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夜深人静，两人共处一室，路以徽本应该抗拒的，可坐在书桌边的裴煜棠进退有度，非常有分寸。
好似从他们认识开始，裴煜棠就没有让她厌烦过，即使误会裴煜棠想潜规则自己，她对裴煜棠的印象也没变差。
路以徽靠在床上胡思乱想着……
裴煜棠没理会路以徽，目光在路以徽的书桌一扫而过，发现上面摆放了许多画册。
他很感兴趣，但没得路以徽许可，他也不好意思拿来看，盯着画册望眼欲穿。
偏偏裴煜棠背对着路以徽，他脑袋里面想的东西路以徽全然不知。
……
不知过了多久，裴煜棠看得眼睛都酸了，路以徽还不主动开口，他只好不再压抑心中的冲动。
对心爱的姑娘可不能矜持。
他手指在画册上轻轻拂过，“你很喜欢画画？”
“嗯？”看窗外星星的路以徽回神：“什么？”
“桌子上很多画册，很喜欢画画吗？”裴煜棠眼底有紫金色流转。
察觉到自己竟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解读路以徽的画册，他急忙闭眼轻摇头，撤去能看透世间一切的特殊能力，淡淡问道：“我能看看吗？”
“……”路以徽表情古怪。
见路以徽如此为难，裴煜棠心软道：“不方便就算了，我也不是非要，”
“不是。”路以徽纠结，“……我、怕你看了会承受不住。”
“里面有可怕的东西？”裴煜棠好奇，仔细想了想自己表现出来的气势，什么东西也吓不到自己，可路以徽这个承受不住，说的是什么？
他更好奇了。
“嗯……”路以徽不确定：“前辈真的那么想看？”
“你的画技会惊艳到我？”裴煜棠试图分析路以徽话里的意思。
“如果前辈不介意的话，应该会惊艳到。”路以徽不阻止也不急着让裴煜棠看，就请他随意。
裴煜棠随意挑出来一本画册看，翻开第一页，里面画着可爱的小熊，还有个小女孩，看样子画得很卡通，不说画得很厉害，但也看得出来是有一些基础的，构图的比例没什么误差。
“画得挺好啊，怎么会说吓到、…我……”裴煜棠后面的话卡住，盯着后面一页页的画，他眉头拧起，聚在一起，明显在极力忍耐着身体的不适。
看到他的反应，路以徽无奈：“都说了，你可能会受不住。”
她一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模样，“我可劝了你的，是你不听劝，这可不怨我。”
裴煜棠快速翻看，一本画册翻看完，十分钟，他脸都变绿了，异样感从体内想外涌，他很想吐，又不想在路以徽面前丢面子，他极力忍耐。
“还可以，画得挺好的，别的画册也这样吗？”裴煜棠把手里的画册放下，又去拿别的画册。
不敢细看，他随便翻翻，发现每本画册的内容都无法接受，越看越想吐。
最后，他啪的一声，把画册放下，大口喘息了两下，反胃的想吐，他不动声色的捂住嘴巴干呕了半天。
“能忍受看完三四本，你已经很强了，看过我画册的人都超不过三页，吐的昏天黑地，你很强……”路以徽突然顿住，眼睛睁大。
裴煜棠说有高人在身边守护自己……
开始她不知道，现在，她好像有点眉目了，她急切地问道：“前辈，看到后面你是什么感觉？”
裴煜棠：“……”想吐。
他真实的感受差点脱口而出，好在他还未傻到直接打直球，说出来，实在太不给人面子。
“是不是很想吐？”
裴煜棠不说，路以徽主动道：“如果不克制，你的极限是几本？”
裴煜棠脸上挂不住，“没有的事。”
“前辈，我没不高兴，看我画的东西想吐是正常的，除了给我画本的人外，谁看都会吐，所以……我想问问你能坚持到第几本？”路以徽穿拖鞋跑下来，在书桌下面的柜子里掏啊掏。
又找出四五本画本摆放在裴煜棠桌前，“继续试试？”
“……”裴煜棠眼里委屈。
“试试？”
“……好，好吧。”裴煜棠强打起精神来，翻开路以徽的画册，看了两页，他胃液翻滚，莫名的呕吐感涌上来，又看了两页，他把画册推到一边，干呕起来。
路以徽熟练地递过垃圾桶帮忙接着，眼底是分析后的了然：“前辈在你的组织里厉害吗？”
裴煜棠干呕好久，才缓缓平静下来，“还……还行，不算垫底。”
“头部，还是中上游？”
“不是最强。”裴煜棠说完，胃里火烧的感觉再次涌上来，他很无语，抱着垃圾桶干呕。
路以徽丢一瓶矿泉水给裴煜棠，而后道：“前辈，我好像知道保护我的人是谁了。”
裴煜棠漱口，平复下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是谁？”
“给我画册的人。”路以徽仔细想了想，“我记不清他的模样了，一个很温暖的叔叔，我画也是他教的。小时候他常来我家看我，和我一起玩。他说只要我做的梦都记录在画册上，不管是好梦还是不好的噩梦，都不会影响到我的正常生活。”
“开始我是不相信的，后来我做过很可怕的噩梦，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奄奄一息，住了大半年的院，叔叔说是因为我不听话。之后我便不管做什么梦都会画在画册里，生活才逐渐正常起来。”路以徽歪头：“七八年我都没做过噩梦了，突然梦到陈苒发狂，我也觉得很奇怪，按照叔叔说的，不会再有危险才对……”
裴煜棠思忖：“你说的叔叔叫什么名字？”
有这样能力的高手，组织那边应该有记录才对，可听路以徽的描述，和他记忆中的能人都对不上。
“嗯……”路以徽摇头：“叔叔就是叔叔，他没有名字，家里的爸爸也叫他‘叔叔’。”
“嗯？”裴煜棠诧异，“你父亲也叫他‘叔叔’？”
“是啊。”路以徽对此并不觉得奇怪，她道：“叔叔说他就是叔叔，我们家里的所有人都叫他叔叔，小时候我一直以为他的名字就叫叔叔。”
“可知道他长什么样子？”裴煜棠对这个男人更好奇了，只让叫‘叔叔’，是怕被人知道他的身份吗？
“嗯……我想想——”路以徽仔细回想小时候一直陪自己玩的叔叔，说道：“他，他的眼睛大大的，皮肤有点像橘子皮，有那种小坑坑，却不明显，要靠得很近才能看到，说话文绉绉的，也不是特别有诗意，就是那种听起来像很老很老的老人那种感觉，但他看起来和我爸的年纪差不多，……哦，对了！他，他的脊梁骨那里有很好看的花纹，还会变化，每次看到都不一样，嗯……再多的我也记不清了。”
裴煜棠蹙眉，他记忆里面没有这个人的存在，一个都对不上。
“你认识吗？”路以徽好奇。
许久。
裴煜棠摇头：“不认识，可能是避世的高人，组织里没有你描述的这个人。”
“哦。”路以徽失望，“不认识就算了，我十五岁他就走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有缘，一定会再见面的。”
“嗯。”
路以徽坐在裴煜棠身边，抓起画册，翻出画笔，在画册新的一页涂涂画画，每一笔画得都非常用心。
她画的是那夜恐怖气氛的游乐园，随着画笔在画册上留下彩色的线条，路以徽还时常会隐隐作痛的肩膀竟然在缓和，甚至连精气神都比刚刚好了许多。
路以徽身体的变化，裴煜棠能感受到，看了她一眼，他又看了画册上的画。
他能感受到路以徽画的是梦里的游乐场，还有变形的陈苒，她每一次下笔，都很有功底，但他看到画册上呈现出来的并不是游乐场，也不是陈苒变成寄生怪兽的样子。
他看的是一堆活着的抽象线条，和大片在纸上游动的色块，刚开始看一眼，他还能忍耐，可时间长了，恶心的呕吐感再次袭来。
他赶忙别开视线，“你画画都是那个人教的？”
“是啊！”
路以徽越画越顺手，很快，那晚上梦里发生的一切在这张纸上栩栩如生地展示出来，她吹干画册，欣赏地看了看。
“画得还行，没给叔叔丢脸。”路以徽很满意，她的画技越来越好了，就连陈苒爆发时的细节神态他都画出来了。
裴煜棠余光瞄了一眼，更想吐了，他封闭目光，不再看画册一眼，“你画的是什么？”
“嗯？”路以徽放下画册：“前辈看不出来吗？我当然是在画游乐场被陈苒欺负的全过程啊，呃……我画的还不够生动吗？“
路以徽看着画册里的‘自己’到处奔逃，‘陈苒’追着自己咬，心情不佳：“看看我被欺负的到处乱跑，这么狼狈，我都没作假，你还看不出来我的诚恳？”
裴煜棠：“……”
“不会吧？我画成这样前辈还觉得我不够真诚？”路以徽委屈，“后来我是怎么醒来的，我都记不住了，只能画到这里。”
路以徽以为自己没画裴煜棠英雄救美，他才不说话的，解释道：“你来救我，我没梦到，不能乱画，在画册里画假梦会对你有负面影响的。”
“不是。”裴煜棠余光看了眼非常抽象的线条和色块，又想吐了。
他别过目光：“我看不到你画的画，只有乱七八糟的线条和色块。”
“嗯？？”
裴煜棠点头，确定她的耳朵没有出现故障，他是真的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