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哥弟之争
从紫禁皇城返回郦秋鹤城，短短几百里的路程，只需半日，即可到达。
郦秋鹤城，位于紫禁皇城以南，与之相隔最近，交易来往十分密切。
沅家，沅府。
宽敞明亮的府邸尽收眼中，黄昏之时，落日的余晖，刚好完全照耀进府邸中的大院子。
整座沅府，大致的布局，四面环绕成方，分主院，前院，后院，招待正厅，偏房客厅。
还有湘西主卧房，湘南待客房，还有花园，竹林，楼阁，亭台等。
沅府整体形式，大多呈砖瓦状，一层一层叠加堆砌，饱满感十足。
古朴的灰褐色，为房屋的主要色泽，典雅大气，古色古香的韵味悠长。
一个白衣小孩，正带领着几个小弟，在府邸中追逐打闹，肆意妄为到了极点。
而这个领头的小孩子，正是沅府的大少爷，沅小天，他一头浅黄色短发齐肩。
瓜子小脸上，带有几分潇洒帅气，也算的上俊俏，正是翩翩少年样。
很快，府中上下，他们就将扰得是鸡犬不宁，家丁奴仆们为此，忙的已是焦头烂额，脑袋上直冒青烟。
“嘿嘿，快快快，追他追他…把他给我抓住了，本少爷重重有赏。”一个银铃般的清脆孩童声响起。
“是，老大…”
就在他们玩的最尽兴的时候，一道悠扬婉转的娇声，打断了他们的兴致。
“小天，别再带人再胡闹了。”
回头一望，一高贵女子，正从府院长廊上款款而来，她身着一袭华贵浅青色长裙锦衣，裙身在风中摇曳，动人心弦。
三千青丝落于身后，一双玉手，重叠的放于腹部，蠕动曼妙的身姿，举止神态间，优雅端庄，婉婉而来。
见已逃不掉，他只好上前迎去，恭候道：“母亲…”
几位家仆也从旁迎上，齐声毕恭毕敬道：“夫人…”
“好了，你们赶紧收拾一下，将府中里里外外都重新整理一遍。”
“是，夫人。”
“已经两日了，待你父亲回来，让他看到你又带外人在家里胡闹，你就别想再踏出房门半步了。”
眼前，这位仪态万方的女子，正是小天的母亲，沅府的大夫人，萧忆。
早年间，她乃民间一奇女子，有一手出神入化的惟妙画功，临摹天下万事万物，都是信手拈来。
少时，沅傅在栤斓神州闯荡历练，是一身正气，两袖清风，直到十七岁那年，遇见了她。
“啊？父亲这么快就要回来啦，那怎么办？”小天大惊一下，顿时有些心生害怕。
“还不快点把他们都送出府，再慢点，就晚了。”萧忆轻启红唇，提醒道。
“噢噢…”
“快快快走，你们赶紧出府，我父亲快要回来了，等我有空了，我们以响箭为号。”小天赶忙招呼着。
“嗯好勒，老大。”
说着，小天带着一众小弟，正准备离开府邸，当他们刚要踏出府门。
一道极具威压的声音，从府门外，由远而近的传来。
“这么着急，这是要去哪儿啊…”话语间，数道身影出现，掠入府门，正是沅傅一行人。
沅傅身旁，还多了一道不起眼的娇小黑色身影，还并未引起大家的注意。
“额，父亲…”
“见你行色匆匆，这是要去干什么？”沅傅质问的语气，一经发出，震慑全场。
“不干什么，我不干什么…”
见府中已被搅得天翻地覆，还未来得及休整，沅傅早已见怪不怪，习以为常道：“小天，你又闯祸啦。”
这小子，从来就没有让他们省心过，从小到大，都是这个样子，光长年纪，是不长记性。
“我是一不小心的嘛…”
“不小心？你哪回不是这么说？”听闻，沅傅立马严声厉喝道。
“父亲，我错了。”
见小天认错，沅傅正想借此大发雷霆之怒，好好严声厉喝他一顿。
一道靓丽的倩影，却从其后方及时赶来，柔美的声音响起，婉转悠扬道：“回来啦。”
萧忆扶衬着娇躯上的衣裙，优雅而立，唯美而来，格外的美丽动人。
“嗯，还带了个小孩回来，你看。”沅傅这才借势消了怒气，算是给小天一个台阶下。
说着，沅傅就把曦痕推前，呈现在家里一众人的眼前。
萧忆见状，不禁询问道：“这孩子是帝国哪方势力的人家？竟放心他一个人随你前来？”
“他嘛，是我在皇城小巷中遇见，我见他独身一人，孤苦伶仃的，便将他一并带回。”沅傅长话短说，简略概括述说。
“噢，原来如此，那小朋友，以后，你就待在我们沅府咯，我们会好生照顾你的。”
萧忆走上前去，玉手伸出，摸了摸小男孩奇异的黑发，微微展露和蔼的笑颜，十分和善温柔。
“嗯。”曦痕乖巧的吱声，对于萧忆的举动，他并未有所反感。
其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幽香，令他倍感心旷神怡。
面对萧忆的轻声问候，还真有点让曦痕找到了家的感觉。
可是，他却从来没有过家，希望，这个家，能让他感受到家的温暖与温馨。
“父亲，这是你从哪儿捡来的小弟弟呀，长的还挺奇怪，眼睛黑黑的，头发也是黑的，真是个怪小孩。”
而后，小天就来到曦痕身前，仔细打量了一番，这才发现，眼前这黑袍小子，竟还比自己高了半个头。
一旁的小弟们，同时也将目光，聚集在了黑袍小男孩的身上，当即，展开激论。
“是啊是啊，就连他身上穿的衣服也是黑色的…”
“这小孩，好奇怪啊…”
闻声，院中的家仆，各自都停下手中的忙碌，辗转视线，看向了主场。
“小天，父亲现在要交给你个任务，怎么样？”沅傅若有所思道。
“什么任务？”
“他叫曦痕，以后，你就带着他一起玩吧，不要让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沅傅细心安排道。
“好啊，带小弟，我沅小天可最擅长了，嘿嘿。”小天立马答应，送上门来的小弟，他可没有拒绝的理由。
“诶，对了，还忘了问你，曦痕，你今年多大啦？”在小天的提醒下，沅傅这才想起来。
“我今年刚满七岁…”
“都七岁了，那你比小天还大点呢，小天还差两个月才满七岁呢，难怪你比小天高了不少。”萧忆算了算，便说道。
“切，我俩明明差不多高嘛，还有，他怎么就比我大了？”
“我才不管呢，反正我要叫他弟弟，说不定，他是胡说的呢。”小天不屑一顾的说道。
他们这个年纪的小孩，最是在意的就是自己的身高与年纪，身为沅家大少爷的小天，更是如此。
“我没有说谎，我说的是真的。”一说到这，曦痕顿时认真极了，立马反驳起来。
见状，沅傅立马心生不安，这孩子，从小身处街头，争强好胜之心，与生俱来。
若是他与小天的倔脾气碰在一块儿，起冲突，怕是难以避免呐…
“你说你没有说谎，那谁又能给你证明呢？”小天有理有据，由于环境的陌生，一时，曦痕竟无言以对。
“我…”
“这里的人，你可都不认识，你想要证明，都不行咯。”
小天继续为难曦痕，试图想要告诉他，谁才是沅府中，真正的话语掌权者。
初来乍到的曦痕，人生地不熟，被小天这一番话，说的难以有回怼之意。
在他喉咙中，仿佛卡了一块尖锐的石头，莫名的，就给噎住了。
这时，要是他能动手，绝对不动口，好一张巧言利嘴，先前的含蓄，一下，就转变成了敌意。
小天见曦痕势微，而他的势头，却依旧对其不依不饶。
想要给迎面前，这个高他半个头的黑袍小子，一个狠狠地下马威…
想来，小天也好久没有大展拳脚，正好借此良机，拿曦痕开涮开刀。
在自己众多小弟面前，树立一下自己的威信，展露自己的雄风。
小天走近前来，充满挑衅道：“若是你不服，我们就来切磋比试一番。”
“要是你能打赢我，我就相信你说的话，大家也才会相信你。”
“你小子，一上来就欺负人家是吧？”沅傅上前，当即质问道。
“我没有，我就是想跟他切磋交流一下，这叫以武会友。”小天辩解道。
“少来，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沅傅已看穿一切。
而后，小天的眼神一转，转头问道：“曦痕，你知道为什么打赢了我，大家才会相信你吗？”
“为什么？”
“因为，只有强者才拥有话语权，而弱者，可没有资格哟。”小天侃侃道。
“弱肉强食么…”
曦痕小声的在嘴里鼓捣着，双手下意识的紧紧相握，有了战意。
“嘿嘿，曦痕，敢不敢来比比？”见曦痕有点无动于衷，小天便持续挑衅道。
“好，我跟你比。”
小天的言语，令曦痕有所触动，不为什么，他只是想要证明，自己没有说谎，而唯有胜利，才能让大家相信他。
“比可以，不过，我还有个条件。”小天若有所思道。
“什么条件？”
“你要是输了，以后，你就得叫我大哥，这与年龄无关，全靠实力说话好吧。”
小天蓄谋已久，只怕，这才是他此次找事的真正目的，果然有所图谋，而曦痕，却还被蒙在鼓里。
“好，我答应你。”曦痕没有犹豫，十分爽快的答应道。
“看你新来的，我也不欺负你，若是你能打赢我，那我就是你小弟。”小天公正道。
“嗯，好呢。”曦痕喃喃道。
忧心孩子们的母亲萧忆，本想上前制止，但是却遭到沅傅的言语劝阻。
“小孩子玩玩嘛，点到为止就好，不必担心。”沅傅指点江山般的说道。
“你们俩呢，就随便比比，将对方手中的武器击落，或者，将对方逼出比赛场地，谁就算赢。”
“好。”
沅傅的目的，主要是想再看看，曦痕那股特殊的奇异力量，究竟是何能量物质的形态？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次，他作为旁观者，正好借这个机会，好好观察一番。
很快，院子有了动静。
蹭蹭——
以沅府为中心，地面开始涌动，一个大型的圆○演武比试场，从院子中拔地而起，将近百米。
他俩依次站至其中，两条长青木棍，从场外飞来横祸。
小天熟练的一把接住，开始摩拳擦掌，准备开打。
而曦痕，则有点没反应过来，好像还没进入状态似的。
他慢一拍的动作，没太抓稳，一个手滑，木棍尴尬落地。
呃…
沅傅的面色，转瞬沉了下来，他还在试图安慰着自己：人嘛，难免会有点失误也正常，这次纯属意外。
可是，众人可没有他那般良好的定性，立刻火山爆发，绷不住的各自展开嘲笑讽刺。
“就这，我还以为他有多厉害呢，连个棍子都抓不稳，有什么用…”
“就是就是，这个毛头黑小子，哪里是小天少爷的对手，真是不自量力…”
沅家的闲杂人等，自然偏向于小天，刚来的外人，怎能与其相提并论。
沅傅转头一看，人家曦痕，跟没听见似的，弯腰去将木棍拾起来，还特地拍了怕上面的灰尘。
不在意世俗的眼光，果然，成大事者，从不拘于小节，沅傅暗暗认可，微微点头。
随后，曦痕挺起身来，双手上下贴合，紧紧的拿住棍棒的下端，做好要开打的准备架势。
“既然双方都准备好了，那么，待会儿，我数三声，即可动手。”一位管家站出来，充当主持道。
曦痕小天，默默点头。
“好，三，二，一，开始。”
一落下声响，小天便动了，他踏起轻盈的步伐，快速朝着曦痕而去。
几个眨眼间，小天已到曦痕身前，当即，一棍甩出。
嗡——
清脆的声响划过空中的气，如此快速凌厉的一击，朝其而来。
一时间，曦痕来不及躲闪。
而小天这力道不小的一棍，就结结实实的敲打在了曦痕的肩膀上。
“嗯哼…”
自幼，浪迹江湖的曦痕，打斗经历，不过都是一些小打小闹。
他从未与人正规比试过，到了正规场所，难免有点不适应。
看他那慌乱的动作，完全一点章法都没有，又如何与人强力对抗？
被轻易击中，曦痕吃痛，却并未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他这个人，没有什么特性，就是抗揍。
一棍打完，小天下一击又强势来了，他一个起跳式，高高跃起。
凌空置于好几米的高度，双手合力齐出，一棍重重劈下。
曦痕连忙的拿起手中的长棍，慌忙将其抬起来，横向抵挡。
砰砰——
棍棒相碰，水火不容。
在居高临下的借力之下，曦痕被逼退了好几步，这才勉强稳下身子。
见他那慌乱的模样，好像从来没有接触过棍棒兵器，一点都不会运用驱使。
虽说，小天常常练功散漫，但终归这几年来，多多少少还是有练。
武力的差距，一下就显现出来，接下来，小天稳稳落地，快速收回手中青木长棍。
然后，将其宛如枪尖一般刺击而出而曦痕，还想横着抵挡，直接硬怼了上去。
不禁让人难以理解…
这傻小子，难道就不会变通么？沅傅顿时头大不已，眉头紧紧深锁着，眼神微眯，完全没眼看呐！
小天抓住机会，一个往下滑落，刻意避开正面交锋，打了曦痕个措手不及。
棍棒横竖交错，小天的青木长棍身，紧贴曦痕手中的棍棒，滑落而过。
滋滋滋——
两柄木棍摩擦摩擦…
声响此起彼伏。
小天手中的木棍趋势挥去，曦痕来不及收之，青木长棍，直接扫在了他握住木棍的左手上。
疼痛传来，曦痕单手脱离，小天再是反手一棒，打在他右手手腕。
麻木感传来，完全脱离双手。
咣咣——
落地，声响，胜负已分。
看的出来，小天并没有全力以赴，可从小习武的他，短短几招之间，足以让毫无武学底子的曦痕瞬间落败。
“耶，赢了…”
“不愧是老大…就是厉害…”
小天的一众小弟们，立马开始在高声庆喝起来。
果不其然，那黑袍小子，哪里是小天少爷的敌手，就是个登徒浪子，平庸至极，碌碌之辈罢了。
额…
在看到曦痕在小天手中，走不过两招，台下的沅傅，也是阵阵无语，整个人彻底懵了。
这看的他是头皮发麻，气不打一处来，心脉血压直线飙升，差点当场晕过去。
什么鬼？这跟他先前比，完全判若两人，若是这会儿有裁判，沅傅必定要举报曦痕。
这里有人打假赛…
这小子，怎么回事？那天在巷子里，打自己那股气劲呢？那时，沅傅可深深感受到，他的力量，可不小呢。
还有那奇异的黑流，哪儿去？
此刻，眼下这个曦痕，除了长相以外，完全就是另外一个人，沅傅摇晃着沉重的脑袋，十分不解呐。
此刻，曦痕缓缓起身来。
小天也随之来到曦痕的身前，抬起自己那高傲的头颅，注视着他，虽说矮了点，但还不至于到仰望的地步。
“怎么样？曦痕…”小天傲娇问道。
“嗯，我输了。”曦痕认输道。
比试输了的曦痕，心中没有不服气，胜败乃兵家常事嘛，他看的还是挺开的，输赢争斗，他向来并不是很在乎。
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以后在沅府，他还有一个会罩着他的大哥，那样，就没人再欺负他了。
“喂，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你以后，就跟着我沅小天吧。”小天伸出手，拍了拍曦痕被黑袍覆盖的肩膀，喜笑颜开道。
“嗯。”曦痕点点头。
“那你要愿赌服输噢，来，叫声大哥听听…”小天迫不及待道。
“大哥。”曦痕憨憨的叫道。
“诶，不错不错，孺子可教。”小天学着沅傅的语气，表扬道。
闹剧结束，寥寥收场，这场争斗，也浅浅落下帷幕。
黄昏时分，夕阳西下，掐指一算，该是到饭点了。
很快，熟悉的叫喊声，每每在这一时刻美妙，悄悄来临。
“老爷，该用晚膳了。”一位家仆，从膳房走出，来到院子中，提醒众人。
“好了，也别闹了，你们几个，一起留下吧。”沅傅缓了缓，指了指台下那几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示意他们也留下用餐。
强装镇定的沅傅，心中自始至终，都还存留许多的疑问，曦痕的那股神奇的力量，今日，为何却并没有发挥出来…
那天，他一人独斗好几个比他还高大不少的小混混，而且，还能将他们打的没有还手之力。
没有那种力量，光凭他那消瘦的身子骨，他又怎能做的到？
就算沅傅未亲眼所见，以他的见识，也能依稀猜到一二…
还有…那古怪莫名而来的黑色气流和那把黑色长枪，究竟是为何物？
无数的疑惑，顿时涌上心头，但其才刚到沅府，也不好直接询问，只能再找个好时机，再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