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他,的确爱财,但他,和咱们...不一样!
“既然天斌你说左右两张画像,与你之前所见之人,极其相似,那么,中间那张画像,像,或者不像,都已经不重要了!”
见素来狡诈阴狠,凡事都有如智珠在握的义父,此刻却精气神俱无,双唇轻颤,让杜天斌瞬时感到一股尿意上涌,
“义义父,这是为何?左右两张画像之人是谁?为何让您如此笃定?”
邓飞云亦大惑不解的问道,“是啊大人,仅凭两张画像,您为何便能断定,中间画像之人,定是“那位”无疑?”
“其实,不仅天斌见过那三人,小杨村劝课农桑一行,本县也曾在人群中见过,
只不过当时因那些泥腿子众多,目之所及为人所阻,转瞬即逝,以至本县竟当成了幻觉!”
说到这里,瘫坐在座椅上的魏长空,目光空洞的凝视着三人,幽幽的说道,“自小杨村踏出轿辇的那一刻起,本县就感觉有一双冰冷的目光,由始至终,几乎片刻未离我身,
虽有种毛骨悚然之感,却一时又找不出端倪之所在,直至站上田坎,伫于高处,隐匿人群中那一闪而逝的熟悉面孔”
“熟悉面孔?”,喉结一阵耸动,邓飞云定了定神,强装镇定的问道,“不知大人说的这人,是谁?”
沉默了片刻,魏长空凝视着桌案左侧的一纸画像,眼含一抹嘲讽之色,“原御史中丞,逆贼胡惟庸第一心腹走狗,号称天子第一马屁精,尔等说说,这人是谁?”
微微一愣之后,邓飞云与杜青林二人,双眼几乎同时圆睁,异口同声的口吐二字,
“涂节?”
正所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魏长空虽说人品卑劣,却极其不屑或者说极其嫉恨他人,靠吹牛拍马攀附权贵以谋求高官厚禄,
“不错,就是那个阿谀奉承,溜须怕马,靠跪舔胡惟庸而身居高位的无耻之徒,涂节!”
“大人,您确定真是此人?”,眼含一缕恐惧之色的主簿邓飞云,自然清楚涂节现身句容,意味着什么!
“去年三月,逆贼胡惟庸仍位居中书省左丞相,权势滔天,真可谓是一语出万人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而那马屁精涂节,身为其门下第一心腹走狗,自然是门庭若市,风光无限,
本县为谋求仕途,曾几欲攀附胡惟庸,均被阻于门外,因此,去年三月至五月,曾多次携银,于深夜秘密拜会此人!”
说到这里,魏长空眼中掠过一缕尴尬,及浓浓的不忿之色,“不想此人无耻之极,银票照收,本县所求,却一拖再拖,各种借口搪塞,直至权势滔天的胡惟庸轰然倒塌,
原本本县还道涂节身为逆贼第一心腹走狗,定被株连,谁知竟为那人所救,继而摇身一变,竟又成了那人的心腹走狗!
试问,身为他人走狗的涂节,现身句容,那么”
说着,魏长空指了指桌案上最中间的一纸画像,寒声道,“本县确信无疑,此人,定然就是应天知府吴忧吴显扬!”
魏长空的确信无疑,瞬时让书房内除了粗重的喘息声之外,再无丝毫杂音,
若说此刻心中既茫然又恐惧到极点之人,非杜天斌莫属,任由一滩不明液体飞流直下浸湿鞋面,于地面汇聚成河缓缓流淌,
“义义父,传言那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性格极其刚烈霸道,连当朝驸马,韩国公之子都遭了他的毒手,
若真是他,面对孩儿再三挑衅,肆意敲诈,甚甚至还嘲讽他为兔相公,绝无可能唯唯诺诺,忍气吞声,又怎能给孩儿钱财以求脱身?”
或因恐惧过甚,说到这里,杜天斌一把抓住魏长空的衣袖,眼中透着无穷对“生”的渴望之光,“义父,肯定是您弄弄错了,是不是?”
“兔相公?”
“给“你”钱财以求脱身?”
“弄错?”
一连三问之后,魏长空撇了一眼地上的一滩不明液体,嘴角泛起一抹极其温和的笑意,蓦然抬起了手掌,重重的甩了出去,
“啪”
“天斌!”
望着被一巴掌拍翻,磕在桌角头破血流的宝贝儿子,杜青林悲吼一声,凝视着面色陡然狰狞的魏长空,
“老魏,天斌他可是您的义子,您这是做什么?”
“义子?”,冷冷一笑,魏长空指着地上的一滩尿液,厉声喝道,“我魏长空此生最为后悔之事,便是收了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脓包为义子!
照这个脓包的所作所为,照那位煞星的行事风格,此前敲诈所得的几千两银子,顷刻间便能让你我一家老小,死无葬身之地!”
“或许那位活阎王仅仅只是路过句容,或为劝课农桑而来,若不是这个脓包横行霸道,肆意妄为,以至闯下大祸,或许那位煞星,早已离开句容,
可笑这个脓包,还他么为此沾沾自喜,以为又寻的了一头肥羊,殊不知,生生寻的了一头吃人的恶兽,夺命的阎王!”
所谓泥人也有三分火,吃了一连串的挂落的杜天斌,缓缓起身,任由额头上的血液滑落,
“义父,祸事的确是孩儿闯下的不假,孩儿肆意妄为也不假,但孩儿所获钱财,大多都孝敬了您老,
况且,孩儿所做的一切,您也是一清二楚,经您默许之后,才”
“天斌,住嘴!”
毕竟是自个儿的女婿,见魏长空双眸再次眯起,手捋胡须眼露寒光,身为岳丈的邓飞云赶忙打断了杜天斌的话,继而躬身抱拳,
“大人,事已至此,怒也无用,咱们须得想个办法,赶紧消灾解难才是!”
“消灾解难?”意味深长的撇了一眼杜天斌,魏长空缓缓摇了摇头,“事到如今,……谈何容易啊!”
“大人,常言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您看,若是咱们给他送上十箱八箱,到时白花花一片,能不能晃花他的眼?让他高抬贵手,放咱们一马?”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一阵肆意的狂笑过后,魏长空拍了拍邓飞云的肩膀,幽幽的说道,
“我告诉你飞云,钱,的确能摆平太多的事情,但,得分人,更得分事儿!
不错,那位煞星的确爱财,但他,却绝不迷恋钱财,他,和咱们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