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全城颠倒
那一天。
所有人都看着天上。
眼中充满了震惊，仿佛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场景，在他们视线移向的地方发生了什么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
……
一开始其实还是有人对于这个行为粗暴直接踹开大门的男人有意见的。
但是后来周理牵起了莉可之后也没人想要上去说什么，知道两人的舞步以及衣着样貌成为了堪称全场最佳，就更不会有人还想要上去扫所有人的兴了。
“你今天很开心啊。”
周理注视着少女的笑颜，好似有团漩涡，让他没办法转移视线。
“嗯，因为你来了。”
莉可直接打了一个直球，周理稍微有点招架不住，脸下意识移开不想让少女看到自己的表情。
不管隐者是不是情场上的赢家，反正他是高攻纸防，撩人的时候有多帅气，被直球a上来的时候就有多狼狈。
“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一面啊，我还以为你一直无所不能，遇到什么事都淡定自若呢。”
莉可颇为得意，在下一个转身将脸又贴得更近，察觉到自己的舞伴因为自己的这点小动作就变得身体僵硬，她更是开心地不得了。
周理只是继续配合着对方的舞步，不至于让这场舞会变成二人调情的场所。
某种莫名的情愫在起舞中酝酿，周理只感觉朦胧的情感在逐渐凝实。
很奇怪啊。
明明热衷于惊喜突兀以及非同寻常，但他与少女的相遇，情感的逐步确立，却是因为再平常不过的二人的相处。
甚至于这种微妙的情愫，连他自己都没能察觉，少女因为被救赎的心情向他发出邀约，明确到几乎让他都无法否认后，他才开始思考。
而最终，他来了。
他最终决定回应对方的期待。
哪怕他自己也怀有忐忑……别笑，乐子人就不能害羞了吗。
然而就在双方都要沉浸在这样的感情当中的时候，房屋开始了轻微的摇晃。
周理立马察觉到了不对，拉着少女的手停下了跳舞的步伐，只是紧紧握着。
终于……
还是要来的。
仿佛要印证他不祥的预感，舞会当中的人很快就注意到了不可能发生的异像，有的人当场发出了惊呼。
两人看向了窗户：
雨还在下着，乍看之下没什么的。
但如果仔细一看就会发现……
水流……
是朝上的。
向上逆流的雨滴构成了奇异的景象，带给人奇妙的同时还有一点点惊恐……他们无法理解眼前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景象。
而街道上的人就更加明显了。
许多人都感觉到不可思议，连忙匆匆打算回到自己的住所，有的人直接被这样的景象弄得酒醒了，控制不住焦虑的心情，赶紧起身，想做些什么。
但是也不是没有人拥有着冒险精神以及满足好奇心的欲望。
有一个年轻的男孩看到这样的景象，下意识将手触碰雨滴。
浸湿的触感转瞬即逝，他发现自己的手并没有因为触碰而沾湿，雨点就这么从他的手中溜走，继续向上。
在一座高塔之上，花芽摊开手掌任由雨滴流过自己的手掌继续向上，凝视着这些画面，眼中思绪万千，但最终也只是叹了一口气。
结果最终还是得自己出手，直行那个让自己厌恶，但是又无法否认正确的命令：
清理掉曾经的同伴。
手上打了个响指，清脆的声音召唤来了嘈杂的声响，大量的蝠群煽动着翅膀发出噪音，但在这无光的世界几乎是与夜重合的暗影，让人第一时间难以发现。
“开始了……去找到那个人，我与他的合作还是有必要进行的。”
大部分蝙蝠听到指令后，就立刻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挥动翅膀，搅乱平静的夜。但还有几只盘旋在原地，似乎想要贴近一下花芽。
面对这种如同撒娇的宠物一般的行为，花芽只是让其停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轻轻抚摸了下之后让其继续飞走。
而在一个大豪宅中，一个脸上从左上到右下有着一道狰狞伤疤的男人也停下了手中举起酒杯的动作，丑陋的伤疤随着整张脸的抽动，显得尤为怪异。
他笑的很难看，但仍然掩饰不住他的开心，仿佛等待这一刻，等待了太久。
“这就是，真正的强大吗……”
谁都觉得身为白帮之中都是最高点的一人，他在这座城市之中，简直就像一个狭隘帝国中的无上君王。
但也就是那样而已。
权力，财富，哪怕曾经给予他的反馈有多么令人痴迷其中，但最终那个老者的带来都让他意识到这只不过是他一个人做着的梦罢了。
白帮为什么能存在，他坐上这个位置之前根本不曾想过。
这就像问你，为什么黑夜那么纯粹没有其他东西，你也绝对回答不出来，甚至根本不曾有想过。
这些罪恶的滋生与根植，全都是因为这座城市背后有着那么一个庞然大物存在……哪怕这是曾经的辉煌。
逆夜……这可不是一个为了气势就取出来的称号，他们竟然真的敢与守夜为敌。
并且自百年前创立以来，至今也没能被彻底消灭。
那个老人确实与自己都是闪星，但只有跨到这一轮转的人才会更加清楚，这个城市之中的差距也十分明显，高低之间的差距简直就像高山与低谷。
至于他会不会被利用……
人与人之间最直接的关系本来就是互相利用，如果怕被利用的话，他怎么可能能够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整座城市？
那更是毫无所谓的东西。
看到屋顶传来的咔咔作响，他笑了。
“为了今天，为了明天，干杯。”
艾克坐在沙滩这边，看着沃起的浪花，就连周边的沙土都向上升起，仿佛他所在才是天空，沙子只是自然地掉落。
他发现，海面是唯一没有受到影响的地方，可能是哪怕沙滩还在城市的范围，但海面也并不在其中。
理论上的话，如果他们能找到船只倒确实有可能逃出去……
可惜了。
哪怕花芽来到这里的方式都是直接用直升机，根本不会留下能让他们逃走的船。
商人叹了口气，他其实讨厌赌博，如果将胜利寄托于运气和概率，那还不如让自己精心谋划以达成一场，能够让自己百分百获利的交易。
估计只有那个疯子才会喜欢那样的爽快感。
屋顶破碎了，所有的碎块仿佛被分解，越来越小，但都朝着天上飘浮。
周理握紧了少女的手，直接带着她跑出了舞会。
必须得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海边，对，如果非要找一个可能在这座城市范围外，不被疑似波及到的地方，那只有可能是那里。
周理不在乎自己会怎么样，不管什么样的困境，他自己都搞得定，至少不至于会死。
但莉可呢？他不一定能保护得了她。
甚至于他一直都不愿意告诉她，阴谋即将到来，这不是她应该知道的……
街道上人们的表情都带着慌乱，他们尝试想要逃避危险，但最终却发现他们无能为力……他们甚至不理解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仅仅只是屋顶以及雨滴，就连人们自己也感觉到有一股莫名的力量让他们的身体不受控制，向上漂浮。
不对劲，不对劲，不对劲……
到底是要干什么。
周理下一次将脚踏起的时候，竟然直接就踏了个空，他的高度也在缓缓上升，连同身后的少女也是浮空的状态。
他立马想要抓住些什么，甚至直接干脆果断使用斑驳血影。
但是这种程度的挣扎对于这一切毫无作用，他们最终还是在空中，无法自由移动。
只是稳定地向上坠去。
坠落……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向上，他却率先想到了这个词。
并且在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之后，他们连同头与身子都颠倒了过来。
高度越来越高，升起的速度也逐渐增加。
周理仍然握着莉可的手，紧紧不放开。
他仍然感觉到现在的状态无比的怪异，好像他想少了什么一样。
于是，他抬起了头。
破碎的屋顶以及颠倒的大厦尖端朝向他们的高塔成为了城市的平面图，映照在他的眼中。
而低下了头，远远的他望见，棕色铺成的主色调有着许多凹凸不齐的块状物。
他突然懂了。
他们不是从城市飘向了天空……反过来，反过来是……
整座城市都颠倒了过来，所以他们才会坠落，所以他才会有坠落向天空的这种怪异感。
整座城市直接被翻了个身倒向了地下，而他们也被连带着坠下了地面。
本来还想着有没有可能会从城市之外有着势力前来介入……但，紧接着前面被封锁的城市以及与外界断绝联系之后，这个貌似是前置仪式但是仍然让他们震撼万分的结果彻底断绝了这个本就缥缈的希望。
不过，周理本就不在乎这种将希望寄托给外来者的想法。
但察觉到自己逐渐难以握住的手，似乎有什么力量要将他们分开。
仔细一看……
坠落的人们都是单个的，而且都距离很远……
明明理论上就算是一个城市，但是所有人都不应该拉开这么远的距离，总会有坠落的时候待在一起的人群，但是这样的空间感就像被割裂了一样，让聚首变得不存在……
“啊！”
少女握住他的手仍然因为这股力量而脱开，周理第一时间让身体各处涌动气流，想让暂时的腾空帮助自己重新接近少女。
但是距离仍在不断拉远，并且坠落的速度已经开始增加了。
不行不行不行……
看来这个情况是要让所有人都分到不同地方去，并且没办法与原先的同伴待在一起……
但是如果自己不处于她身边的话，该怎么保护她？！
想到这个念头的刹那，他几乎在思考之前身体就自己行动了起来。
周理作出了最后有效的行为：
术式发动，几个魂种联合在一起，斑驳的血影化作长枪被他瞬间爆发起的力量投掷而出丢向了少女，全身的源能瞬间被抽空，他感觉连同身体都变得虚弱了起来。
这还不是最要紧的，偏偏在这个关头向下坠落的速度又一次增加，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层级。
随后在强大的气流冲击下，他感觉自己坠落的速度就仿佛在万米高空直冲而下，失去近乎所有源能和大部分魂种的他如同折翼的天使只能受困于风中坠亡于大地。
一开始还能使用气流作为缓冲，但后来这点微弱的气流存在已经变得无所谓。
强烈的压力让他几乎难以做出下一步的动作，他只来得及看到少女与自己飘远，随后视线陷入了漆黑。
没想到，他居然会急？
真是新鲜……
意识停留在最后的想法，那是终于反应过来之后，对于自己的调侃。
真是……有够……
……
海浪拍打着沙滩，一个男人从海面走出，不管是衣服还是身体都是湿透了的状态，但他丝毫不在意捡起了一个贝壳。
贝壳的中心破开了一个洞，也不知道是天然的腐蚀，还是某种人为的破碎。
他透过这个洞看向了眼前的场景：
本应该是一座沿海的，虽然肮脏但是仍然繁华的城市……但是他一眼看过去空无一物。
“那群获取情报的就应该到海里淹上一个小时……我在异象发生的第一时间赶过来，却仍然来不及，真就不把夜影种之外的人当人……”
“工资不如他们的同时，福利也不如他们，甚至我还没有资格成为守夜的正式成员……最要命的是每次有这种大活又和水路能够第一时间赶过来有关，他们绝对要叫我过来加班。”
“所以我赶过来有个屁用，整座城市直接被埋在地下不知道哪里了，我拿头去救他们？我拿头去救他们！”
“……而且这帮脑子疯了想获得力量的人也不知道挑一个好点的，偏偏挑中一个最极端的异神……”
以往他来的时候还想着能救下多少万的人……现在他能救下幸存两位数的都算是黑夜女神保佑。
男人沉默了一会，打了一个电话：
“快点叫别人过来，最好和厚土体系有关的……为什么？你该不会指望我用水来挖穿地面吧？！你从心想里面抓一头老鼠，挖的都比我快！能找到谁就找谁，赶紧的！”
将抱怨的心情埋进心里，男人看着眼前空无一物的原本有着一座城市的大片空地。
闻了闻身上海水的腥味，他直接仰头倒在沙滩上。
我回水里摸鱼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