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少不更事
“我们聊一下吧，我有话要说，你不要总躲着我。”江未已一边跑一边去抓肖诺的胳膊。
肖诺吐出一口气，加快了步子，几乎都要跑起来了。
“你说分手就分手是不是对我太过分了点，”江未已抓住她的手，肖诺挣了几次挣脱不了，“那些照片我没法解释，我确实做过，但是那些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了，你为什么不听我说呢，你到底是……”
“你说，”肖诺突然不挣扎了，整了整被他拽歪了的衣服，“解释吧，我听着。”
江未已一愣，对呀，咋解释？
肖诺眨了眨眼，哼笑一声：“没想好吗？”
江未已叹口气：“那些我真的忘了，我发誓……我对你真真切切，并不是你说的替代或者目的。”
肖诺面无表情看着他，看他不说了才开口：“那又怎么样呢？我现在对你没感情了，你就好好学习不好吗，何必每天缠着我……跟我在一起这么久你还是不了解我啊，你见我做决定回过头吗？分手了就是分手了，你不要让我每天提醒你。”
“你至于每天都要把分手说一遍吗？你是在提醒自己还是提醒我。”江未已脸色阴沉着说。
下课时间路上人其实很多，他们两个站在在着路中间其实很惹眼，但两人又都在气头上，只互相阴沉着脸看着。
这幅景象让路过的学生嘀嘀咕咕不停讨论，对瞪了一会儿肖诺终于忍不住各种审视，皱皱眉：“你是想在这吵架吗？”
江未已顿了顿，拽着她的胳膊往校外走，肖诺也不想在大路上乱吼乱叫，任他拉着走。
到了校外江未已打了辆车，是回肖诺家。
上了车两人都没说话，一直到换鞋洗完手江未已才气呼呼地开了口。
“我现在总算是知道你之前那么反常是为什么了……你早都准备好了跟我分手！你还真是深藏不露，我在想着我们以后的生活，你竟然在预备分手！”他的声音几乎带着咬牙切齿。
肖诺先是没接话，在饮水机接了杯水慢悠悠喝了口：“讽刺，是吧？可我没办法呀，我是为你着想。”
江未已似乎惊于她的诚实，好半天才说：“……我不觉得你是在为我着想。”
“哦——”肖诺摊了摊手，“那你觉得我在干嘛？”
“你是因为欧阳可的照片才想彻底结束的吧？”江未已眯着眼问。
“如果是我把齐延的照片放在隐藏相册被你发现你会怎样？跟我大吵一架，我说句不小心忘记了，你会跟我重归于好，像之前一样信任我吗？”肖诺睨着她问。
江未已眉头紧锁，胸膛剧烈起伏几下，压着怒火：“我们之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
肖诺深吸口气，拿出手机打开相册，点了下屏幕朝向江未已：“这样呢？”
那赫然是一张齐延在图书馆逆光看书的照片，只是照片中的齐延并没有在看书，而是一脸温柔地看着拍摄的人。
“你……肖诺，你明知道我对齐延什么态度，你是故意的吗？！”江未已吼了一声。
“哦，故意的……今天我们一起去了图书馆，一起吃了饭……”肖诺说着看向他，“我不想以伤害对方分手的，可是你这样挺让我为难的。”
“肖诺！！！”江未已彻底被激怒了，压着嗓子大吼一声。
“你以前觉得我追你那时候有多烦躁，我现在就跟你那时候感受一样，”肖诺语气还是平静无波的，“都一个多月了吧，时间还真快。”
“你跟齐延是旧情复燃吗？”齐延突然说。
肖诺怔了怔，嗤笑道：“看到了吗，我们之间，信任。”
江未已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我不是……”
“在我们都变成丑恶嘴脸之前，赶紧掰扯清楚吧，”肖诺无奈道，“何必这样呢。”
“你想清楚了吗？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江未已咬牙说。
“嗯。”
“没有机会了吗？”
“嗯。”
江未已胡乱点点头离开了。
肖诺闭上眼，瞬间失去了力气，摔在了沙发上。
与刚刚强硬无比的模样判若两人，眼底笼罩着一层阴影，眼里都是疲惫无神。
她最近已经无法保持以前的样子，情绪无法控制，一脚踏进深渊无法自拔。
肖诺摩挲着左手腕，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手背上。
“对不起，”肖诺声音颤抖，肩膀随着哭泣微微发抖，“对不起，我是真的希望……希望你……你能毫无负担走你的路。”
顺着银杏林慢慢踱步变成了肖诺这段时间的固定场所。这边路上人总是很少，不知道是不是地处偏僻才这样。
万籁俱静，万物有神。在这种地方总是会让人心静如水。
性静情逸，心动神疲。果真是人间至理。
…
江未已拿着留学申请表在操场上晃悠。
就在一小时前他去了导师办公室。
“学校有留学交换生名额，我推荐了你，我觉得你这么优秀应该好好学一些技术，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这是申请表，你考虑清楚，下周一交给我。”
留学，他从来没想过。他想的是读完五年考个研究生，跟肖诺结婚。
可是现在连以后生活的主角都少了一个，他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计划接下来的人生。
“导师是希望我去，”江未已看着桌前的爸妈，“我也觉得这个名额很难得，但可能需要六七年时间，我还是想问一下你们的建议。”
江爸江妈对视一眼，对这个六七年不是很能接受。
“小未，其实这对你来说是件好事……但是你想清楚了吗？你跟小诺怎么办？你问过她了吗？”江妈问。
江未已不知道该怎么说，暗自叹口气：“……我们分手了。”
“啊？！”江妈直接站了起来，江爸拉了她一把，江妈又坐下，“是因为去留学吗？这……”
“不是，是别的原因……哎呀，感情不就是这样，不适合就不在一起了。”江未已嘴角露出一抹苦涩。
“你要是想去，我们是支持的，”江爸爸笑笑，“我跟你妈妈还年轻呢，你管好自己就行了。”
江未已点了点头：“我需要做一件事，再确定要不要去……爸妈，让我自己选吧。”
“不管你怎么选，这都是你的人生，儿子，我和你爸爸都会支持你的。”江妈拉着儿子的手说。
“谢谢爸妈。”
江未已站在肖诺小区楼下，在这里能看到窗户里透出来的暖融融的光。夜风吹起他的头发，t恤被风吹的微微鼓起来。
他拿出手机，拨了电话过去，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
“喂。”肖诺的声音软软的，江未已很久没听到她这样说话，心顿时软成一片。
“我在楼下，”江未已放轻声音，“下来接我一下。”
肖诺愣了下：“我不是跟你……”
“我要出国了。”江未已没让她说完。
电话那边没了声音，江未已以为她挂了，拿下来看了眼才发现还在通话中。
“……你，”良久，肖诺的声音才传来，“什么时候决定的？”
“今天，没多久。”江未已道。
再次沉寂下来，随后电话被挂断。江未已长叹口气，又站了一会儿，正准备走，楼门口人影一闪，跑向了这边。
江未已一愣，看着肖诺跑向自己。他笑了笑。
肖诺跑到他面前，盯着他的脸：“……什么时候走？”
江未已摩挲了下脸：“一放假就走。”
“啊——那就还有一个月时间了啊。”肖诺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如果，如果你说不想我去，我就不去。”江未已赶紧说，生怕肖诺转身走。
不过，不负所望，她还是瞬间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你能学到不少东西，这是好事。”
“……其实我可以不去，只要你……”
“你看我，真是很麻烦……我不需要你为我牺牲什么，你能有更好的未来，我很开心……你有实力，有能力，你总是能做好一切，走你想走的路，别为了我放弃任何事。”肖诺声音淡淡的，江未已听不出她的情绪。
江未已手握成拳捶了下额头：“不知道为什么会走到这个地步……以前你追着我跑的时候，我会想怎么样才能甩掉你，当有一天我的眼神不自觉跟着你走的时候才发现我已经那么那么喜欢你了……到后来我已经没办法去想象没有你的日子，我不知道那件事我会把你束缚的这么紧……”
肖诺用手按着眼睛，啜泣声从指尖溢出。
“我真的努力了，我能把我所想到的办法都用到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挽回你，”江未已眼睛通红，“我想让你走出来，跟我一起……可是……可是……”
肖诺舔舔嘴唇，吸了吸鼻子：“你……”
你能不走吗？你能留下来吗？可以继续陪着我吗？
“既然决定了，就去吧，希望下次见面，我们都很好。”肖诺说完就准备走。
“最后，再抱我一下，可以吗？”江未已的声音近乎于祈求。
肖诺眼睛酸成一片，低着头转身搂住了他的腰。
江未已一愣后将她紧紧搂着，埋在她脖颈间狠狠吸了口气：“我爱你。”
这三个字很轻，轻到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
肖诺感觉自己在一点点往深渊掉落，没法控制自己的眼泪情绪。万般难耐的情绪汹涌而至，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
突然，她推开江未已，低着头：“到此为止。”
说完像是怕自己反悔，转身毅然决然走了。
黑夜沉沉，像是泼了墨，天上有零星闪烁。江未已的身影被拉的很长，他站在这一隅之地久久未动。
一月后。
江未已站在机场门口，听着爸妈的叮嘱。叶槐周桉欧阳可站在一边随声附和。
“冷的话把衣服穿好，千万不要生病……有事就打电话，好好照顾自己……我让你带的火锅料，还有那些零食都装了吧？”江妈一连串说。
“带了，放心吧。”江未已笑道 。
“哎呀，你行了，他这么大个人了，到时候打电话再叮嘱就行了。”江爸拉着江妈说。
跟所有人告别完，江未已就进去了，他又往左右看了看，还是没能看到那个想见人的身影。
虽然知道她应该不会来，但还是期待能再看一眼。
肖诺看着他转弯看到了身影了才从拐角转出来。
叶槐叹口气：“何必呢。”
“我要是来了，他会觉得我舍不得他，就不会去了……”肖诺说。
“难道你舍得吗？”欧阳可说。
“行了，走吧。”周桉搂过肖诺的肩膀，“回家吧，哥给你做饭。”
三个月后。
“啊，教资科目二背的我真是崩溃了啊啊啊啊啊——”欧阳可躺到草坪上。
肖诺从书本上抬起眼：“加油吧。”
“这什么书？”欧阳可翻过封面看了眼，“临床……看这干嘛？”
“我也在想这有什么好看，之前江未已说很有意思，我看了半天也没觉得哪有意思。”肖诺笑了笑。
欧阳可拍拍她的腿，长叹口气：“给他打个电话吧，我也想知道他在那边怎么样。”
“算了，会分心。”说完躺在了欧阳可身边。
“我问你，如果还有重新来一次的机会，你还会去那个聚会，遇到江未已，对他动心吗？”欧阳可问。
“……会，”肖诺似乎是想了想才说，“我还是选择喜欢他，但也应该止步于喜欢……”
“我对他的感情，用一个词概括，大概是——少不更事。”
未曾对自己的人生有信心，却把那么美好的人牵扯进来。
求而不得，未必是遗憾，还有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