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此生有你，无悔
李红梅给予的处罚是给家里一人缝制一个荷包，还得有图样在上面。
这可难住了蒋书瑜。
想着阿爹和二哥也快要下山了，自己若是能在他们下山之前将荷包赶制出来，也当是给他们送行的礼物。
至于蒋书瑜自己，她已经不对下山抱有任何希望了。
历经了这一次惊吓，阿娘看她格外紧。
于是，白龙洞府充满了欢声笑语，其乐融融，蒋书瑜一个人愁眉苦脸的坐在院子里刺绣。
寨民们处理两头野猪。
蒋书瑜猎来的两头野猪，得到了她本人的允许后，被蒋泽斌拿去给寨民们处理了。
就当是犒劳寨民们大早上为了寻她四处奔波。
蒋书瑜被关在家里刺绣。
终于在蒋泽斌蒋书瑞他们原定的下山头一天将五个荷包赶制出来。
晚饭时间依旧是蒋书瑞巴拉巴拉说个不停。
“二蛋家姐姐今年年关的时候就要出嫁了，对方是五寨的一位师兄，二蛋说此次下山，要给他姐姐买好看的首饰添妆。”
“春娟婶家的喜来被他爹娘宠的有些无法无天，看到蔷薇姐竟说什么不值钱的丫头片子，被蔷薇姐一脚踢飞到虎子家的柿子树上卡着了！好不滑稽。”
“对了小鱼儿，咱们九寨的几位师兄今日与六寨的师兄在仙女湖比武，你是没看到，原本咱们九寨已经落败了，最后是二哥我力挽狂澜，将局面掰回来的。”
蒋书瑞一边吃饭一边将自己的所见所闻跟家里说。
毕竟在外面是要憋住保持大哥气场的。
这是前两年蒋书珩带着蒋书瑞一众九寨的师兄弟们与三寨的师兄弟们比武，蒋书瑞一路上唠叨不停。
偏偏这人有时候有些直肠子，说话没脑子，蒋书珩嫌弃得紧。
便跟弟弟蒋书瑞说，为何整个白龙洞府的师兄弟们不敢在他面前放肆，就是因为他沉得住气，不苟言笑。
又举例说了阿爹蒋泽斌在面对白龙洞府十二寨的叔叔伯伯们时几乎都是沉默少语，不苟言笑，霸气侧漏，这才镇得住十二寨的人。
听得蒋书瑞一愣一愣的，发誓要做像阿爹大哥那样的人。
自此，但凡在外，都努力端住，不让自己的二逼属性暴露。
但是憋了一天的话痨回到家里就叽里呱啦说个不停。
大概是白天憋坏了，回家就啥八卦，所见所闻都想说出来。
就像一长得憨厚老实的人形小泰山，回到家就巴拉巴拉……
“蔷薇姐姐本来就不好惹，喜来怎么一天天的就知道跟在她后面说她？这不是已经被打了好几次了么？”
“还有，二哥，今日仙女湖比赛你居然不叫我？哼╯╰”
蒋书瑞说话时一般情况下很难插得进去，蒋书瑜便见缝插针，待他缓一口气时就赶紧表达自己的想法。
“阿爹阿娘不是让你在家刺绣么？”
蒋书瑞看了看蒋书瑜被纱布裹了一圈的十个十指。
整个白龙洞府的女孩子，有一半的都不喜欢针线活，但是缝制衣服什么的多少会一点，蒋书瑞还是第一次看到做几个荷包能将所有的手指都扎伤的。
“阿爹阿娘让我在家刺绣，又没说不让我出去，况且我荷包都做好了！”
蒋书瑜傲娇的抬起头，眼疾手快将蒋书瑞身前最后一块糖醋里脊夹走。
“绣好了？你给我绣的是什么？”
蒋书瑞好奇，这些年他不是没有羡慕过别的小伙伴有姐姐妹妹绣的荷包。
偏偏他妹妹在这一方面压根靠不住。
这会儿听到了妹妹的作品，恨不得戴着高冷的往整个白龙洞府游一圈。
“待会儿吃完饭你就知道了！”
蒋书瑜小眼神偷偷的瞥了瞥阿爹阿娘。
见他们无动于衷，面无表情，也有些气馁。
哪里知道蒋泽斌其实满心活跃，想到闺女儿给自己缝制荷包，这还是平生第一次。
想想就激动万分。
而李红梅，看了看蒋书瑜那裹着也并不影响她吃饭的十个手指，哪里还敢对她的荷包抱任何希望？
这会儿只埋怨自己，当初为何要让她潇潇洒洒做自己想做的事？
早知如此，就拘着她在家里学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礼仪女红……
若不是想着这辈子她大概也就在白龙洞府了，那些劳什子琴棋书画不过是身外之物，未曾强行要求闺女儿必须学。
以至于闺女儿顶着一张与自己一般无二的脸，一副娇小玲珑的身体，干着粗脚大汉才会干的事情。
李红梅懊恼：悔之晚矣……
这样的想法在看到蒋书瑜傲娇的将荷包分发给他们时达到了顶点。
蒋家三人拿着荷包，看了看满眼兴奋求夸奖的蒋书瑜。
憋了半天憋不出一句好话。
“小鱼儿，我这荷包上这只猫怎么是瞎了的？它的另一只眼睛呢？”
蒋书瑞憋了半天，实在忍不住，开口询问。
这奇形怪状的猫，让他怎么好意思带出去炫耀？
只怕不出一刻，大小姐给二公子绣了一只瞎了眼的猫就要传遍整个白龙洞府了！
更何况若非他仔细辨认，还真不知道这是一只猫。
“什么猫？这是老虎啊二哥，你不是信誓旦旦终有一日待你学有所成，要打一只给阿爹泡酒么？”
“我这是绣了一只侧面的虎，所以侧面只看到一只眼睛啊！要是正面的话只有一个骨头两条腿，不是更抽象？”
蒋书瑜赶紧解释，如此简单明了，如此明显的绣工，怎么就看成猫了呢？
“你说有没有可能老虎可以侧着身体回过头？这样就拥有两只眼睛了！”
蒋书瑞小心翼翼的询问。
怕打击了妹妹的自信心。
“有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不要还我！”
蒋书瑜不高兴了，伸手就要抢回来。
“要要要，这是你辛辛苦苦绣出来的，二哥定然好好珍惜，日日珍藏。”
戴出去什么的不用想了。
他脸皮没那么厚，丢不起那个人。
蒋书瑜一副这还差不多的表情，随后看向阿爹阿娘。
蒋泽斌一脸为难，这让他怎么夸？
老二的尚且知道是一只小动物，可是自己这个横看竖看都看不出是啥东西。
蒋书瑜见阿爹的神色，哪里不知道他的纠结。
无语凝噎，这可是她放弃了很多才好不容易得出来的成品。
否则不过五个荷包罢了，怎会难得住她？
又怎会需要那么多时间？？？
“阿爹不用看了，您的是一把斧头，毕竟是大当家的，斧头不是威风凛凛么？戴出去多涨面子？”
蒋泽斌嘴角微微抽搐：是他瞎还是这真的是一把斧头？？？
李红梅默默的看着自己的一团糟，脑海里想着与之相似的物品。
“阿娘的是一枝梅，阿娘喜欢梅花，名字里也恰好有一个梅字，我就给阿娘绣了一枝梅呀！”
李红梅：亲生的，这是我十月怀胎，含辛茹苦养大的崽……我谢谢你了傻闺女儿！
好在明日闺女儿就下山了，还能缓缓气。
李红梅暗自庆幸。
“大哥的是竹子，大哥是读书人，读书人都喜欢梅兰竹菊这等子风雅的东西，所以给大哥绣了竹子，待大哥游学回来看到了，定然万分感动。”
蒋书瑜喜滋滋，女红也没有那么难嘛！虽说中途累了些，但是拿到成品的那一刻，特别满足。
“我的是两只小鱼儿自由自在的在河里游来游去，看，不错吧！”
一向女儿奴的蒋泽斌终究也夸不出口。
算了，上天给你开了一扇窗，注定是要关上一道门的。
白龙洞府的大小姐，还愁嫁不出去？
“对了，每个荷包里我都绣了一个鱼字，代表是我送给你们的，你们看看。”
蒋泽斌三人到来荷包口，果然在荷包口看到了一个歪歪扭扭的鱼字。
这个鱼字是他们唯一能看懂的了。
李红梅看着这个鱼字，忽然觉得闺女儿并非没有救啊！
一个能看清楚的鱼字，倒是给家里人些许安慰。
“看在你这几天乖巧懂事的份上，赶快去收拾行李吧，明日跟着我们一块下山！”
蒋泽斌将荷包揣进怀里，再怎么丑也是闺女儿的一片心意，得好好带着。
“阿爹，您说什么？”
低着头欣赏自己佳作的蒋书瑜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向阿爹。
“怎么？不想去了？那就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
“阿爹阿爹阿爹，我听到了，阿爹最好了！啊啊啊阿爹阿爹……”
蒋书瑜兴高采烈的冲上前，抱着蒋泽斌对着他的脸颊就是狠狠一吻。
“谢谢阿娘，阿娘是世界上最好的阿娘！木马～”
蒋书瑜自然不会忘记阿娘，阿爹能说出这番话，定然是阿娘首肯了的。
别看家里阿爹是一家之主，但是家里人都知晓，阿爹听阿娘的。
“阿爹阿娘，我去收拾行李了！二哥帮我帮我……”
想着明日就要走，蒋书瑜风风火火的拉着蒋书瑞的手就往房间跑去。
蒋泽斌摸了摸方才被闺女儿亲到的脸颊，隐藏不住的笑意和压不下去的嘴角。
“这丫头，都多大了！还这般黏着我这个阿爹，当真是没长大的小孩儿……”
嘴上训斥，嘴巴咧的太明显，李红梅没好气的给这男人一个白眼。
“带是让你带下山了，若是没有保护好她，后果你自个儿清楚啊！”
蒋泽斌赶忙点头。
“咱家小鱼儿聪明着呢！夫人，你放心吧！要不借此机会，跟我们一起下山透透气？”
蒋泽斌眼眸一转，牵住夫人的手询问。
若是夫人能跟着去，自己岂不是就不用日日煎熬，夜夜思念夫人了？
“算了，说好了，这辈子就不下山了的。”
李红梅眼眸一亮，充满了对山下的向往，随后想到了什么，便又摇了摇头作罢。
山下是好，有很多山上没有的风景，但是山下再好，都不是家，不过是四处飘摇，充满了尔虞我诈，去做什么？
她一没有武功，二没有自保的能力，三长得并不安分，会给他们带来麻烦。
她有自知之明，即使如此，这山下，不去也罢！
“夫人……”
蒋泽斌眼里浓浓的怜惜，抚摸着李红梅脸颊，弯下他的虎背熊腰，与李红梅对视。
“不必担心我，有你，有孩子们，我已然满足。”
李红梅嫣然一笑。
明明穿的是粗布麻衣，可是再简陋的服饰，都遮挡不住她的倾城容颜。
蒋泽斌满眼爱意，俯身在李红梅额间轻轻一吻。
此生有你，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