……
好吧，他有记忆以来，阿娘都是那么年轻漂亮。
岁月不曾在她脸上身上留下任何痕迹，是他想多了。
“两个小调皮，说是想阿娘了，怎么出去大半年才回来？可是在外面玩野了？？？”
李红梅眼眶微红，没好气的捏了捏闺女儿的脸颊，又抬头打量着儿子，很好，没缺胳膊少腿，随后又抱着闺女儿仔细打量。
儿子活着就好，闺女儿可得好好检查。
“山下可好玩？”
李红梅牵着闺女儿的手，手里的针线也都递给了凑在她面前找存在感，被她忽略得干干净净的蒋泽斌。
没有孩子前相公是天，有了孩子，男人什么的，爱待哪去待哪去。
“好玩！有很多从未吃过的小吃，还有很多武功高强的江湖人士，有各种从未见过的东西……”
蒋书瑞回到阿娘身边，又开始巴拉巴拉说个不停。
至于大哥说的沉默寡言，等他将下山的见闻分享之后再说吧。
蒋书瑜在旁边时不时的补充，兄妹俩俨然忘了阿爹大哥和爷爷，好久没回家，都格外想念阿娘。
九寨村口到蒋书瑜他们家居住的地方，其实并不远，兄妹俩还没说多少，就到了家里。
“二公子大小姐可算是回来了？饭菜这就好了！”
小翠听到二公子说个不停的声音，赶忙出来看。
看到两个主子，眼眸一亮，笑着跟各位主子行了礼，随后说道。
转身又赶紧进了厨房，开始准备饭菜。
“可是让夫人好等，夫人已经连续在村口等了一个多月了，除了下雨天，几乎从未缺席，怎地这一次回来那么晚？是不是大小姐又调皮了？”
张阿婆拿着两个汤婆子上前，一个递给夫人李红梅，一个递给蒋书瑜。
还不忘将夫人这几日的情况述说清楚。
“阿婆，怎么就不可能是我二哥调皮捣蛋了？人家还是女孩子呢！还要脸的好不好？”
蒋书瑜并不冷，习武之人，身体健康，一般严寒酷暑很少能为难到她。
但是也没有拒绝张阿婆的好意，毕竟老一辈的人都说了，女孩子，不要让自己受凉。
尤其是手脚。
否则生理期只怕会疼痛难耐，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二公子哪一次不是因为大小姐受过？老婆子虽老了，可还没瞎呢！”
张阿婆没好气的说道，嘴上是为二公子打抱不平，汤婆子给了大小姐，进屋后倒的第一杯热茶也递给了大小姐。
心大的蒋书瑞感动不已，张阿婆果然是全家对他最好的人。
粗心大意的他压根没注意到张阿婆把好话给了自己，将所有的细节给了妹妹。
蒋书珩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委屈巴巴跟着他们进了家门的老头儿。
听到阿爹对他的称呼，自然知晓这是他们的爷爷。
“蒋……蒋将军……”
李红梅这才注意到跟在丈夫旁边的老人，大吃一惊，随后赶紧行礼。
“儿媳李红梅，见过公爹，给爹请安。”
蒋老将军见终于有人搭理他了，立刻神采飞扬。
“我真的不可以叫你阿娘吗？”
蒋老将军可怜巴巴，小鱼儿和瑞儿都叫了，自己不叫不合群。
他们会不带着自己玩的。
说好了上山打猎，打那些豺狼虎豹，这都还没开始呢，他已经被小鱼儿和瑞儿排斥了。
“啊？”
李红梅惊讶，也有些惶恐，惶恐不安，不知所措的看向夫君。
“阿爹，不可以，这是小斌的媳妇儿，您的儿媳，您直接叫她红梅就行了！”
蒋泽斌无奈，开口解释。
“红梅，我想吃香酥鸡，你给小鱼儿瑞儿做的香酥鸡。”
李红梅看着眼前的老将军，有些不敢置信，红着眼眶看了看夫君，看着蒋泽斌努力隐忍的悲痛，李红梅明白看到一切都是真的。
“好，爹若是想吃香酥鸡，今晚就给你做好不好？”
李红梅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却不知清冷绝艳的脸庞在一点点崩溃，脸上的表情带着对未知的迷茫。
“那行吧，那我就不叫你阿娘了！”
老爷子满意的点点头。
“小鱼儿，瑞儿，到家了，咱们接下来是不是要去找那几个老头子去了，你们说的，他们很好玩，武功高强，老夫倒是要看看，何人居然敢大言不惭说比老夫强的。”
老爷子一脸正气凛然的说道。
别的他没记住，反正蒋书瑞蒋书瑜当初诱拐他前来白龙洞府的那几个点他都记住了。
“爷爷，今日太晚了，咱们先沐浴更衣，吃点东西，舟车劳顿的休息休息再说？”
蒋书瑜说道，一副自己很疲倦的模样。
“那行吧！”
老头子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不过终究舍不得如今在他心头比爱子小斌还要重要的小鱼儿受苦。
“阿爹，这是我的大儿子，蒋书珩。”
蒋泽斌见大儿子一脸敬重的看着老爷子，眼神有些飘忽。
注意力一直在阿爹和媳妇儿身上，忘记了他风光霁月，温文尔雅的好大儿了！
“爷爷好，我是书珩！”
蒋书珩恭恭敬敬行礼。
“我知道你，你跟小鱼儿长得像，跟儿媳妇儿也像。”
老爷子仔细打量着蒋书珩，忽然开口说道。
“你这般瘦弱，武功行么？作为大哥，武功若是打不过瑞儿，他定然是不会服你的，这小子一身逆骨，整天想着将他阿爹打趴下呢！你这般弱不禁风，这大哥当得不容易吧！”
老爷子叹了口气，一副为蒋书珩担忧的模样。
蒋书珩嘴角微微抽搐，对爷爷的第一印象在不停的改变。
初见时没说话，骑着马威风凛凛赶来的老将军，身上隐约还有战场上的肃杀之气。
然后一开口跟着小鱼儿瑞儿一路飞奔叫着“阿娘”的满脸童真的老爷子令他上一刻的崇拜敬佩瞬间瓦解，脸上的表情逐渐崩溃。
最后是这会儿，一边说着替自己担忧这个大哥不好当，那脸上的幸灾乐祸若是稍加掩饰他或许就相信了！！！
“爷爷，才不是，大哥武功可高了，他也有咱们老蒋家的大力气，全家就我没有，感觉自己不像老蒋家的人。”
蒋书瑞抱怨，一副猛男撒娇的模样。
“你也武功高强？？？走走走，咱们比试比试。”
老爷子说罢，一把提溜起蒋书珩的后衣领，将人提着往外面走去。
“瑞儿，不必自卑，你那壮如小山的体格可以证明你的确是我们老蒋家的人。”
老爷子挥挥手，提着人云淡风轻，昂首阔步向外走去。
这一刻啥也不重要了，小书珩武功高强，能陪着自己比武已经是最重要的事情了。
蒋书珩一眼哀求的看着阿爹。
然后看着阿爹耸耸肩，努力忍笑看着自己被提出院子。
蒋书珩自幼便成熟稳重，让蒋泽斌常常没有带孩子的成就感。
尤其是小家伙逐渐识字习武后，那一身的书卷气，偶尔不赞同自己的一些做法时看向自己的目光，像极了年幼时在皇家学院的夫子，让他心里憷得慌，很多时候管教起弟弟妹妹，比他这个阿爹还有模有样。
如今这个成熟稳重的小伙子，满脸裂开的模样，求助的看着自己。
文质彬彬，温文尔雅，成熟稳重的白龙洞府大公子，何时有这般崩溃的时候？？
百年难得一见。
蒋书瑞的幸灾乐祸溢于言表，满脸的不敢置信和爷爷威武霸气，快步跟着爷爷走出去，甚至不愿意眨眨眼，错过大哥此刻的狼狈模样。
就连向来清冷绝艳的李红梅，都忍俊不禁的看着这一幕。
一大家子啥也不管了，干脆跟着出门看老爷子和蒋书珩的比武。
“当真是活久见了！咱们家老太爷居然是大公子的克星？？？”
张阿婆激动的紧紧握着手，这个家里，大当家的是食物链最低端，其次是二公子，然后剩下的夫人，大公子，大小姐算是同一行列的人。
不过偶尔三人其一占了上风。
大公子严肃起来，夫人都不敢跟他呛声，毕竟那副来自夫子的凝视，张阿婆自己都忍不住诚服。
竟是没想到食物链顶端的大公子，就像个小鸡仔似的，被老太爷提溜出去了。
这样的待遇，平日里只有大当家的训斥二公子时才会出现的。
“好小子，让爷爷看看你有多厉害？老夫可是不会让着你的。”
老爷子摆出架势，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