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世界公敌
伊莉莎此刻身着红色法师长袍，看着窗外不断跑过去的守卫，不由感到些许头疼。
“那家伙到底在做什么？”心中无语的同时，拿起面前酒杯的杯把，一口饮了下去，“再来一杯。”
阿兹诺戴着一副眼镜，上身穿着暗黄色皮夹克，面颊瘦削，头发微卷，刚好落到肩上，在吧台上也刚好只露出上半身，他的眼神空洞，表情木讷，呆呆地点了点头，像是机械一样从身后的置酒架上取下一瓶果酒，倒入了伊莉莎的杯子里。
“真无聊。”伊莉莎打了个哈欠，伸出手将自己的一撮头发绕在手指上打圈圈。
旅馆内的人们窃窃私语，似乎都在讨论着外面的动静，如此大规模的守卫动员自建城以来还是第一次，并非没有人闹事，而是作为中立城市，自由之城的维纳瑟米的守备军力量一直很强，正常来说一般的城市守卫能有三阶算是不错了，维纳瑟米却要高上整整一阶，其中各方流动的人里也暗藏不少强者。
而与各方交好的自由之城甚至不需要自己动嘴劝说，那些人都会力所能及的帮上一把，毕竟能在这样一座城市打通关系，不论是贸易，人际，各方各面都是有所受益的，而自史册记载以来，精灵在人类居住地最活跃的地方也是维纳瑟米，就如同此时的伊莉莎。
嘭——
大门被推开，阿尔托亚走了进来，携来一股阴风，令在场的所有人都生出莫名的心寒与不安。
环视一圈，找到了伊莉莎之后阿尔托亚径直走了过去。
看到阿尔托亚走过来，伊莉莎从座位上站起身，边走边说道：“我用了魅惑系的精神魔法，有关于易容的所有内容他都写在这上面了。”说完，她摇了摇手中的小册本。
而看着伊莉莎手中的本子，阿尔托亚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想法：《死亡》会接受这种低劣的书本吗？
点了点头，阿尔托亚从伊莉莎手中接过本子，在准备动用《死亡》的能力进行吸纳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
“在这里！！！”一个守卫面容狰狞，朝着外面大喊，边喊边挥手。
阿尔托亚目光一凝，杀意顿起，恶魔之力渗入地板下钻了过去，仅仅片刻就从那个守卫的脚下刺出，将他捅成了一个刺猬，死的不能再死，鲜血顺着恶魔之力流淌，随着恶魔之力的抽回，血液洒成一条线，印在旅馆大门上。
旅馆老板阿诺兹此刻也清醒了过来，眼中的混沌缓缓变得清明，随后大喊着，“恶魔，有恶魔，她能控制我的心智！！！”
大喊大叫的过程中，阿诺兹伸出手指向了伊莉莎。
伊莉莎咂舌，“啧。”
“幕尼萨克迷宫的出口和入口是一致的吗？”阿尔托亚没有急着奔逃，而是先问了一句。
伊莉莎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却很快回答道：“我大概知道你的想法了，跟我来。”
精灵魔法使出，恶魔之眼随之启用，精灵魔法很特殊，完全不同于正常人类使用魔法的方式，似乎他们对魔法的运用更加高级，而且没有任何浪费的成分。
魔法吟唱结束后，阿尔托亚的身旁亮起一道光芒，光芒慢慢凝聚成人形，变成了阿尔托亚的模样，而他向伊莉莎看去，伊莉莎的身边此刻也有着一个复制品。
再度挥手，伊莉莎用了隔音魔法。
“正常的逃脱者都会想着往城外跑，我们要去慕尼萨克迷宫入口却是要朝着城主府前进，现在就兵分两路麻烦也会少一些。”伊莉莎说完话，伸手戴上兜帽，同时拉低了帽子，向着门外快速离去，与此同时阿尔托亚也拉低了帽子，另两个假货也开始行动起来。
一队向着城外逃去，一队向着城内深处前进。
“城里有教堂吗？”阿尔托亚很快跟上了伊莉莎的速度，甚至还游刃有余。
伊莉莎见状，又是一道精灵魔法使出，魔法阵消退，无数细小的粉色蝴蝶飞到她的脚踝处，速度再次暴涨。
“有，任何一座城市都有教堂。”
“全能神殿和王国到底是怎样一种关系？”
伊莉莎瞥了阿尔托亚一眼，眼神有些疑惑，似乎这是一种再平常不过的常识。
“你真不知道？”伊莉莎还是有些不相信。
阿尔托亚却没有任何犹豫的点头。
“王国是依附于教会存在的。嗯，应该这样说，在王国境内的地方，王国所占有的主动性高，但在王国境外的地方，王国是依附于教会存在的。”
“我可以理解为，全能神殿是一个完全超脱世外的超级组织吗？”
“可以。”
“那梦魇茶会呢？黄昏茶会又是什么？”阿尔托亚顺势提出了下一个问题。
正当伊莉莎准备回答时，迎面的拐角冲出来一个守卫，阿尔托亚的恶魔之力速度极快，眼神恍惚间就将守卫切成了碎片，而伊莉莎的心里也是吃了一惊，她暗暗询问自己是否能在这种极速且威力极大的攻击下反应过来。
越过守卫残缺的尸块后，伊莉莎回答：“梦魇茶会的存在很古老，传闻自人类诞生之初就已存在，一直弥留至今。黄昏茶会不过是几个有名的冒险者组织的一个小团体，有涉嫌抄袭梦魇茶会名号的嫌疑。”
“嗯，其实我更想知道梦魇茶会存在的意义，他们究竟是做些什么的。”
两人身形闪烁，过路之人只感觉一道残影掠过，随后刮起大风，吹的衣裙上飘，草帽翻飞。
“我不好说。梦魇茶会似乎一直在按自己的意志行事，他们有的时候会做出人神共愤的逆天之事，有时却又猎杀魔物，抵御外族，像是一个矛盾的，好坏对半的组织。至于说他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这恐怕得你自己去问他们。”
阿尔托亚点了点头，在伊莉莎回答问题的时候，恶魔之眼一直盯着她的魔力气息，但凡伊莉莎说出一句谎话，阿尔托亚恐怕就要自己去提取她的灵魂了。
“到了。”伊莉莎提醒了一句，在前方不远处，一个巨龙嘴部的石像矗立在各种建筑物间，格外瞩目，而巨龙口前两个守卫倚靠在斧头把上打鼾。
两人停在了不远处。
“直接进去？”阿尔托亚问了一句。
伊莉莎点了点头，犹豫片刻还是说出了下一句话，“但是我要提醒你，幕尼萨克虽然有其他的出口，但那意味着你需要打通这个迷宫，你懂的意思吗？”
“迷宫的难度很大么？”
“自从人族第十三位十阶传奇陨落后，就没有人打通过了。当然，如果是我族中那些老家伙来应该也能做到。”
“那你觉得我能做到吗？”阿尔托亚停了下来，身上的恶魔之力毫不掩饰的外放，像是摇曳的火焰。
“你说这种话不觉得有些好笑吗？”伊莉莎哼了一声，“从遇见你开始，哪怕同行这么久，你不都一样对我保持着百分百的戒心么？我根本不了解你的实力，更不知道你的手段，也不知道你有多强，这一切全凭你自己的信心。”
阿尔托亚盯着伊莉莎好一会，问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身后的守卫在扩散着搜捕圈，已经慢慢逼近到他们的身后。
“之前的你很矛盾，现在的你却又好像变得不太一样，我说不出那种感觉。但是根据你一直以来的表现，嗯，”伊莉莎顿了一下，“残酷，谨慎，刻薄，不近人情，大概是这样？”
“伊莉莎。”阿尔托亚叫了一下她的名字。
身后的守卫已经追了过来，发现了他们的身影，大声呼喊着，“他们在这！！！”
“现在的你还不懂，但很快你就会明白了。我是注定与你为敌的人，迟早有一天，你会拿起武器，吟唱着你的魔法，站在我的面前对我出手。我并非天性如此，只是必须如此。”阿尔托亚伸出一根手指，隔空点在伊莉莎的心上。
很快，一道特殊的力量依附在了她的身上。
“去低语之森等我，我答应你的，就一定会去，我知道让你相信我很难，但我不能再暴露更多的底牌给你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伊莉莎脸上紧绷，在听到与阿尔托亚为敌的那一刻，纵使是她也由不得不紧张，面前的这个小鬼头所表现出来的战力实在太惊人，那诡异的黑色魔力可以吞噬复制她的所有魔法，甚至能变化出相应的武器，单论质量，都是上上乘，而且战斗风格多变诡谲，每一种环境都能快速适应，如无必要，她真的不想和他对上。
但是，他说的是对的。如果真的如阿尔托亚所说，她与阿尔托亚一定会变成敌对的关系，那么以他的性格更加不可能暴露更多的底牌给她，一起进入迷宫闯出出口？嘿，说不定在迫不得已下会先把自己给杀了吧。
想到这，伊莉莎毫无犹豫的点点头，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逃去，以她的本事，想在这座城市全身而退并非难事。
身后的守卫越来越多，向着阿尔托亚大军压进。
“你要做一个生于黑暗，却心向光明的人。”
话语不由自主地浮现在脑海里，同样出现的，还有琳娜姐。
“母亲，我的路已经很明确了。父亲，我已经找到我要做的事了。无论如何，请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张开的手紧紧一握。
背后的恶魔之力瞬间爆发，化作无数根黑色利刃贯穿了前来追击的守卫，一瞬间，这一片区域都化作了人间炼狱，尸横遍野。
“我的意志，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坚定。”留下一句话，阿尔托亚迈开步伐，身上的恶魔之力肆意扩散。
两名打鼾的守卫随着先前追来的守卫的叫喊声已经醒了过来，看着阿尔托亚一步步逼近，他们腿脚颤抖，随后下定了决心一般，“恶魔！！！我和你拼了！！！！”
看着身边的同伴冲了出去，另一名守卫本还有些害怕，此刻也跟着冲了出去。
但是，阿尔托亚已经不会退让了，无论如何都不会。
无情的魔法淹没了他们，连尸骸都没留下。
此刻的他，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像一个恶魔，迈着平稳的步伐，一点点消失在迷宫的入口。
在巨龙口中，魔法阵浮现，一道大门被打开，阴风吹来，幽绿的火光被锁在两侧的魔法灯里，回首看了一眼自己所留下的血海，阿尔托亚面无表情，走进迷宫真正的大门，在走进后不久，迷宫的大门咔哒咔哒的移动，随着一声轰响彻底关闭。
进入迷宫后，头顶的各种各样的水晶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像是月光一样照亮了昏暗的地下迷宫。
看着前方的石桥，阿尔托亚缓缓走了过去，空荡荡的环境，每一声脚步都会引起回音，他孑然一身，形单影只，这伟岸而强大的恶魔在这一刹那看上去，又是如此的孤独。
……
勇者试炼的最后一道考验，亚瑟的手臂肌肉膨胀，一拳击出，生生将看守者石灵傀儡打的溃散，变成一堆石头块，走进了最后的大门。
大门后入目之处后只有一块特殊的石台立在正中央，一切都是熟悉的感觉，亚瑟向着石台走去，在石台上，插着一把黑色的生出点点锈迹的剑，而在剑的两侧，是一柄权杖和一个项链。
“跟上一次来的时候不一样，世界变化了吗？”亚瑟眉头微皱，“但是只要剑还在，我就尚有对抗他的余地。”
手握在剑柄上，准备抽出时，另一个想法却在亚瑟的脑中响起，“按这样说的话，世界既然发生了变化，勇者试炼留下的遗物也不尽相同，那么他呢？他的实力是否也会发生变化，是否会变得更加不同？”
想到这，亚瑟的心里一紧，这种压迫感迫使他渴望力量，想要变得更强，他将手摩挲在剑刃上。
“剑还是没变。”
接着他又拿起了项链和权杖，“法师的物品。缇娅，你才是这个世界原定的主角吗？”
空间魔法使出，亚瑟收起了项链和权杖，却唯独没有收起黑剑，他将黑剑拿在手中，走向不远处的一道传送门。
“我讨厌传送门，不管多少次都一样。”亚瑟无奈叹了一口气，耸了耸肩，嘴上说着，脚上还是走向了传送门，在进入传送门的那一刻，整个人瞬间消失，被传送到了一处金碧辉煌的似乎全部由黄金筑成的大殿。
“你不是我钦定的人。”中性的，令人听上去就感到温和的和蔼声音在大殿回响。
“但是我有那个实力，不是吗？”亚瑟抬起头，看向空无一人的地方。
沉默，死一般的寂静，亚瑟也很耐心，等待着世界意志再度开口，过了好一会后，温和的声音再度传来，“你似乎不属于这个世界，但又很相似。这有一个好消息，对你而言的好消息，你想要听吗？”
亚瑟脸上依旧挂着笑意，心中却在思考哪里出了问题。
“您说。”
“你不需要用世界本源也可以晋级十阶之上，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吧？”
亚瑟的笑容瞬间收敛，眼睛变得锋锐无比，“你确定？”
“我确定。你的桎梏已经被打破过了，你只需按你自己的方法来就能恢复你原本的实力境界。”
“那么你是想让当缇娅当勇者吗？”声音愈发寒冷。
“理论上是的。”
亚瑟却抬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不不不，我不可能让缇娅当勇者的。”
“为什么？”
亚瑟却近乎咆哮一般的怒吼起来，“因为他是我妹妹，我绝不可能再失去她！！！”
“这样么……”世界意志再度沉默起来，没有再给出回应，场景变换，亚瑟已经回到了原先的那片森林。
随着勇者试炼的结束，有关于阿尔托亚的通知满世界的发放，开出的赏金更是天价，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各种各样的通缉令漫天飞，而伊莉莎此时已经回到了卡纳卡亚，在她准备动身前往低语之森时，一张通缉令随风飘来，不知是否上天玩弄，她好巧不巧地接过了通缉令。
在通缉令上，写着这样几个大字和一副与阿尔托亚十分相似的模样，看上去就像是成年后的他一样。
通缉：魔王，阿尔托亚。姓氏未知，暂有画像。
赏金：王国最后一颗起源水晶。
凡提供线索者皆可到官方领地领取100金币。
“魔王……”伊莉莎的面色变得复杂起来，眼中阴晴不定。
而此时在王宫书房中的缇娅更是心神不宁，她亲身见过阿尔托亚，也见过那诡异的手段与实力，再结合那个自称她哥哥的家伙的口述，心中思绪万千。
她在纠结，在考量，究竟要不要说出这一件事，在昨天晚上，克莱尔已经找了过来，并表明了他的想法，决定权取决于她。
“那个为了两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而作出为了我不惜与世界为敌的人，真的会是十恶不赦将要毁灭世界的魔王吗？”
窗外下着小雨，窗边的一朵郁金香悄然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