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无助崩溃
这个寒假，高明镜忙着和纹身男谈恋爱，鲜少跟黎初闹别扭。
黎初见了几次高中同学，其余时间都是在家里，有时候帮着陆婉清做家务，有时候刷刷剧，更多的时候是坐在阳台边，望着窗外发呆。
她还是会想念季锦洲，在这个小角落里偷偷地怀念那段还没开始就结束了的爱情。
转眼寒假过去了一半。
过年那天，下了好大的雪，黎初裹着厚厚的羽绒服，今年她要自己去拜年。
地上不止白雪，还有昨夜里人们放鞭炮剩下的碎屑，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地烧焦味，脚下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
她耳朵里塞着耳机，耳垂被风雪吹得通红，跟着音乐的节奏缓缓走着。
她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来电。
“喂，你好。”
那边的声音有些熟悉，“黎初吗？我是芸芸姐。”
黎初心猛地一跳，电话那头不是别人，而是她前任嫂子。
“芸芸姐，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我打电话是想问你，你能来我家接一下梦梦，带她一起去爸爸家拜年吗？”
梦梦是黎塘和杜芸儿的女儿，黎梦语。
黎初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个亲侄女，还在懵懂的年纪，就成为了一场失败婚姻的受害者。
“好，我大概10分钟到，一会儿见。”
黎梦语只比黎初小7岁，正是贪玩儿的年龄，印象中她很是任性娇矜，两个人已经很久没见面了，黎初望着眼前瘦小的女孩儿，文静内向，她完全没法把她和印象里的侄女联系到一起。
黎初站在远处愣了愣，犹豫着问了句，“梦梦？”
“姑姑，新年快乐。”
女孩儿声音微弱，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很是害怕。
黎初应了一声，感觉她似乎因为爸爸妈妈离婚的事情受了很大的影响，所以走上前直接搂住了她，故意调皮地说，“别叫我姑姑，我可没有给你准备红包。”
黎梦语明显被黎初的热情感染到了，也跟着笑了笑，不再拘束。
两个人聊了一会天，到了黎绍安家里，其实黎初也很紧张，毕竟这里她也没来过几次，但还领着孩子，她强撑着局促，故作云淡风轻地敲门，但门并没有关，只是虚掩着，还没等着推开，就听到屋内嘈杂的人声。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推门进去。
“爸爸，新年快乐。”
“爷爷，新年快乐。”
黎绍安坐在最中间的位置，周围围坐了不少人，黎塘也在其中。
一众人都安静了下来，只盯着陌生的两个女孩儿，都不再说话。
黎绍安今年为女儿、孙女单独准备了红包，摸起来比以往厚了许多，黎初只感觉自己好像沾了侄女的光，因为黎塘也给了两人同样厚重的红包。
黎绍安指了指一旁的偏厅，“你嫂子她们都在那边，你们也去那边吧。”
黎初扭头望了过去，点了点头默默地拉着黎梦语走了过去。
解菡正和几个同龄的女人聊着天，见到黎初和黎梦语明显愣了愣，黎初感觉到右手里握着的黎梦语的手轻轻往后缩了缩，微微颤抖着。
黎初无声地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朝着里面坐着的人笑着说，“嫂子新年快乐，姐姐们新年快乐。”
黎梦语迟迟没说话。
解菡似乎也不介意，冲她们招手，“黎初来了，快过来坐呀，这是梦梦吧，阿姨第一次见你，长得真漂亮啊。”
黎梦语提前做过心理准备，并没有多么失态，强扯出一丝笑意打了个招呼，就坐在黎初身边低下了头。
“梦梦，阿姨给你准备了红包，”解菡笑着把红包放在黎梦语面前，“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过几天你的弟弟就要出生了，以后还要指望你给他辅导功课呢！”
黎梦语直勾勾地盯着解菡圆滚滚的肚子，眼里满是失落，但她还是强撑着笑了笑，“谢谢阿姨。”
黎初心里烦得要命，还没生出来就知道是儿子，她很讨厌这种说法，好像儿子就比女儿珍贵似的，就像她这辈一样，儿子穿金戴银，随便一辆车就上百万，女儿却寄养在外受苦，大年初一穿的都是压箱底的旧衣服。
她不希望这种悲剧在自己的侄女身上重演，可她却没有任何能力改变现状。
“黎初，我这快到预产期了，也忘记让你哥哥问你过年买没买新衣服，我瞧着这件衣服好像有些旧了。”
黎初本来很喜欢解菡，可今天却没来由的感觉她虚伪，甚至觉得解菡说话时都带着面具，面具上美丽善良，面具下却是十分丑陋可怕的嘴脸。
黎初还是笑，“没关系呀，我这么大了，不用买新衣服的。”
“那怎么行啊，”解菡的声音忽然拔高了几个声调，“这些钱你都拿着，回去买几件新衣服上学穿。”
她不由分说地把钱塞进了黎初手里，黎初本想拒绝，心里却有一个念头在萌生，轻轻地在她耳边念着，给你你就拿着，这本来就是你家的。
黎初默默接过，下一刻周围围观的女人纷纷赞叹，“哎呀你嫂子对你真是好呀，你真是好福气。”
……
好福气？
她从小到大就不知道什么叫福气。
就这么一句话，让她新年的好心情瞬间消散，这个上午她觉得异常难熬。
午饭过后，黎塘提出要开车送黎梦语和她回家，黎初把收的红包悉数整理好塞进衣服口袋，上了黎塘的车。
直到黎梦语下车，黎塘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咱妈给你买了个保险，这事儿你知道吗？”
黎初没说话，心里一阵打鼓，犹豫了半天还是点了点头。
黎塘目光瞬间冷了下来，“钱呢？”
“在姨妈那里。”
“你是不是有病？这么多的钱怎么能给她？你不知道他们都是冲着我们家的钱吗？你就是个傻子！”
黎塘突如其来地怒吼吓了黎初一跳，她听着黎塘对她一阵骂，心里止不住得委屈和无助，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确实是个傻子。
黎初没说话，车子停在小区门口，黎塘还在怒吼，她扭身下了车关上了车门，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走了几十米，在小区门口的台阶上停下。
她觉得心里委屈，想找人诉说，从兜里掏出手机，拿出的一瞬间手没有抓稳，手机就这样顺着台阶跌落，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她的心忽然漏跳了一拍，紧跟上去捡起，屏幕碎得不堪入目，手机直接就关机了。
她望着漆黑的屏幕，怎么摁都不见有反应。
就那么一瞬间，她再也崩不住，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失了力道跌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大年初一的街道，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女孩儿孤身坐在雪里，眼泪颗颗坠落，掉在雪里瞬间融出一个又一个的洞。
想念季锦洲时她没哭，保险钱被陆婉清拿走她没哭，大年初一只有旧衣服穿时她也没哭，可是看到手机屏幕摔碎的那一刻，她哭得撕心裂肺，宛若遭受了锥心之痛。
那年的宜台，大年初一的午后，下了一场多年难遇的大雪，冷风呼啸，卷着雪花漫天肆虐，人人都说瑞雪兆丰年，今年一定是个好年。
没有人在意谁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哭得多么伤心欲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