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造纸和小山子
那些造纸的材料准备齐全了以后，槐花要第一次制作了。他经过初步配比称量，并记录了各种配料的分量，然后就是石磨精细研磨，青藤桃胶汁没有，就用桃胶代替了。
她是要仿造古法宣纸的制造过程，没有见过，反正不愁吃喝，时间又有的是，就不断地探索好了。
首先是处理青楦树皮，剥皮，水蒸，水浸，晒干，切皮，洗濯，木槌捶打打散筋络……光这个树皮就干了五天。
这是力气活，两口子体力不济，强撑着干。
槐花一看确实是有些强人所难，就和孟员外沟通了一下，买了一个奴籍的壮劳力给他，换回了小山子来干活。
小山子虽然力气差了点，但贵在槐花知道他的脾气秉性，他还会简单的木匠手艺呢！
小山子来到了槐花的住处，因为要脱离奴籍了，心情是极好的。对于槐花，他也不认为是主人，但认为槐花是恩人。对于槐花指派的工作，不用说就不打折扣的执行。
因为槐花的新家没有田地，也不养什么牲畜，也没有什么脏活累活，就是在槐花指挥下干些技术活。
槐花教给他这些原材料的质量配比，教给他怎么称重，并详细做记录。几样东西勾兑好了接着研磨，一次出的成品不行，下一次就得改进。
槐花也不厌其烦的跟随三人干活，不行就大改或者微调。
经过把这些配比好了的东西混合研磨兑水搅拌，也分出生熟，因为宣纸就是分生宣熟宣吗？那就照葫芦画瓢啦。
这些东西经过兑水以后，是稠稠的浆糊状的，又把化开的桃胶混入，充分搅拌以后就用劣质绢布捞出，是在中上层平行插入并捞取的，是池子里浆糊的极少部分。
等到沥水以后，绢布上就是一薄层的纸浆了，只需要干透以后就能看出效果。
她又分出阳光暴晒和阴干两部分看效果，阳光暴晒的，像极了粗劣厚实的卫生纸，一天后，阴干的也干透了，也和暴晒的一样效果，成品像极了后世的马粪纸。
笔沾了墨想写字，墨水一下子就洇开了，不要说画画了，写字都不行。
其实她是忘了去胶和加钒了，也没有在捞浆以后的第一时间，压榨纸里面的水分。
去胶就是高温蒸腾掉桃胶，加钒是好分张的，压榨水分是许多湿的宣纸摞在一起，加力压榨快速去除水分后加入矾化成的水，那样的纸张才不泡腾瑄软。
后来她终于把压榨水分这一招想起了，但是，做出的宣纸着墨还是洇的厉害，根本就不能画画，画个素描还将就。
小山子来到了槐花的家，先是做了木锤配合石臼，后来又改良了捞纸的素娟捞子，接着和老张两口子一样干活。槐花可是答应小山子了，干好了就给他去掉除奴籍。
对于一家人的伙食，槐花就和他们一起吃，天天米面，就是偶尔吃粗粮，也是粗粮细做，顿顿有肉有蛋，伙食比孟员外家好了许多。
由于伙食很好，大家相处时间长了也不拘束了，都随便吃。小山子是半大小子最能吃了，主食和瓜果随手拿了就往嘴里塞，一不小心就吃坏了肚子。
因为他着急跑茅厕，就学着槐花，也拿起一张不合格的棉绢撕了一部分就跑着去了茅厕。
那时候，人去茅厕，都是砖头或者树叶擦屁股的，大户人家才用布类，也就是劣质的粗布。宫廷里，估计也是这样，就是皇亲国戚，大不了就是下人给洗屁股。
小山子从茅厕回来，就像是捡到了元宝，乐呵呵粗鄙的嚷嚷：“姑奶奶，这东西如果不用做写字，拿来擦屁股可是舒服的紧，姑奶奶你应该多做这些东西，送入了咸阳，达官贵人肯定喜欢……”
这一时期，干娘来过一次，取走了六把白绫团扇。她说张链把先前的白绫团扇交给了大掌柜和大东家，东家并没有马上把团扇送入宫里。
原因是他家最宠爱的小姐看了团扇爱不释手，是要把玩两天，然后才送入宫内的。
干娘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小山子和老张两口子。槐花说他们是在另一院子里干活，也就没去看。
现在，也不知道张链是否在张氏秀坊，不如现在去看看，也好让他把这些报废品代送去咸阳，看看有没有市场。以后，造宣纸还得继续，在能用的成品出来之前，这样的东西还会有很多。
就是现在，已经有了二尺的，一共八十多张了，勉强够张链搬运一次的了。
她来到了秀坊，和干娘说明了来意后，干娘抚摸着纸张纳闷。
“这东西不应该擦屁股，柔软还吸水，应该是女人月事时候用最合适了，你在这等着，我先去茅厕一趟。”
干娘是正好来了月事，就把月事带替换成了宣纸，等到干娘从茅厕回来了，有些不如意的说：“东西是好东西，但没有月事带好固定，这东西放在裤子中间就要掉……”
“干娘，我看看……”
原来，干娘外面是肥裆裤，里面穿的是大裤衩，那时候的大裤衩是缩小版的裤子，根本就没有档里那一条横布，那就兜不住东西。
再说了，那个裤头不是紧身的，想兜住并固定那块叠成几层的纸是太难了。
她马上想到了现代的紧身裤头，紧身裤头就没有兜不住卫生巾的毛病，只因为自己的这幅身体还发育的不到来月事的时候，就没有想到这些问题。
“干娘，我先回去了，这些棉绢不要动……”
她风风火火的回家了，找出了一块细布，裁剪缝纫，在范氏的帮助下，半个时辰就成型了一个紧身的裤头，差的就是一条松紧带。
叠成几层的棉绢，为了怕它游离和脱落了，又用线把棉绢的两头固定在了裤头上。
看看还是差了点儿什么，就用首饰上的银丝做了两个别针，把棉绢两头固定住了。
她把裤头拿给干娘，让她去里屋换上了，又嘱咐她把棉绢按照她说的，用别针固定在了裤头上了。
干娘从里屋出来，欣喜的笑道：“哎呀乖女儿，这要是让宫里的贵人试用了，你就是皇家贡品督造商了，那可是官商，是有品级有官位的……”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乖女儿，你是怎么想到要做这些东西的？”
“干娘，我就看家里两个下人干吃饭，没有什么活计可干，就想到了如厕的时候，贵人是怎么擦屁股，还没有想到你会用它干这个呢！”
“张链才走了四天，盼着他尽快回来吧，贵人见到了你的棉绢和新式裤头，还不知道怎么赏赐你呢？”
“干娘，贵人如果赏赐我，是分三份的，一份是棉绢，一份是裤头，一份是月事的时候用它。我只要一份就行了，这个裤头是受你的启发才做出来的吗，没有你用它代替月事带，我就不能想到紧身的裤头。”
“除了一份棉绢的赏赐，别的都归你！”
干娘当然推辞了，但槐花却想；如果棉绢真的入了贵人的法眼，赏赐不过是一次性的，但棉绢会一直的让她做下去，只要是保护住了秘方，利润是源源不断的。
造纸的事情还是没有什么进展，不能用作书画的次品又出了许多，槐花也是没有辙了，只是盼着张链快点回来，把那些拿去给干娘的次品带走。
这期间，干娘又挑选了好料子，仿造槐花的裤头经过改良，又按照自己的思路做了十几个。裤头还让手艺好的绣娘绣上了花朵图案，加了璎珞修饰。
那天，槐花也在张氏秀坊，张链回来了。
几人迫不及待，赶紧问到了贵人对白绫团扇的反响。
“那个团扇(祈祷)送入了宫里，是大东家亲自送去的，偏巧是和贵人亲自对接的。”
“贵人拿到了团扇观看着，竟然久久不能说话，大滴的眼泪肆意流淌，后来竟然情绪失控，开窗对着外面空旷处嚎啕大哭……”
聆听的几人吓了一跳，赶紧问怎么回事？
“大东家也是吓坏了，以为做错了什么，赶紧的给贵人跪下磕头。”
“他还琢磨，自己可是刻意叮嘱女儿了的，只许把玩，不许用手触摸图案。女儿不过是手拿着团扇的手柄把玩了两天，团扇也不脏啊，怎么贵人反应这么大，不应该啊？”
“过了一会儿，贵人情绪好多了，这才看到跪在地上磕破了额头的大东家”
“她说自己不是怪罪他，是肚腹隐疾忽然疼痛忍不住了，告诉他下去处理额头的伤口，让宫内大监去取来五十镒，是一个团扇的货值和赏赐在一起的。”
“大东家回来以后，感觉这样的团扇利润极其丰厚，我后送去的货物，大东家都收下了，也说是极好的。”
“他让我赶紧下去休息吃酒，还赏赐了我两个秦半两，让我第二天就赶紧回来取货……”
张链并没有说祈祷卖了多少钱，也许他是真的不知道，也许是张链顾忌她在场。
那个贵人，为什么看了她的《祈祷》会嚎啕大哭呢？应该她是有同样在月光下祈祷的经历，后来愿望并没有实现。
贵人看到了祈祷，触发了记忆深层隐藏的一些事，立刻发泄了压抑在心底的悲伤，竟忘了有外人在场。如此真情流露，估计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吧。
干爹看他说完了话，就和他说：“张链，你连着骑马几天了，你去喝酒吃饭吧，今晚好好的休息，明天你就带着东西回去吧。”
“是又有了许多白绫团扇了吗？”
“哈哈，明天你就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