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鹤城举丧
前段时间,无论是出城还是进城都要盘查,而且,守城之人手中,竟还拿着曦痕的丹青画像。
要知道,除了沅府中的人,可很少有人见过他,就算见过,也不可能记得他的全貌。
瞧那将曦痕本人描绘的栩栩如生,生动形象,如此精妙手法之作,除了沅傅那位心灵手巧娇妻萧忆。
这郦秋鹤城中,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人,有这等高超入神的画技。
为了找自己,他们还真是不留余力,不仅整个沅府都出动了,还发动了官府和城中老百姓的力量。
沅府在寻找一走失的黑袍小孩事件,一时,传的沸沸扬扬,满城风雨。
一时,曦痕百感交集。
你们,这又是何苦呢…
长痛不如短痛,这次,恐怕自己真的不能回去了,等这段时间风声过去。
曦痕自会离开郦秋鹤城,到一处真正属于他的地方,独自生活。
郦秋鹤城以北。
一家破旧小酒楼中。
“孩子,要不你还是回去吧,他们找你找的真的很辛苦。”
“有些事情,该放下时就要放下。”酒楼的贾老板,向一位身披黑袍的少年提醒道。
“不然,全都压在心中,恐怕,永远挥之不去,不要再让那些为你操心的人而担心了,他们再也承受不起。”
“其实那所谓的包袱,我早就已经放下了,也释怀了。”黑袍少年坐在椅子上感慨道。
“那你为何还要这样?如此,不是陷他们于不仁不义之地吗?”
“贾老板,实话说,我曦痕又何德何能,让他们如此,真是让我汗颜呐!”
“希望,他们就此打住吧,不要再来寻我了。”曦痕摇摇头,有点些许无奈道。
比起以前,这段时光,还真让他成长不少,所以,他不后悔。
“等这段时间风声过了,我也就此离去,不再回来了。”
“害,真的不回去了嘛,你就不怕他们,从此一直这样找下去?”
“我做出的决定,不会再改变,至于他们,我相信,时间会冲动一切的。”
“好吧,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也只好送佛送到西了,待这段时间风声过了,我帮你安排众事,亲自送你出城。”
“那就多谢老板了,您的大恩大德,曦痕没齿难忘,来日若有机会,定当相报…”
“这几日,我要出远门一趟,店就先关了,正好给他们放几天假,最近都忙累了。”
“你自己小心点,最好别出去,好好待在这里,顺便帮我看下店。”贾老板嘱托道。
“嗯,好,老板,放心吧,有我在,我保证你回来时,店里一样东西都不少。”
三天后。
曦痕还在店铺里的内侧小房间安睡,一大早,外面就传来了天大的动静。
呜呜呜…
隆隆隆…
一大早,被吵醒的曦痕,很是不爽,偷偷打开丁点店门,眼睛挨靠着丝丝缝隙。
隐隐约约,能看到外面正闪过一个个白色的身影。
足足半晌,还未完结。
怎么这么多人?
城中是出了什么大事嘛,居然搞这么大阵仗。
看到如此,曦痕的心,马上就开始忧心忡忡,好像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了…
他的感觉,向来很准,考虑片刻,就一把打开了店门,也不顾被寻的风险,只身出去,尾随上那长长的殡仪仗队。
出门一看。
只见,他们一个个手举白旗,齐声低鸣默哀,伴随着悲伤的笛声,顷刻间,就令人悲从中来。
那场面。
看的曦痕云里雾里。
不知所以的曦痕,继续跟上,尾随其后,幸好,他眼疾手快,找到一个小哥换气的间隙。
一个箭步冲上去,完全不给人家一口喘息的机会。
曦痕开门见山,直接询问道:“这位大哥,请问一下,这城里是发生了什么事嘛,怎么都搞得这副样子?”
“城中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居然还不知道?”那位小哥还反问曦痕道。
“什么大事啊?我昨晚深夜才刚回来,一大早,就听到外面传来不小的动静。”
“原来你才刚回来,难怪…”
“大哥,这城里到底是出了什么大事?为何如此大排场?”曦痕惶惶不安道。
“当然是大事啦,听说,沅府的小少爷,就在前不久夭折了,很不幸去世了…”
“那可是大师唯一的孩子,你说排场能不大吗?”小哥一边说,一边摇着头默哀。
“什么?这怎么可能?”
听到那令人难以置信的噩耗,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整个郦秋鹤城中,早已都传的沸沸扬扬了,这还能有假…”
“你看,现在全城上上下下都在为其举丧默哀呢。”小哥就指了指前方的大部队,扬言道。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曦痕收起了刚才的激动,想要把事情问个清楚。
“就在三天前,据说,沅家小少爷得了小儿极度幽闭症。”
“极度幽闭症?”
“幽闭症,简单来说,就是一个人很自卑,很自闭,而极度幽闭症,就是最严重的情况。”
“可能因为什么缘由,导致过于焦虑焦躁,也可能是受了什么大的刺激。”
“大夫诊断,说是抑郁而终,最后,不治身亡…”
“怎么可能?之前…还好好的…”
曦痕自言自语的喃喃不已,身子瞬间失去平衡,一个失重,蹲了下来,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看着那没有的一片白色之景,他的心,顿时拔凉拔凉,在听到这个噩耗的一瞬间,便开始无限的泛起阵阵剧痛。
“对了,今日是举丧的最后一天,明日,就准备火化了。”
小哥最后说完,便转身跟上倚仗队伍,继续为其默哀祷告。
火化…
“小天…”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曦痕仰天发出一声怒吼。
使得路过的众仪仗队人的目光,全都转向了曦痕这方。
疑惑一会儿,这才离去。
而曦痕,却是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喉咙中,哽咽着不知何物,无比难受。
破旧的酒楼中。
“唉,孩子,我刚回来,就听说了,你…没事吧?”
曦痕呆滞的坐在冷冰冰的地上,眼中,早已失去了希望。
“要不,你还是回去看看吧,就算真要走,也好好的与他们告个别,他们唯一的小孩不幸走了。”
“而还有一个在外漂泊、生死未卜的你,别再让他们为你担心了,回去吧,回去吧…”
沅家,沅府。
下人们站至灵堂外,将手中捧着一个硕大的盆,里面装满了白色的纸。
很快,无数○中带◇的白纸,在空中辗转飘荡,零零散散。
只为,祭奠。
尘归尘,土归土…
沅府上下,一片悲鸣,悲泣万分,上千口人,全部身穿白色丧服,为那位他们曾经的小少爷披麻戴孝,祭奠默哀。
沅家兄弟,身在大堂中,昨晚,已为其守灵一整夜,不曾入眠。
而今日…
就是火化的日子。
沅家灵堂内。
“小天,是为父害了你啊…”
“是为父害了你啊…为什么…上天要对我沅傅如此啊…”
“一个孩子不辞而别,就连我的亲生儿子,现也离我而去了啊…”
沅傅跪在一团白色的蒲团哀泣,悲泣的哭声,跌宕起伏,悲伤的眼泪,早已流成一片汪洋。
身在一旁的萧忆,晶莹的泪珠,也是接连的涌出眼眶,悲痛欲绝。
“大哥,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沅疆上前来,试图安慰道。
“呵,这就是我的报应么…我真是活该…活该失去两个鲜红的生命…”
“大哥…”
……
看到眼前这一幕。
一道黑影,身在大开的府门外,他再也忍不住了内心的冲动,面目,早已被泪水洗涤的全非了。
曦痕不顾一切,歇斯底里的疯狂冲进沅府,然后,直冲入小天的灵堂。
“不~小天…”
奋不顾身的曦痕,已经失去了意识,直奔摆放在堂上的棺材而去。
沅府众人,在极度在悲伤当中,无人有阻拦之意。
而曦痕的到来,让他们的哭泣,愈发的强烈,泪汪汪的大雨,倾盆坠落下来,一发不可收拾。
曦痕一步一步…
踏着沉重的步伐,伤感到已失去知觉,缓缓的走上前去,双眼无神。
看到躺在其中一动不动,面色苍白的小天,曦痕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滋味。
泪水再次奔涌出眼眶,盈盈而落。
“小天…小天…”
曦痕不停的发出呼唤,呼唤着小天的名字,可他却…
再也回不来了…
曦痕伤感间,未过多察觉周边的人,有什么变化,本能的以外,他们还是和先前一样的反应。
可,而身处于后面的的沅家人。
看到曦痕的出现,在缓冲了好久,那种激烈的哭泣悲鸣弱下去许多。
渐渐…
除了曦痕的声音,整片沅府安静的出奇,安静的祥和一片。
而曦痕还沉浸其中,无法自拔,若是他此刻回头看,会发现,所有人的表情,全都透露着意味深长的神色。
一切,尽在意料掌握之中…
他们并没有打扰曦痕,也没有上前询问,而是待在原地,默默观望着,他一个人的沉浸式表演。
曦痕还未发觉,后方的沅家人,已然有了不一样的变化,只是他身在其中,却浑然不察。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不,小天…小天…”
曦痕仰天长啸,发出万分悲鸣的呐喊,他颤巍的伸出自己那失重又无力的抖手,想要上前抚慰小天沧桑的面庞。
就在他要触碰到了小天。
这时,突然。
小天的身体,猛然一颤。
吓得曦痕立马打了个寒碜,当即倒退数步,不知所措。
曦痕目光所及看去。
小天白脸上的原本紧闭的双眼,竟有了变化,逐渐微微打开,直到狰狞的撑地,最后,变成了怒目圆睁的模样。
如活死人一般,死不瞑目。
嗡——
躺在棺材中的小天,身子惊动一颤,下一秒,竟直起立身的坐了起来,吓死个人。
这是…诈尸了?
如此突如其来的惊举,让一向胆大心小的曦痕都心生害怕,不敢近前。
生怕小天没死明白,又从地府又爬了回来,变成厉鬼,来找他的麻烦。
如此,那也是曦痕罪有应得。
片刻后。
坐起身子来的小天,嘴巴居然开始微微张动了,这是要开口说话了的节奏么…
“嘿嘿,曦痕,你叫我那么大声干嘛,吵死个人耳朵都要被你震聋了。”
一道稚嫩青涩的声音响起,可不正是从坐在棺材板中的小天口中发出嘛。
这一刻,小天的神色,也恢复了平常之状,一双怒目,也变回了原本的常态,只是,脸上的苍白妆容,还是一如刚才。
小天醒了过来。
显然,被蒙在鼓里的曦痕,还没从中缓过神来,整个人都懵圈了,也迷茫了。
看着即将要火化的小天,居然起身来还开口讲话了,这谁信呐!
曦痕满脸的震惊与不可思议,已经不知自己眼前的小天,究竟是人还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