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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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n大时她很不适应，她不知道老沈为什么坚持把她送出国读研，但她在提出反对意见时并没有一个能说服老沈的理由。
她不想去n大，也没有其它想去的地方。最终还是妥协。
比陌生的环境，让南翕更难接受的是这里奇怪的天气，变化莫测，一日之内时晴时雨。
她不喜欢多变的事情，艰难适应了几天后，愈加烦躁。
她不能责怪天气，只能埋怨着送她到这里的老沈。
但也只怨到老沈，她不再深想，因为下一步就会怪到不做抗争的自己。
沈南翕的五官并不柔和，面无表情时还有点显凶，心情不好时尤甚。
她独来独往，很少讲话，很快班上的同学就都记住了这位看起来很不好惹的亚洲姑娘，包括教授。
n大硕士学制都是一年，不算假期的话，其实只有十个月的时间。
时间不长，学业任务却并不轻松，每天的作业和测试让她无暇其他。
尽管难熬，但时间还是稳步流逝着，一晃她已经熬过了十分之二的日子。
这两个月来，接连有三四个教授关心过她的状态，有课堂上走到她身边低声问的，也有下课后把她留下来询问的。
但他们的问题沈南翕自己都说不上来，她没有遇到什么困难，生活上也没有难题，心情不好也不坏，而且各项作业和考试都完成得很好。她能隐约地感觉到自己的状态确实不对，但也说不上来哪里出了问题。
刚来这的时候她每天都想回国，但最近她也没有频繁地想回家了，甚至已经很久没有和家人朋友联系了。
在又一次突如其来的大雨后，她结束了一天的课程。
收拾东西的时候她的金融计量学教授让她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沈南翕跟着他去了，这位教授和其他教授们一样，十分亲切地问她是否遇到了什么难题，需不需要帮助。
对于这种她自己都不知道答案的事情，被问多了难免会有些烦躁。
沈南翕随意答道：“我很好，我只是不喜欢这里的天气。”
金融计量学教授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中年英国男人，符合她脑子里对英国男士的所有想象，永远的西装三件套，岌岌可危的发际线，措辞古板又严肃。
这位古板的英国绅士告诉她：“你可以永远不喜欢这里的天气，但你要喜欢自己的生活。”
沈南翕疑惑地抬头，谈论一下天气也要上升到人生哲理吗？
“你不像刚来的留学生，也不像本地学生，我观察你很多次，你不会为突然到来的大雨而生气失望，也没有因为突然出现的阳光而露出过笑容，你甚至不怎么看窗外。你不喜欢这里的天气，可你也没有真正关注过它。”
教授语速很慢：“孩子，我喜欢课堂上专注的学生，但他们被窗外的美景吸引时，我也会选择原谅他们，人首先要看见偶然间出现的美好，然后生命才有颜色。”
南翕沉默了，半晌点了点头。
教授最后和她说：“去做一些你想做的事吧，希望你的爱好不太受天气影响。”
可她没有想做的事，也没有爱好，但她不好意思在刚认识的教授面前提起，于是匆匆结束了这场谈话。
出教学楼时下雨了，雨势不小，沈南翕叹了口气，认命地拿出雨伞。
因为心里想着教授的话，她下意识地开始观察周围的路人。
一路都是很平常的人来人往，没有特别的事，也没有特别的人。
在快到家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个外国小男孩，穿着童装雨衣，举着一把透明小伞，在人行道上踩水玩，蹦蹦跳跳的，手里的伞就没罩住过他的脑袋。
昨天的她会绕得远远的，然后快步离开。
但现在她站在那看了十分钟。
那个小男孩看起来非常开心，他沿着这条小道蹦了好几个来回了，从一个小水坑跳到另一个小水坑，在积水较多的水坑里旋转跳舞。
她倒是记不清了，但下雨天玩水这种事总感觉自己小时候应该也干过，看起来很有意思。
她看得太专注，也看得太久了，久到那个小男孩对她发出了邀请：
“嘿！你也想试试吗？”
沈南翕一阵好笑，摇头拒绝：“我今年二十二，已经是一个大人了。”
小男孩十分不理解：“大人就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吗？你看起来非常想和我一起玩水！”
沈南翕怔了怔神，原来这也算想做的事情吗？
小男孩见她不答话，以为她拒绝了他的邀请，转身又自己玩去了：“我发誓，我会在我的婚礼上邀请我的新娘一起进行这项游戏，不管我是在二十二岁、三十二岁还是四十二岁结婚！”
南翕低头看了看脚上的运动鞋，再次权衡了一下，这里离她家不过三百米，就算等会湿透了，只要快速回家换鞋，应该不会感冒。
雨还是很大，打在她伞上沙沙作响，她慢慢向一个小水坑走去。
小男孩不知何时又在看着她，老成地摇摇头：“你是不会吗？这很简单的。”
说着双脚离地，重重地落到一个水洼里，四周溅起一片水花，等他走出水洼，雨水又重新蓄起。
“就像这样！我以为每个人都会的！”
在小老师一对一教学下，沈南翕彻底放飞自我。
她比小男孩体重大，跳起的水花也大，小男孩跟在她后面跳，两人互相用水花扑对方，玩得不亦乐乎。
只是和计划里她会弄湿鞋子不同，没穿雨衣的她几乎浑身湿透，但没有人在意这些。
小男孩好像还会一点爵士舞，并且对她倾囊相授。
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雨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停了。
雨后的第一束阳光洒下来时，她停下了动作。
云层渐渐移开，太阳逐渐露出，远处的高楼慢慢布满金辉，雨后的空气带着着独特的清香。
小男孩问她：“你在看什么？今天没有彩虹。”
沈南翕提了提湿透的裙摆，低头看着小男孩说：“已经够漂亮了。”
小男孩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你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可能吧。”沈南翕和他告别，“谢谢你教我跳舞，我现在得回家了。”
“也谢谢你陪我一起玩。”小男孩说，“我叫kevin，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nancy”沈南翕说完摆摆手，向他告别。
“你愿意嫁给我吗？”小男孩突然道，“我想你会是一位愿意穿着婚纱踩水坑的新娘。”
沈南翕惊讶地看着他，他小小的身板挺的很直，表情也十分严肃，眼神还有些紧张。
沈南翕收起玩味，认真地告诉他：“如果你长大了还想和我求婚的话，我会认真考虑一下的。”
“长大是多大？二十二岁吗？”
沈南翕迟疑了一下点头，她没关注过英国的法定结婚年龄，但在她自己的国家，男性法定结婚年龄确实是二十二岁。
“那说好了，击掌为证！”kevin举起了手。
沈南翕弯腰和他击掌，而后再次跟他道别。
真是奇妙的经历。
人生第一次被求婚，居然是被一个半大的孩子。
沈南翕抬头看着天空，不禁弯了弯唇角。
第二天，她就去找了金融计量学教授，询问他如何找到自己喜欢做的事。
教授名叫stephenalfred，史蒂芬教授理了理西装领子问她：“你想做什么职业呢？”
沈南翕犹豫了一会，按老沈的想法，她大概率是不知道申请哪里的博士学位，读完博再回国应聘大学讲师，于是她说：“大概和您一样？”
教授惊喜道：“噢，我很开心你能选择这份职业，它的确十分有趣。”
沈南翕问道：“是吗？我以为每天上课讲一样的东西，你会很无聊呢。”
教授看着她，明白了她选择这个职业好像并不是出自于喜欢。
“我觉得有趣，是因为我热爱我的工作，我很享受在课堂上的每一分钟。”教授说，“你也一样，你要去找一些有趣的事情做。”
沈南翕陷入沉默。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明天下午，我带你去个地方。”
第二天是周末，沈南翕万万没想到，教授居然会带她去跳伞。
教授问她恐不恐高的时候她还没反应过来，她说不怕。
教授又问：“你尝试过跳伞吗？”
“没有。”
“你想试试吗？”
沈南翕愣了愣：“也可以。”
她没试过跳伞，自然对跳伞也没有什么概念，直到直升机的轰鸣声响起，她才突然有了些真切感。
她已经签了免责协议，将要离开二维空间的界限，飞往九千英尺的高空，然后跳下来。
这是一场未知的冒险。
教授察觉到她有些紧张：“我也是第一次跳伞，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