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慈母多败儿
“小鱼儿这是怎么了？大早上的你去哪了？怎么弄得这般狼狈？身上可还有其他伤？”
李红梅在家里正担忧着呢，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体，跟着上山寻找只会给蒋泽斌他们添麻烦，只能在家里等着。
但没想到等来了夫君提着闺女儿进了家门。
李红梅知道，小家伙惹事了！
否则她那女儿奴阿爹也不至于用这种方式将她弄回家。
“没有！”
蒋书瑜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阿爹，随后又不敢动弹。
蒋书瑜这会儿其实也知道自己错了。
她不该不说一声就跑去后山打猎。
一大早的忙活了大半天，其实她有些饿了！
但是看着阿爹的脸色不敢说话。
“高低得了！你看闺女儿被你吓成什么样？”
李红梅扯了扯夫君的衣袖，随后将闺女儿抱在怀里，用手绢给她擦拭着脸上的泥和额间的汗。
“就是你将她宠成这幅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的，慈母多败儿！”
蒋泽斌见夫人维护，气得吹胡子瞪眼。
“你说什么？谁宠成这样的？”
李红梅挑眉，不高兴的看向蒋泽斌。
这还带人身攻击了？
“阿爹阿娘，院子里的那两头野猪就是妹妹打的么？小鱼儿，你可真厉害，你去打猎怎么不带上二哥呀，小鱼儿……”
蒋书瑞得知妹妹已经找回来了，一股脑的往家里冲。
看到院子里的两头野猪，兴奋得跟什么似的。
他回来的一路上可听小伙伴们说了，大小姐英勇无畏，一个人，打了两头野猪，一只手一个，雄赳赳，气昂昂，昂首挺胸揪着野猪就往山下走。
整个白龙洞府提及妹妹时的崇拜和敬佩，让蒋书瑞仿佛吃了蜜一般。
似乎夸奖的那个人并不是妹妹蒋书瑜，而是他自己。
妹妹厉害，作为哥哥他与有荣焉。
没脑子的一顿输出，冲到二进院子才发现气氛似乎不太对。
阿爹阿娘表情凝重，妹妹衣衫褴褛，低着头一副认错的模样，甚至连阿婆和翠姨她们都不知道躲在哪去了！
蒋书瑞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语瞬间淹没。
“那……那啥……”
蒋书瑞努力想着理由准备逃出去。
“所以你一大早跑去后山打猎了？？？还不知死活的跑去惹野猪？”
李红梅听了蒋书瑞的话语，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小女孩。
这是她软软糯糯的小闺女儿？？？
确定她软软糯糯的小闺女儿能拖得动两头野猪？？？
李红梅松开闺女儿，往外面的院子走去。
院子里那两头肥壮的野猪让李红梅脑袋有些眩晕。
身体微微踉跄，转过身回到后面院子，一把扯过闺女儿，让她趴在自己腿上，手掌就落了下去。
“你怎么不直接把自己洗干净送到野猪肚子里呢你？谁教你小小年纪去碰这些大家伙的？”
“你怎么那么能呀你？”
随着李红梅的一声声数落，巴掌也落在蒋书瑜的屁股上。
打在儿身，痛在娘心。
李红梅不知是气得发抖还是后怕得发抖。
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蒋书瑞第一次看到阿娘这般生气，哪怕是自己犯了错，阿娘都没有发那么大的火。
心大的蒋书瑞后知后觉的想起了妹妹才七岁，再想想外面那两头野猪。
是了，外人赞扬妹妹英勇无畏，可是妹妹才七岁啊！这是历经生死才能得到的殊荣。
蒋书瑞想了想，哪怕是现在的自己，倘若也扛着两只野猪回家，只怕也少不了一顿胖揍。
凭着死道友不死贫道，蒋书瑞脚步慢慢往外挪，想要逃离现场。
看着妹妹死倔的趴在阿娘怀里，任凭阿娘打骂，只是眼泪一颗一颗掉了下来。
蒋书瑞心一抽，终究没能走出去。
“阿娘，小鱼儿知道错了，要不就饶了她这一次吧！”
蒋书瑞踌躇不前，小声说到。
“她知道错了？她胆子大着呢！就是你这个做哥哥的天天带着她到处跑，你看看好好一个姑娘，不拘着她，她都想上天了！”
如此这般严厉的李红梅，蒋泽斌和蒋书瑞都心里怂了。
原本还因为闺女儿的胆大包天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蒋泽斌，这会儿看着闺女儿大颗大颗的眼泪，终究还是心软了。
“你知不知道错了？”
蒋泽斌虎着脸，将蒋书瑜从李红梅怀里拉出来，表面上是想要训斥她，实际上是怕夫人再打几巴掌下去。
还别说，蒋泽斌觉得夫人平日里对自己想必是格外开恩了的，下手没那么重。
闺女儿这次也是将她阿娘气狠了，若是这会儿不解救闺女儿，等夫人回过神来，指不定又要怪他没拉住她，打了她的宝贝闺女儿。
“知道了……阿爹……阿娘……小鱼儿知道错了！”
蒋书瑜哭得一抽一噎。
还别说，被李红梅这一打，蒋泽斌的一顿吓唬，蒋书瑜终于回想起猎杀野猪时的不容易。
若是稍不小心只怕就要命丧后山。
想到这里，蒋书瑜一阵后怕。
也没了杀掉野猪后的怡然自得。
她知道阿爹阿娘之所以这般生气，是担心她会受伤。
她理解他们，所以越发的自责。
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顺风顺水的，以至于当真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未曾历经危险，所以胆大妄为。
蒋书瑜想到自己上山时看到那些野鸡野兔，还嫌弃他们过于渺小，配不上自己的身份，一个劲的往深山走去。
如今想想，不知是做了七年的小孩儿让自己忘了深山老林的危险，还是当真以为学习了一些轻功和武术就天下无敌了，
倘若遇到老虎狮子豹子或是熊瞎子，只怕自己早就凉透了。
越是这般想，越是心生恐惧。
嘴巴瘪瘪，抽噎得上气不接下气。
眼泪止不住的掉落。
看到这样的蒋书瑜，蒋泽斌夫妻俩懊恼没有看好孩子的同时，也软下心来。
“你要吓死阿娘啊你，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阿娘怎么活呀……呜……”
李红梅蹲下身体，将闺女儿搂进怀里，终于没忍住哭了起来。
蒋泽斌红了眼眶，将妻女抱进怀里。
还好，还好闺女儿福大命大。
没有遇到豺狼虎豹，否则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对于他们家里，都是一个灭顶之灾。
“阿娘我错了……呜呜……我下次再也不敢了……阿娘您别哭……”
蒋书瑜紧紧的搂着阿娘的脖子，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
蒋书瑞踌躇不前，思量着自己是不是该上前跟着拥抱。
否则感觉有些格格不入。
况且看着阿娘和妹妹哭成一团，他也没忍住跟着眼眶微红。
为了融入阿爹阿娘妹妹的小集体，蒋书瑞走上前，从另一边抱住妹妹和阿娘。
看着他们一抽一噎的身体微微颤抖。
蒋书瑞想了想，身体也跟着颤抖。
总要跟得上妹妹的步伐，不然显得自己太冷血了。
虽然他觉得妹妹打了两头野猪，是一等一的好事儿，是多么勇敢，是值得到处炫耀的大好事。
反正妹妹也没有受伤，这可比自己厉害多了。
日后跟人吹牛，他可以拍着胸脯坦坦荡荡自豪的说：我妹妹七岁时一个人上山打了两头野猪，一个人一手提一个拖下山的，像提小鸡仔似的，可轻松了，那野猪一头有三四百斤呢！
多么自豪的事情，多么值得高调的事情？
蒋书瑞想到别人崇拜的目光，就忍不住想笑。
想着想着没憋住，那方才还故意颤抖配合阿娘妹妹的身体，渐渐的因为脑补过多没忍住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等一家人缓过劲来后，就开始收拾蒋书瑜了！
李红梅作为母亲，向来知道闺女儿怕什么。
你若让她蹲马步，她会觉得很好玩，就当是练武好了，她自是蹲得怡然自得。
若是让她面壁思过，小丫头能看着墙发呆一整天，脑子里想些乱七八糟的。
大概是被她大哥带回来的那两本话本所害，一个下午的面壁思过，她能自己天马行空的脑补出一个话本故事。
若是让她写大字背书，那更是难不住她。
虽说蒋书瑜平日里爱跟着蒋书瑞漫山遍野的跑，但是若是让她静下心来抄写书本，她也能做的很好。
动如脱兔，静若处子。
这样矛盾的两个特征，她身上都能体现。
大概是跟着长老们学习中医，所以养成了一个耐得住的性子。
要说难得住她并且让她退避三舍的，唯有刺绣了！
蒋泽斌看着闺女儿一副苦大仇深，生无可恋的拿着一块布缝缝补补的模样，内心对娘子的敬佩之意达到了顶点。
无论是世家贵族还是农家闺女儿，大多在五六岁就开始接触针线活，刺绣。
去年李红梅也曾想过教闺女儿刺绣，别的不会，若是有一手的好绣活，将来也能在夫家立得住。
无奈蒋书瑜将自己两只手扎得都是孔，针线依旧歪歪扭扭的。
甚至不知何时还将那块布缝制到她自己的衣裙上去了。
当真是怪哉。
时隔一年，再次拿起针线，蒋书瑜没有哪一刻有这会儿的悔意深刻。
早知如此，为何要上山打猎？
实在不行，跟着阿娘撒撒娇，求着她向阿爹说让自己跟着下山便好了，非得逞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