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三穹门和九昊宗(二)
蓝风意颓废自闭三天后,在幼清剑租期将至之时,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迈向昊游阁。
今日春光明媚,暖风徐徐,而瀑声滔滔的昊游阁里凉意浸浸。蓝风意定定地站在大师姐的旁边,挣扎许久,道出一个现实:
“师姐,我二战二败。”
东方云月倚坐在栏杆上,微微颔首,“嗯”了句,隔空翻了页剑谱,鬓间的流苏珍珠晃了晃,透过阳光映在白玉地板上的一串串七彩小圈圈也跟着动了动。
“唉!”蓝风意蹲下,用食指对着小圈圈抠啊抠,垂着头,半晌才支支吾吾:“师姐,幼清剑能不能再续一个月?”
东方云月抬首,遥望对面三穹门的位置,这两天那边一直传来与往日节奏不同的咣当声,红唇轻启:“不能。”
蓝风意扁嘴,忽而想到什么,眼前一亮:“这个月,我加五百两银子?”
东方云月操控着书往他脸上一拍:“幼清剑不在你身上,她去哪了?”
蓝风意把书扒下,抱在胸前,一边挠挠头,一边装傻:“啊呀,隔壁声音好吵,啊,师姐你说啥?五百两不行?那一千两?”
“说实话。”
“啊,一千两不行,二千两怎么样?二千两不行,三千两怎样?师姐,我一个月的零花钱不过三千五百两,不能再多了。”蓝风意数着手指,苦恼道。
东方云月眼神淡淡地注视着师弟额上那颗夺目的宝石,语气柔如春风,话却很瘆人:“师弟,剑修的佩剑如同亲人。幼清剑,把你蓝家的身家掏空了也买不起。她要是没了,你人也没了。”
蓝风意眼看连钱都搞不定,这是真没法子了,立马大变哭脸,摇起师姐的袖摆,干嚎道:“师姐,三穹门欺负人啊,那两兄弟合伙坑我!李般般把我骗去打架,趁我用飞龙在天大招的时候,幼清剑离了手,程光影就突然出现把剑劫走了。”
劫剑?东方云月想抽出袖子的动作停住,问道:“你给我说说,他劫剑时候的情景。”
蓝风意眼珠一转,想起那日,吐槽道:“程光影简直变态,当时幼清剑在嗡嗡蓄力呢,他一下子就把剑给揪住,用脸去蹭剑柄,手被剑气割得哗哗流血,还不停摸剑身。恶心死了!”
他怎么会?纤指撩起脸侧的一缕发丝卷啊卷,东方云月表情依旧淡淡:“他没提起我吗?”
“没有!不过!我当场就说了,劫剑有风险,我师姐不会放过你的。”蓝风意答道,他绝不会说自己是在腿抖抖抖的情况下,倔强委婉善意地提醒对方。
卷头发的动作一顿,东方云月的语气冷了几分:“他有说什么吗。”
程光影说了啥?蓝风意眼珠转啊转,当时,身材魁梧的程光影一身灰扑扑,像从某个煤窑子出来,倒是手干干净净,又小心翼翼地握着剑,算是有几分俊朗的脸一片漠然。
蓝风意倔强委婉的提醒,其实重复了两遍,毕竟现场太多咔嚓咔嚓的断木倒塌声。
可是程光影除了沉默,就是死一般的沉默!
对!程光影绝对是假装听不见!他委婉提醒之后,清楚地看见那只摸剑的手颤了下,然后又继续摸!
但是心眼最坏的数那个李般般,本来二千两的赔偿,追加到三千两。多出来的一千两还是“幼清剑的一个月租期”。
合着他蓝风意被抢了东西还要额外赔款!
简直欺人太甚!蛮不讲理!岂有此理!
他当即多加一千两,立马为幼清剑赎身都不行!李般般什么狗屁“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保证一个月还剑。”
简直欺人太甚!蛮不讲理!岂有此理!
蓝风意无奈地伸出一根手指:“一个月,他师弟说一个月后把剑还回来。”
竟还是别人做的决定!东方云月一拳砸在栏杆上,白玉表面的冰裂纹又添了几道繁复的细纹,轻柔的嗓音冷得如腊月瘆人的寒风:“放肆!我的剑是他想拿就拿吗!”
蓝风意立马附和:“对对对!三穹门的人太可恶了!师姐,我们该怎么办啊?”
“救剑。”
蓝风意“啊”了一声,眼中升起一点愁意,师姐实力本就不如程光影,现在还少了幼清剑的辅助,这成功的几率好渺茫。他委婉建议道:“不如让掌门过去说说?算算时间,掌门该出关了。”
东方云月了他一眼,忽然跃起,右手食指与中指合并,幻出一柄气剑,朝那声似击鼓的沸腾飞瀑,随意一指。
“咚—!”巨响如炸雷,蓝风意还没看清气剑的攻击,瞬间,满眼只有白瀑深潭飞泻而出的无数水柱,而这些通通直奔他们二人!速度如流星闪现,想挡都挡不住!
师姐!牛逼!蓝风意高举双手,振臂高呼:“哇哦——”准备迎接这盛大的洗礼之际,东方云月手聚罡风,轻松一挡,水柱齐齐歪斜地撞向阁顶。
那一刹,远有绿意翠荫,近有激流飞湍,掀起的劲风里闪动着清亮的水珠。师姐鬓边的珍珠流苏,在碰撞间发出一串细小的答答声;她的碎发、她的银月云纹凤尾裙,如烟般随风曳动;她一转眸间,清冷的眼神里是傲然睥睨之色。
师姐!威武!脱尘!蓝风意惊地嘴都合不拢:“师姐,阁顶飞了。”他欢喜地拍着手:“师姐,阁顶的钱算我的,我们什么时候去隔壁算账?”
东方云把气剑化去,淡淡道:“姐有钱,就现在。”
刚修好的阁顶再次无辜掀飞,这次还完整地与阁身分离,在空中如巨大的飞盘转啊转,最后因太沉,快速坠落。
嗒、咯吱、嗒、咯吱、、、耀阳当空,山无斜影,一匹瘦马散步似地挪着一辆破马车缓慢前行。
庄梦鱼重重举起拳头,又泄气地轻轻放下,两手捂着眼,整个人仰瘫在露天车厢内,眼睛被阳光刺得生疼。
这什么破车!一路走,一路脆皮撒料!一会儿掉块地板,一会儿蹦个洞,颠簸几下,车顶都飞了。
过了几秒,觉得不是办法,她一骨碌坐起身,掀开只剩三根布条子的车帘,东瞧瞧,西望望,总觉得路是似曾相识的路,前方的山却不像记忆中的山,“金秃金秃”的。
庄梦鱼摸着下巴,穹峰秃中带绿,但前面的山是秃成全金,不太像,嗯,不太像。
正想得入迷,莫名感觉有股不详的风掠下,脖子有点凉。
她一抬头,鼻尖擦过一个粼粼白光的尖顶物体。
就这?庄梦鱼嘴角轻佻一笑,潇洒抬手就要迎击。
下一秒,连人带车被物体砸进地里
瘦马受惊过度,长“耶耶耶耶—”一声,罢工的四肢像撇了一样,乱跑乱踢,扬起一阵烟尘,竟神奇地跑出了千里马的速度。
等庄梦鱼挥开压在身上的东西时,那匹马早跑远了,她愤愤不平:“靠!马也会骗人,一路都是散步,关键时候跑路!”
砰呯呯呯。头顶传来一连串轰鸣,声音莫名有点熟悉。
庄梦鱼当即放出一把破剑,如闪电急驰般飞跃,没几秒又返回,操起那尖顶物体,嘿嘿坏笑地冲入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