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生个大胖孙女
盛老太太的确晕倒了。
天气热,晚上她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小菜,粥也只喝了半碗,就去公园锻炼了。
起夜的时候,突然低血糖,晕倒在浴室里。
萍姨住老太太隔壁,听见动静过来吓了一大跳。
老太太其实没什么大碍,一杯糖水喝下去就清醒了。
这么一闹,老太太睡不着,贪口吃的,萍姨就煮了碗素面给她。
萍姨在一旁陪着,习惯性刷刷朋友圈。
突然乐呵呵的举给老太太看:“您孙子也在吃宵夜呢。”
盛老太太戴上老花镜,仔细瞅瞅照片。这面一看就是南笙做的,他那娇生惯养的孙子只会叫外卖。
再一瞧,嘿,照片上面一个字也没发,倒是配了颗爱心。
还怪甜蜜的。
盛老太太看着照片若有所思,吃了几口面对萍姨说:“阿萍,你给南笙打个电话,说我晕倒了,让她和阿煜赶快过来。”
萍姨问:“现在打?”
盛老太太说:“对,现在就打,说严重点,就说差点不行。”
萍姨“tui”了一口,“您老可千万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盛老太太目露精光:“他俩不是背着我要离嘛,我装病,让他们离不了。”
萍姨瞬间就明白了,最近老太太琢磨小两口离婚的事情,心烦的觉都睡不好。
她立刻心领神会,打了电话过去。
盛煜和南笙协议要离婚的事情,还是有回盛芊芊和陶淑琴说话的时候,被老太太不小心听到了。
口说无凭,凡事讲究证据,盛老太太私下命人暗中把那份“协议”给弄来了。
盛煜那傻小子,到现在也不知道锁在他卧室保险柜的文件已经没了。
盛老太太不愧是干大事的,一圈人都瞒着她,她就干脆装作不知道。
今天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将计就计,把俩人给骗来。
只要自己病着,就不好说离婚的事情。
打完电话萍姨问:“那老爷和夫人怎么办?”
盛良和陶淑琴两口子最近云南旅游了,老太太算算日子,道:他俩也去了好几天了,该回来了,明早给他们联系。”
萍姨大惊:“连老爷和夫人一起骗?”
老太太一笑,“既然要演,就演的真一点嘛。”
萍姨意会:姜还是老的辣!
陈南笙和盛煜急匆匆赶到盛家老宅的时候,盛老太太已经躺在床上了。
家庭医院也已经到位,刚把水挂上。
盛煜和陈南笙进屋看到这一幕,眼眶瞬间就红了。
陈南笙坐在旁边,握着奶奶的手,轻声询问。
老太太招手让盛煜也过来。
对两人说:“我还不知道剩下多少日子,这几年我就盼着你大哥结婚,芊芊以后能嫁个好人家。你大哥在部队,有更重要的工作,芊芊也还小,这两件事我怕是等不到了。”
盛煜说:“我明天就催大哥去相亲。”
老太太锤他:“还有你。”
他把盛煜的手和陈南笙的手握到一块:“我最大的心愿,就是你俩好好过日子,给我生个大胖孙女。”
其实盛奶奶并不像别的老人家那么催生孩子,主要是因为陈南笙和盛煜结婚时,都还小。
现在俩人也才不过25左右,多少这个年龄的年轻人,连对象都还没有。
每每在公园里转到相亲角,老太太都得嘚瑟一番。
我孙子已经娶媳妇啦,媳妇长得可漂亮了,还要给人秀一波婚纱照,迎接一波夸赞。
还有就是盛老太太一贯开明,交代陶淑琴也不准催生,让他们尽情享受二人世界。
陈南笙心里愧疚,低垂着头不敢看老人。
下个月初就要去办离婚手续,怕是不能让奶奶如愿了。
盛煜心里不是滋味,扑到老人怀里说:“奶奶您一定要好好的,我和南笙一定会给您生个大胖孙女的。”
想了想不对,“为什么不是大胖小子?您老重女轻男啊。”
盛老太太笑道:“生个男娃要像你,从小就能把我气死。”
老太太说完,看南笙没吭声,垂着眸不敢看她,鼻翼一动一动的,明显是在忍泪。
陈南笙的父亲是盛老爷子的旧部下,她父亲去世后,母亲一病不起。
孤儿寡母实在可怜,盛老太太心善,就帮衬着照顾了快六年。
这份没有血缘关系的情谊,比什么都珍贵。
尤其陈南笙懂事贴心,和盛老太太聊的来,又勤快,老太太是当真疼爱的。
如今,也只能狠狠心,骗她一次了。
她自己这混账孙子,她了解,要说对南笙没感情,他是不信的,不然为什么大半夜的发碗面,还配个爱心。
她老太太去年八十大寿,也没见他发朋友圈。
至于南笙,老太太记得,青春年少时,她也是喜欢盛煜的。
至于后来两人为什么变得生疏,就不得而知了。
已经后半夜了。
说完话,萍姨留下来陪盛老太太,让他俩回房休息。
陈南笙睡不着,睁着眼看天花板,问盛煜:“医生怎么说?”
盛煜也失眠,虽然奶奶对他从小就严厉,但看到奶奶这样,心里依然止不住的难过。只不过他没表现的太明显,怕气氛过于沉重。
“也没什么大毛病,就是年纪大了,身体的器官正在逐渐走下坡路。”
盛老太太每年体检,身体指数一直还不错,但年龄摆在这里,只会一天不如一天。
这点,不用医生说,他俩也心知肚明。
盛煜想抽烟,但陈南笙规定他不准在床上抽,只好把烟放在鼻子底下闻。
陈南笙也起来,挨着他。
然后慢慢靠在他的肩膀上,是寻求安全感的动作。
盛煜动作一滞,听见陈南笙瓮声瓮气的说:“我不想奶奶生病。”
鼻音很重,听着惹人疼。
盛煜安慰道:“奶奶会没事的,别担心,以后我们多陪陪她。”
陈南笙沉默一会,才带着哭腔说“好”。
母亲再婚后,就跟工程师丈夫定居挪威了。
在北京她连一个亲人都没有,盛老太太是待她最亲的,陈南笙只要想到奶奶有一天也要走,就难过的心都是疼的。
盛煜放下烟,抱住她,说:“别哭鼻子了,丑。”
陈南笙嘟囔:“谁哭起来都不好看。”
盛煜笑:“你一哭就流鼻涕,从小就那样,比别人丑多了。”
陈南笙气的推他:“你哭的时候还打嗝呢。”
不应该是抱团取暖么,怎么还互相伤害上了!
盛煜说:“打住,谁也不准说谁的黑历史。”
陈南笙心道:还不是你挑起的。
夜风灌进卧室,鼻子一酸,陈南笙的眼泪又控制不住落下来了。
想远在异国他乡的母亲,想去世多年的父亲,又想到奶奶憔悴的样子。
陈南笙一贯情绪内敛,此刻被突然的变故惹的脆弱,撕下了刀枪不入的防护罩,变成了患得患失的小女生。
盛煜声音轻轻的:“好了”。
低头看看她,小鼻子小眼的,可怜的很。
“别哭了,乖。”
陈南笙忍泪,牙齿咬着唇。
盛煜突然吻了下来,把被陈南笙自虐的下唇解救出来。
他把人软软的抱着,亲吻的动作也柔的腻人。
陈南笙的眼泪被他吻了去。
他吻的那么认真,那么轻柔,像是要一同品尝她的痛苦,带给她抚慰。
陈南笙没有抵抗,一寸寸被盛煜吻着。
良久分开,他靠在盛煜怀里喘着气,听见心脏跳动得要震破膜瓣的声响。
一半来自于盛煜强健有力的胸膛,一半来自于她混乱起伏的左心房。
“别哭,有我陪着你……”
十四年前,小学五年级的盛煜在陈南笙父亲的葬礼上,对泪如雨下的她说过同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