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七百多年里第二个人
坐在火堆旁专心烧烤的那头巨猿将手上大号鸡腿翻了个面，可能是因为火势太大，迎着火焰的那面已经出现了几块焦黑。
林遇远远的望见巨猿将鸡腿收回到面前耸了耸鼻子，不禁想到：“老猿的烧烤技术还是不到家，这么好的食材居然烤糊了。”
“只要把握好火候，稍稍来些孜然和辣椒粉，这只大腿的味道一定是极好的”几天没有沾过荤腥的林遇看着那只无比巨大的禽类大腿肉被勾出了馋虫。
正在林遇分神回忆起日常里的各种美食，烧烤出现失误的巨猿转过头将目光投向树林某处，那正是林遇的方向。
不仅有食材的焦糊的味道，巨猿灵敏的嗅觉在空气中捕捉到了一丝不属于这片原始森林的气味。林子里的黑暗没有被火光驱散，但夜色没有对巨猿的眼睛产生任何影响，如同在白天一般，目光穿过林木，看到了树后林遇探出的半个脑袋。
这是林遇和巨猿的第二次对视。
第一次林遇在离地一百七十余米的岩壁上，巨猿在岩壁三百多米外的空地处，两者隔空四百余。
第二次林遇在距离出林不足百米的树干后，巨猿在火堆旁离林子不到六十米，两者相距不过百五十。
“老熟人啊”寄希望于这群猛兽像之前一样不会攻击自己，林遇走出了藏身的树干。迈出步子向林子外走去，看似步伐轻佻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实则身上每一块肌肉都如琴弦般紧绷。
望着从黑暗森林中那个人类慢慢走出，巨猿露出了与上次略微不同的笑容。如同人类一般的面部表情结合眼神表达出一种“本该如此”的意味。巨猿身后的猛虎像是感应到什么，抬起眼皮瞥了一眼，随后继续闭目养神。
直到林遇走出森林，真正站在这块空地的边缘才能真正看清围绕在火堆附近巨兽的数量，除却中心地带的巨猿与虎，四十七种形态各异的巨大生物各自盘踞在空地上。硕大的躯体只是静静的卧在那里所散发出的威势也足以让普通人双股发颤难以平静。
兽群依旧很安静，仿佛林遇没有出现。站在森林边缘林遇发现巨猿与虎以外的巨兽甚至不曾睁开眼睛看自己，就连身前最为接近的巨型野猪和大角鹿也没有丝毫反应。林遇没有继续向前走，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心里盘算着自己是该前进还是转身离开。
“要不我也像那些大家伙一样找个空隙坐下？“林遇觉得既然没有被攻击，不如尝试着加入这个诡异的群体。
正在林遇不知所措，为如何行动而烦恼时巨猿又做出了新的动作。
撕下一片大腿肉塞进了嘴里，略微有些焦糊的烤肉让巨猿不甚满意。林遇看到那个首领般的巨猿随手将尝过的禽腿丢到猛虎面前，而后向自己抬手摆动了几次。
“他是在招呼我过去。”勘测员的神经再一次绷紧，稳住了心神继续前行。
穿过野猪与大角鹿两者间的空隙，来到巨猿身前。即便是盘坐着，巨猿那魁梧身躯也让林遇出现了自己仿佛是个婴孩般的错觉。左手在身边的空地上点了点，巨猿示意林遇坐下。
巨猿看着火光，随手拿起一只树干挑了挑火。树干很粗，巨猿的手掌也只能覆盖不到四分之一的宽度，但它的五指却能够紧紧的扣在上面，挑动时如人类使用木棍般轻松。
“幸运的小家伙。”一声轻吼从巨猿口中发出。不是人类的语言，甚至没有一丝音节的变换，但林遇就是能听懂。
“类似于脑电波传送的直接交流…”即便是一次又一次拔高对这些生物的评价，眼下这种神奇的交流方式依旧足够粉碎林遇的认知。
“您”出于对未知事物的敬畏，林遇不自觉的用上了敬语。话到嘴边，却没有继续说下去，自己想知道的太多，多到自己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问。
“我了解这颗星球上的一切，包括四十三年前你们第一次降临。”声音再度传来，巨猿打开了话匣。挑开一块已经被烧成灰烬的木材，将手里的树干填在了空处。火光映在那张粗犷充满野性的脸上，也映入了那双深邃如星空般的眼睛。
“我原以为你在山门前犹豫了那么久会选择退走。”巨猿说起了第一次相遇的事。
“这么说，我在躲在树干后面的时候就已经被您发现。”林遇记得当时自己当时离走出林子有接近两百米远，更有着夜色和树林的掩护。
“当然，我想看见的我都能看见。”巨猿咂了咂嘴，感觉牙缝里塞了什么东西，从地上捡起一片翎羽抹干净根管上的灰尘当作牙签：“这不听话的蠢鸟也就这点羽毛能用用。”
林遇能明显感觉到巨猿的语气中充斥着了不满，看着那像是鹰类猛禽巨型羽毛顿时有些无语，随即又问道：“所以您是故意放我进来山后的？”回想起那晚在岩壁上吃的苦头，早知道直接从林子里穿过去。
“可以这么说，但你也别想着你能从林子直接穿过来。”像是看清了林遇心里所想，顿了顿：“你要是没选择攀岩而是直接穿越的话，应该已经被我杀了吧。”
“？？？”面甲下的脸上写满不解。
偏头看了眼林遇身上所穿戴的殖装，巨猿突然伸出左手。它的速度出人意料的快，盘坐着的林遇刚想起身躲闪便被单手按下。
“这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林遇惊悚，开始有些后悔离得这么近。虽然有刻意保持一个身位的距离，但在巨猿面前依旧被瞬间压制。
“如果你没能证明你的实力，是不会被允许进来的。”叼着翎羽的根管，巨猿转过身子伸出另一只手，拇指与食指共用如同掀撕下一页纸片般揭下了林遇胸口左侧的甲层。
所谓殖装，宛如次品。
巨猿没有真的伤害林遇，通过这种方式让林遇明白了两者间实力的差距后便收回了双手。“这东西被你们称作殖装是吧，”随手将指尖的甲片搓揉成圆球：“我知道这东西能帮你减少一些麻烦，比如说攀岩，还有保温。但是你能在深夜顶着阵风攀越岩壁也算是有些意思。”
右手摸着左边胸口装甲缺失的地方，最外侧的甲片被毁，能清楚的看见殖装内部的恒温层随着林遇心脏跳动而不断起伏。仅仅用两指便轻松撕裂殖装位于胸口处最厚的合金层，要知道即便是背后仅有两毫米厚度的甲片也足以在枪弹的冲击下保持形态完好，胸口这块两公分厚的护甲甚至能够直面炮弹轰击
“所以，那股狼虫也是测试之一”林遇看向巨猿身后的猛虎，想起了之前所遇到的虫群。
“很简单的测试不是吗？”巨猿将搓圆的金属球丢进火堆，“我这里可没有空地给那群没脑子又弱小的虫子，”抿了抿嘴巴：“也算是废物利用。”
很简单的测试，废物利用心里重复了巨猿说的话，林遇感受着右肩后的洞口传来的疼痛感，“如果没有殖装的保护，自己或许已经在那只虫子的突袭下被撕裂。”降落在那片山丘时只觉得是一次寻常勘探任务的开始，没想到为了查明兽群的异常居然莫名其妙的让自己参加了一场资格赛，想来那些不停向这里汇集的兽群也都是巨猿口中的参赛者。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包括您在内，周围也只有四十九只族群吗。”林遇看向周围，安静盘踞在四周的生物有四十多个种族，相较于路途上各种野兽遗留下的大量足迹，现场最多的一支队伍也不过三只同族。
巨猿示意自己的同族停止添火，稍稍思考后给出了答复：”大多数的野兽只会遵从着自己的本能朝着这里进发，就像你接触过的那些不懂规矩狼虫崽子们。即便某些族群有着足够的实力翻山越岭并在与其他族群搏杀后活着来到这里，但是它们没有足够高的智慧来让我认可它们，所以我会安排一些有能力的参赛者将他们驱逐。“指了指身后的猛虎和四周的巨兽，接着道：“真正聪明的物种懂得克制行动的本能，族群中相对弱小的存在也不会来参加。更何况就算是有自信来参加这场比赛，也不是每只个体都有实力走到这里并坐下。”
目光在林遇的右肩处扫过，因为高度的差距即便是坐着也能看到狼虫留下的痕迹：”虽然还是有些弱小，过程也不够完美，但还是要恭喜你能走到这里。“
“七百四十二年以来，第二个人类参赛者。”
“你合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