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交锋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的话，大概就是不会使用相关的魔法吧。”
阿尔托亚的魔力储量如同一片汪洋，却不知道要如何去使用。
黑色的魔力，似乎对任何魔力元素都不具备亲和力。
他并不是没有尝试过，在书店里也尝试过阅读魔法的相关书籍，最后的结果都有些不尽人意。
不管是火，水，风，雷，每一系的魔法阿尔托亚都无法通过恶魔之力发动。
甚至令阿尔托亚一度以为恶魔之力恐怕就是不同于正常魔力的，仅仅是作为一种偏身体素质强化的手段。
直到，男爵的魔力流入体内。
那种毫无排斥的，令人无比熟悉亲切的感觉在心头翻涌。
“原来是这样啊。”
阿尔托亚本来是蹲在房檐上射箭的，此刻突然站了起来。
感受着妖灵的魔力气息，短短片刻，半数的恶魔之力变成了墨绿色的魔力。
血液里奔腾的力量以极快的速度被转化，阿尔托亚只感到自己的身体全方位都得到了一个提升。
以及，那残破的记忆碎片。
阿尔托亚在恍惚间看见，一家三口坐在一起，餐桌上是可口的菜肴，男人抱着婴儿，做着鬼脸，引得婴儿破涕为笑。
他又看见，自己临近死亡，视野模糊，男人紧紧握住自己的手，祈求着她不要离开。
冰冷，刺骨，死亡的气息在萦绕。
知觉一点点散去，世界变得扭曲，像是妖魔在起舞。
他听见了来自地狱的声音，空灵，充满诱惑力，那未知的灵魂冲入体内，撕碎自己，撕碎身体的宿主。
剧烈的疼痛席卷全身，阿尔托亚却在下一秒醒来。
时间暂停一般。
没有任何征兆的，阿尔托亚抬起手，对准男爵的脑袋。
墨绿色的火焰灼烧着空气，像是炮弹一样猛的射出去，砸在男爵的脑袋上。
如此近距离的爆炸，将男爵轰的飞出去。出乎意料的是，男爵似乎并未就此死去，在半空中调整身形，狼狈的站在瓦片上，身体还有些摇摇晃晃，整个脑袋都消失不见，脖子上还有绿色火焰在燃烧。
血液长河环绕在男爵腰部，脑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噗的长出。
“真的是您……”男爵双手颤抖，眼神里充斥着狂热。
卡尔斯背起一只手，跳起身，跃向阿尔托亚，面带笑意，“我就知道，我的兄弟。”
在卡尔斯即将落到阿尔托亚身边时，阿尔托亚引动男爵残存在体内的深暗红色魔力，记忆不由自主的浮现。
卡尔斯猛地出手，雷霆闪烁，照亮了黑夜。暴雷的震荡以卡尔斯为中心，将周围的木屋屋顶掀飞出去。
阿尔托亚同样伸出一只手，那是属于男爵的炎狱魔法。
龙卷风一般的火焰风暴搅碎了暴雷，在打到卡尔斯身上时，卡尔斯全身亮起金色的神圣屏障，虽然被火焰冲撞的倒飞出去，却没有受太多的伤害。
由阿尔托亚经恶魔之力施展出的魔法，不论是妖灵鬼火还是炎狱魔法都比原宿主更胜一筹！
阿尔托亚可没闲着，恶魔之力再度喷涌，卷起雷霆碎片，收入体内。
此时的他体内翻滚起一股强大的极不稳定的魔法气息，在魔力循环回流中，明灭可见的银光。
阿尔托亚也不会停手滞留。
雷霆魔力的气息被提取，恶魔之力不安定的暴动起来，一刹那间深暗红色的魔力就变成银色雷霆魔力，卡尔斯方才施展的雷霆魔法也浮现在脑海里。
滋滋，阿尔托亚的手中有闪电在酝酿。
刚刚落地的卡尔斯就看见头顶上方爆发出炫目的银色光芒，还能听到如汞般沉重的流动声。
噼里啪啦。
雷霆炸裂，一下将卡尔斯连同卡尔斯后方扇形半径五米的地方夷为平地。
他甚至能隐约闻到空气中烧焦的味道。
令阿尔托亚意外的是，卡尔斯的金色屏障再次承下了这一击。
除了屏障上那密密麻麻的裂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卡尔斯突然狂笑起来，眼睛里充满了战意。
“每一次，每一次，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
风，火，水，暗，光，无数个魔法阵出现在卡尔斯的身后。
那癫狂的姿态却骤然软了下来，声音也随着狂笑而愈来愈小。
“真的是你啊，罗斯希尔……”
卡尔斯嘴角的那一丝苦涩被身后的魔法照亮。
起码，阿尔托亚看不出任何作假，任何惺惺作态。
他的眼睛洋溢着思念，像是远方飘来的歌谣，冗长而细腻，一点点敲在心上。又如同月下静谧的紫色丁香，花瓣上流泻着光华，寂静而无声。
阿尔托亚无法去形容那种感觉，它有一种时间被拉得很长很长的沉淀感。
说实话，阿尔托亚对于卡尔斯的话一直是有些心绪不宁的。
他所说的内容实在是有些惊世骇俗了。光是那一句千年百年都足以让阿尔托亚去思考很久。
更何况，阿尔托亚感觉卡尔斯有些太了解自己了，即便是自己所不熟悉的恶魔之力，就如同刚刚一般。
他绝对是了解自己拟态复制一般的能力的。
在恶魔之眼的视角里，卡尔斯的魔力储量绝对不能算多。如果说男爵是湖泊，阿尔托亚是江河大海，那卡尔斯恐怕只能算上一个小水洼。
魔法盾这种东西，如果要一直保持启动的话，魔力的消耗必然是巨大的，而这对于卡尔斯来说只会让战斗的局面越来越不利。
起码男爵敢来与卡尔斯正面较量的底气就是自己的续航能力过于可怖，即便是八阶的治愈术也无法做到令头颅在霎时间再生，而依赖于血液长河的男爵却能做到。
纵使他有极大的嫌疑是依赖这场屠杀的盛宴而缔造出的特殊仪式加护，也已经是极为了不得了。
“那么，卡尔斯是预判了我接下来的攻击手段，提前启用了魔法盾么。”
一夕千念。
阿尔托亚的大脑飞速运转。
“这样想的话，卡尔斯对我的反制手段一定是了如指掌的。
同时，卡尔斯与男爵恐怕也都没使出杀招，仅仅只是互相的试探。
可是，我也不差啊。我目前最强的战斗手段可是近身战。”
那脑海里闪过的一幕幕宗师般的入微身法，在一次次拼杀中与刀剑擦肩而过。
在阿尔托亚的脑海里，无数个不知姓名的未知强者倾囊相助，磨炼战斗的发力方式与身法技艺。
每一个强者都有着自己独特的战斗风格。
以及，破魔的手段。
只是，阿尔托亚有些分不清，男爵究竟是敌是友。
“管他那么多呢，全杀了不就好了，反正你都轰烂他的脑袋了。”
心底里翻涌出一个声音，他的声音若隐若现，恍惚迷蒙。
但却切切实实的传到了阿尔托亚的耳朵里。
阿尔托亚感到有些迷失了，以往的时候这个声音也会不时的出现。
现在随着恶魔之力的接连使用，心底里的那道防线也随着越发薄弱。
“如果再这样下去……”
各式各样的魔法满天乱飞，看似毫无章法，实则都以一个平滑的曲线轨迹向阿尔托亚飞去，速度在中途骤然加速。
记忆喷涌，那是一个长枪使用者，手中的枪四处飞舞，枪尖划起银光闪烁，每一枪刺去都将魔法打得破灭，元素消散在空气里，无影无踪。
“枪。”
心里默念着，黑色长枪被阿尔托亚牢牢握住，枪身抵在身后，枪尖点在瓦片上。
“掠。”
阿尔托亚的嘴型和身体姿态与记忆中的枪法强者重叠在一起。
枪出，劲风吹的阿尔托亚的发丝微起，恶魔之力产生的尾焰带起一道道黑色轨迹。
枪碰撞在魔法弹上，数不胜数的魔法被枪尖点破。
与记忆中不同的是，所有的魔法弹被逐个点破后，魔力元素并未消散在空气中，回归自然。而是顺着枪被纳入阿尔托亚的体内。
红艳如火，蓝亮如水，在阿尔托亚的体内储存起无数种不同元素的魔法。
男爵的攻击也落了下来，同样选择了近身战斗，像是在为阿尔托亚开拓战斗空间。
贵族长剑一剑接一剑朝卡尔斯身上打去，卡尔斯左躲右闪，同时吟唱着魔法，像是灵压爆发一样，将近身的男爵震开。
男爵在被震开的瞬间手中迸发出一道火焰凤凰，带着鸣叫朝卡尔斯扑去。
卡尔斯用手画了一个圆，一道水镜包裹住火凤，彻底湮灭。
阿尔托亚同样闪身到卡尔斯的左下侧。
“匕。”心里默念，记忆浮现。
匕首以极为刁钻又精确的角度向卡尔斯的腰部要害刺去。
“灵！”魔力急急流动，思维变得敏捷，像是进入了时间暂停。
阿尔托亚清晰的看见卡尔斯藏在衣袖下的神圣魔法。
手指松开。
匕首依然保持着力道飞去，阿尔托亚向后倒去。
腰部逸散出恶魔之力，作为支柱，像是蜘蛛腿一样支撑着阿尔托亚并未因为重力倒在地上。
接着，腿部发力，空中一个旋转接瞬步绕到卡尔斯身后。
卡尔斯手中的魔法也已落下，一道圣光之锤砸在男爵头顶，男爵用手臂硬生生撑住了锤子的力道，却架不住神圣魔法对黑暗生物的天生克制。
男爵只感觉手臂在快速消融，血液长河再次流了过来，强大的恢复力抵住了神圣伤害。
而另一道神圣之锤却砸在阿尔托亚原先的位置，连地面都被砸出一个大坑。
阿尔托亚却早已绕到卡尔斯身后。
“咒！”所有外放的恶魔之力一下就收入体内，下一刻在阿尔托亚的手臂处喷发，连他自己都承受不住如此庞大的魔力，手臂的外表皮爆炸开来，血肉模糊，白骨可见。
无数个小型魔法阵在环绕在手腕处。
各种魔法融合在一起。
卡尔斯的反应却更快，回身的瞬间一只手按下阿尔托亚施展魔法的手的手腕。
他的脸几乎是要贴在阿尔托亚脸上，那双眸子充斥着血腥与杀意，近乎将阿尔托亚的心神震颤。
卡尔斯的嘴唇快速蠕动，一个带着翅膀的小妖精落在卡尔斯肩膀上，以一种看垃圾的眼神不屑的看向阿尔托亚的手腕。
所有即将爆发而出的魔法直接哑火。
“沉默魔法，精灵魔法。”男爵自语。
男爵看到阿尔托亚陷入险境，一把将神圣之锤掀飞，眸子变得血红，露出尖锐的吸血鬼獠牙，手臂上的灼烧在下一刻被血液长河治愈如初。
身形恍惚，直接瞬身到了阿尔托亚身边。
全身的血液渗出皮肤，化作无数把利刃向卡尔斯围剿而去。
卡尔斯松开了阿尔托亚的手腕，手抬起，向下一压，一道金色屏障再度凭空出现。
金色屏障被血液利刃贯穿，却死死将其卡住，动弹不得。
“他不是你一个人能解决的。”男爵蹲下身，面容惨白，眼神却极其诚挚。
“我们是同一类人，起码，现在，此刻，请相信我！”
即便男爵由内到外，说话声音都是病恹恹的，阿尔托亚却能感受到他的决心。
“种族天赋，控血术么。”
卡尔斯就那样站着，一个食尸鬼从背后扑来，他看都没看一眼，手捏成拳一把将背后的食尸鬼头颅砸碎，只留下尸体倒地的沉重声。
“我还以为你会多藏一下呢。”
经过短暂的交锋，阿尔托亚身上的衣物到处是划痕破洞，卡尔斯却依然和最开始一样，平静且自信，身上的衣服像是半点尘土都没有沾上。
“身为人类，却学会了精灵的魔法，不得不承认你的天赋。”
男爵站起身，两米多的身高显得极其伟岸，却又有一种瘦弱至极相互矛盾而产生的美感。
“精彩的还在后头呢。”卡尔斯并没有急着发动攻击，仿佛在他看来只是一场游戏。
“我很好奇，你不应该去找哈莫雷主教么？”
卡尔斯摆了摆手，“他呀，我不着急。但是你那身上令人厌恶至极的气息可是隐藏不了的哦。”
说完，他顿了一下，眼神变得极其锋利，脸上的笑容像是变脸一样快速收敛，变得冷酷无情。
“入口，在你这边吧？”
男爵没有回话，插在金色魔法盾上的血液利刃收了回来，藏在身体里。
“嘿嘿嘿，这么好玩的事，要不……”在阴暗的木屋一角，一个头伸了出来。
黑色的花朵飘荡在空中，散步的花香像是母亲的摇篮曲，安详又舒心，惬意又静谧。
“算我一个？”
无数的藤蔓从地表破土而出，枝蔓上绽放着黑色花朵，像卡尔斯席卷而去。
卡尔斯一挥手，暴烈的火焰将所有的藤蔓烧断，落在地上。
“这下，都到齐了吧？”
他的眼里依旧不变，自信到极致，身形桀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