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一团黑影
白日里，叶铖还为了叶姝晴的事，一回到府里便请了家法，也不听她的解释，狠狠地打了她二十记手板子。
彼时，姝言和叶姝玉两姐妹也被要求在场，美名其曰是让她们也长长记性，在外败坏叶家名声，便是平日里再受宠，也逃不过责罚，更何况是她们两个不受宠的。
不过，在她看来，二十记手板子算个什么惩罚，但她与叶姝晴是同人不同命啊。
倘若被人瞧见她屋子里头有男人，只怕叶铖根本不会顾念父女之情，直接拉她去游街吧。
然秦尚安却转手扣住她的手，将人拉到软榻旁坐下，手指轻轻一弹，矮桌上的烛火便熄了，顿时屋子里一片漆黑。
“这样，旁人就不会察觉了。”他似得意洋洋地说着，而后又探身推开了榻旁的窗子，外头淡淡的月色照了进来，能让他们看到彼此的脸。
“你就不能挑个白天的时辰过来么？”她看着他，还是担心得很，一想自己这话说得还是不对，又转口道。“不对，你就不能不来么？”
他脚一收，盘腿上了榻，而后倾身靠着窗棂说道：“你今日离开孙府时看着我那欲言又止的模样，不是有很多话要同我说么，我要是不来，夜里定然睡不踏实。”
因着他靠着窗台的姿势，那月华直直地洒落在他的脸上，将他脸上含笑的神情照得十分清楚。
见她默默地不说话，他拉着她一把：“你放心，外头有我的人守着呢，没人能靠近这屋子，也根本无人会发现你屋里多了个我。”
她叹了口气，学着他的样子趴在了窗台上，诚然如他所言，有些事不问他，她夜里也实在难以安眠。
“孙月挨打之事，难道也是你同孙勇安排好的？”
那个娇滴滴的小娘子，今日被叶姝晴打得见了血，也难怪孙勇会气成那副样子，换作是她，怕是不打回来都不肯放叶姝晴离开吧。
“不是，这一回，我同孙勇什么都没说，我今天去他府上，也只是为了见你一面，为你送盒菓子。”他望着她说着。
因着他的话，她的心像是忽地漏跳了一拍，抿了抿唇，忍下了异样：“那怎么会出那样的事，叶姝晴的性子我还是了解的，若不是有什么惹恼了她，她也不会无故打个外人。”
他笑了笑，道：“那，怕是你小瞧了那个孙月了。”
“什么意思？”她望着他，不解地问。
“孙勇常年在外，孙月一个弱女子，无父母双亲可依，无亲戚可靠，却能在京都独身将孙家支撑下来，你觉得这样的小娘子，会是个简单的人物吗？”
他说着，侧头笑眯眯地望着她，那笑中的深意，却让她不由打了个寒颤。
他话中的意思，她听明白了，且想都未多想就选择了相信他的话。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看似人畜无害的孙月，竟能设计了叶姝晴，眼下她当真好奇，她说了什么，可惜，她们二人还未熟到可以问这种事的地步。
再者，如孙月那等心思的人，她还是少往来的好，免得哪天自己都被她设计了。
“你啊，就是看着谁都像好人，对着谁人都没有防备之心，这才处处吃亏。”他说着，忽地抬起手，轻抚了抚她的发顶。
柔顺地青丝垂顺地披在肩头，衬得她的脸越发的娇小精致白晳，叫他贪恋地不舍得挪开目光。
“你的意思，我也看错了你，其实你不是个好人？”她含笑反问。
某些意义上而言，他确实不算个好人吧，毕竟哪个正人君子会三更半夜的闯入女子的闺房呢。
他看着她弯弯地眉眼，心头一暖，忍不住也随着她笑了起来。
“你说经了这事，叶姝晴会有所收敛吗？”她趴在窗台头，歪着脑袋看着他问。
孙月既也不是个善茬，往后叶姝晴嫁了过去，怕是根本斗不过人家，有得她好受的。
他摇摇头：“她对着旁人兴许会有所收敛，但对于自家人，该怎样还是会怎样，所以你还是要小心提防她。”
她应了一声，揉了揉眼，他眸色一沉，坐直了身子拉起了她，一边说话一边往榻下走：“夜深了，赶紧睡吧。”
他担心，自己若是若是再不走，怕是走不了了吧。
她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诚然她的确有些困了，但他不走，她哪里睡得踏实，于是走到半道的时候，摸黑着将人推出了房门，这才安心地睡去了。
站于门外的男子失声低笑，又看了房门处一眼，转头走了。
翌日起来，无人提及昨夜的异样，姝言才安下了心来。
随着老太太寿辰的临近，叶姝晴来她的院子也越发勤快，姝言为此也只好日夜辛若赶制。
翠文等丫头见状心疼不已，每日陪着熬到很晚，第二天又要早早叫她起床去老太太处请安，姝言觉得自己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
“姑娘，你早些歇了吧，这剩下的也不多了，定然是来得及的。”青莲劝着她，一旁翠文正在剪灯芯，闻言也转过头来附和了一声。
姝言放下针，抬手揉了揉脖子，干脆将衣裳放在了矮桌上，起身动了动手脚：“无妨，我睡得晚，明日可以补觉，如此也省得叶姝晴老是来找我请教所谓的难处。”
叶姝晴频繁的过来，不是来让她帮着挑花样，便是来问些很基础的绣法，反正什么都能被她拿来做借口往自己这里跑，而后每回都要看一下她制寝衣的进度。
自然，她给她瞧得，是拿来应付她的那一身，做得也不算精细，不过叶姝晴原就不了解自己的绣工，以为自己的女红也就比她稍好些罢了。
“姑娘，咱们看得仔细些，三姑娘未必能寻到机会下手的，而且，她也不一定会用这个法子啊。”青莲不解地问着，对于姝言费尽心力在这上头提防叶姝晴觉得十分费解。
姝言只是笑笑，她们不明白，眼下，就算叶姝晴打得不是这个主意，她也非逼得她往这个法子上走。
长吁了口气，她干脆走到了门口，提脚走了出去，让风吹一吹，醒醒神。
外头的院子在廊下灯笼和月光的映照下，还能看到些许的景物，连带着院门边上的那棵大树也能看到大概的枝丫轮廓。
“姑娘，夜里还是有些凉意，披着吧。”翠文拿着披风搭到了她的肩头，而后站于她身侧静静地陪着。
姝言深吸了几口气，感受到新清的空气拂过胸腔的感觉，目光在看到树枝的某处时，停下了。
那一处黑漆漆地，很大一团的黑影，看着与旁边另一半截然不同，她微微皱起了眉头。
“翠文，你看到树上那团黑影了吗？”她歪着脑袋凑近翠文问着，却没拿手去指。
翠文顺着她说的看去，果然一眼瞧见了她说的那团黑影，两个姑娘并肩站在廊下，看着那处咬耳朵。
“姑娘，你说那个是什么影子，怎么这么大。”翠文的目光之中已带了丝惧意，好像自己再瞧下去，那里便会有什么可怕之物突然扑过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