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抉择
第二天一早肖诺没从卧室出来，江未已瘫在沙发上也没有动。
两人就像是约定好了一般。
过了八点，江未已往卧室门口看了眼。刚起身差点摔倒，扶了下沙发扶手才站稳 。晃了晃脑袋他才拖着一身疲惫去了厨房。
做了个火腿三明治，又热了杯牛奶端着去了卧室门口。
江未已深吸一口气，伸手敲了敲门。
没过一会儿就听到了拖鞋踩地的声音，肖诺打开了门。江未已一看他脸色就慌了：“胃疼吗？”
肖诺苍白着脸看了眼他手上的托盘拿起三明治吃了几口，又喝了两口牛奶脸色才稍微缓和了点。
“没事，就是有点难受。”肖诺说完径自去了客厅。江未已松口气去厨房放了托盘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肖诺吃东西。
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看她吃东西也变成了一种习惯。看着看着眼睛突然很酸涩。
“江未已。”肖诺用纸垫着没吃完的东西用湿巾擦着手，江未已赶紧应了声走到沙发边。
“我不想拖累你，其实在没发现这件事的时候我就想分手了，只是想跟你把那些计划的事情做完……现在也做完了，我其实也该说分开了。”肖诺用湿巾使劲擦着手，像是擦不干净似的，“这件事只是把我要说的话提前了。”
“我可以解释，我真的不是……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江未已忍着声音的颤抖，“你想我怎么做，我可以改，我真的……”
“……唉，”肖诺终于擦完了手，将纸巾扔到了垃圾桶，双手交握，胳膊撑在膝盖上低着头，“江未已，我有点累了，真的。我以前想着只要我没事，只要我能控制自己的情绪，那我可以这辈子跟你在一起，可是你也看到了，我控制不了，连医生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好……我想配合治疗的，但有些事就是没法改变，或许……或许有一天我也……因为跟你在一起我就要照顾你的感受，我觉得很累……看到你很累，听到你的声音很累，一切都很累……我不想那么累了。”
江未已双唇微微发抖，手指狠狠掐进沙发扶手，另一只手掐进了肉里，眼眶通红。
“无论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已经不在乎了……江未已，我们，分手吧。”
江未已瞳孔骤缩，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昭昭，你，开玩笑的对吧？你明明……”
“没有，我认真的……我没法跟你在一起了……”肖诺说完盯着他的眼睛，“因为你，我很累。”
江未已眼泪顺着脸颊滑落，眼睛里全是红血丝，肩膀因为痛苦不住颤抖：“为什么不相信我？我真的忘记那些照片了，我没想……我接近你，是因为我真的爱上你了……我真的……”
“……对不起，是我不想喜欢了。”肖诺说完换鞋出门了。
江未已还愣在原地，连位置都没移动。
肖诺搬去了学校住，很久没再回家，江未已跟学院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回了家。
周桉跟肖诺说江未已好几天没怎么吃东西，江爸江妈去敲门也不开门。
“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了？”周桉坐在出租房沙发上问对面小沙发上把自己缩成一团的肖诺。
“分手了。”肖诺眼睛盯着窗外。
今天天气晴朗，微风习习，看外面很适合去采个风。但这间房里的三个人都没心情。
“……我就知道不会只是吵架，”周桉长叹口气，“为什么？”
“为什么？”肖诺轻轻重复了一遍，“因为他也许……我配不上。”
叶槐和周桉对视一眼，周桉无奈道：“哪里配不上了？”
“不知道啊——”肖诺拖着调子说完转过了脸闭上眼。
叶槐轻微叹口气，坐到她身边，温声细语道：“不开心分手也好。”
肖诺轻微一勾嘴角：“嗯！”
叶槐伸手将她搂在怀里，肖诺在他怀里蹭了蹭脸闭上眼不说话了。
叶槐看着周桉摇了摇头。
江未已在一周后果然就恢复了作息，肖诺这才发现，原来他们只要没约定好就真的见不到。
这么大个校园，一人在这头一人在那头，想躲开也是很容易的。可他们都没刻意，却见不到。
跟纪淳吃完饭从食堂出来，两人准备去超市买些东西。
刚走到校门口肖诺就愣住了，江未已跟一个女孩刚从校门口进来。
纪淳也发现了，一脸无语看了眼肖诺：“那是江未已吧？这刚分手他怎么就跟人……”
肖诺面无表情看着，江未已刚抬头就跟她对上了视线，那一刻他的眼神是慌乱又欣喜的。
他紧走几步走到肖诺面前，那个女孩疑惑地看着这边。
“我……我跟她是出去说实验的事……刚好到午饭时间……你，你吃饭了吗？我带你……”
“不用，”肖诺打断他的话，“我们吃过了……你也不用跟我解释，我们已经分手了。”
“你……我这几天都在跟你发信息打电话，你为什么一次都不回……我已经……”
肖诺叹口气：“江未已，我们分手了，我没义务那么做，你听得懂吗？你不想我们关系那么难堪，就别再发信息打电话了，不然我就拉黑了。”说完没看江未已的脸色一拉纪淳绕过了他。
江未已看着她的背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不止一次去求过肖诺，发信息打电话，但肖诺一个回应都没有。他去找她，但她不怎么回家，等她下课，可能是因为肖诺在故意躲着，基本见不到，见到了她也瞬间没影了。
渐渐的他已经疲于每天这样紧追却见不到的生活了。
晚饭时间是一天中最自由的，操场上有男生在打篮球、踢足球；有四个女生在打羽毛球，脸上洋溢着无忧无虑的笑容；看台上坐着个女生插着耳机低头翻看一本书，微风吹起她鬓边发丝，她将头发捋到耳后。
笑闹声，追逐声一波连着一波。
肖诺坐在看台上看着低下一幕幕场景，又望向远处红霞，将云彩映成了通红一片。
一人走到她身边站定，肖诺没立刻抬头看是谁，还是望着天边晚霞满天。
“好看吗？”来人声音温柔。
肖诺眨了眨眼：“嗯，好看，人间美景。”
“可没你好看。”来人扯了下裤子坐到了她身边。
肖诺无语片刻，看向他，齐延穿着件白t灰色运动外套，一条灰色运动裤，休闲风十足，透着少年特有的朝气蓬勃。
肖诺悠悠道：“你怎么来了？这时候不应该是你在图书馆释放才华的时候吗？”
“听说你分手了，来看看。”齐延转头看向她，又伸手扯了扯肖诺的棒球服外套，“现在气温还没那么高，别敞着衣服。”
“……你消息还真是……”肖诺将拉链拉上说。
齐延嘴角上扬：“灵通……我也没打听，只是看论坛说看到你跟江未已在校门口那叫一个水深火热，还说你说话绝情，江未已愣在原地哭唧唧……我是觉得你不会因为跟他吵架就那么偏激的，肯定是分手了，还是因为一个你不想说的理由……嗯~看来我猜对了。”
“所以呢？”肖诺问。
“所以……所以我是不是有机会乘虚而入了？我跟你说，你跟我在一起比跟他在一起好多了，你想要什么我就能给你什么……星星月亮随便你挑。”齐延揶揄道。
肖诺失笑：“收起你的霸道总裁范儿，还星星月亮呢，你的东西啥都不会要的，别显得我多爱钱，虽然我也是真的很爱钱，哈哈哈……”
“嚯，怎么这么绝情……我追了你这么久，真是看不到一点希望啊。不过你对我友善点的大概就是没有跟我说出更绝情的话。”齐延眯缝着眼说。
“别开玩笑了，我现在没心情跟你开玩笑……我对你说的绝情的话还蛮多的，只是你都一一自己化解了，你内心强大，这不是我的友善。”肖诺说完又看向远处。
晚霞已经淡了许多，说明天渐渐暗了。
“好吧，你这样说的话也可以，算我内心强大……”，齐延刚抬起手准备在她背上拍拍，在半空中又收了回来，“别难受了，总有一天会好的，会好的。”
会好吗？肖诺问自己，好像没法好了，又怎样才算好？
她以为自己像温听竹说的一样得到了救赎，也能像温听竹说的一样幸福开心地活下去。
可事实证明并非如此。发生过的事再努力也没法释怀，怎么释怀呢？
她从那天就如同行尸走肉，没法开心。一闭上眼全是两车相撞，血肉模糊。
她想起那些快乐的日子，想起爸爸妈妈的笑脸，想起他们带她去游乐园，想起她的生日……
都没了，是因为该死的考级，是因为她，都没了。
她像个迷路的孩子，东冲西撞，找不到一条正确的路。
活着对她来说只是因为姥姥姥爷还尚在，若是有一天他们都不在了，她大概也没有动力了吧。
“我知道她分手的理由，觉得自己好不了了，又看到了照片，”江未已又将一杯酒灌了下去，“周桉，我真的没办法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周桉夺了他手中的杯子：“所以你为什么不删……算了，也没用了……其实就算没有这件事，她还是会分手。”
“可就算用这个理由，她也不会那么痛苦，可是……她因为那些照片，她觉得我跟她在一起是因为想见到欧阳可……我真的没想到……”江未已右手扶额揉了揉眉心。
“我认识肖诺这么久以来，她这个人很跳，想说啥说啥，想做什么做什么，好像没什么能束缚住她。但是她很固执，好像决定了什么没什么能动摇她，但她已经决定好了跟你分手，可又答应了你，这个连叶槐都觉得惊讶……她为了你其实变了很多，只是这次我觉得她不会回头了……之前因为病情，你若是缠着可能还有回寰余地，但照片那件事，她不会了。”周桉叹口气，“未已，你解释的清吗？这件事，你解释的清吗？”
江未已看着他很久没能说出话来。是啊，他解释的清楚吗？如果换位思考，肖诺跟他解释了他就会相信吗？
答案是不会，他不会信，当然肖诺也不会。无论现在他们的关系到底如何，那些照片变成了直接证据，最初的目的是什么已无法求证。
该怎么办，这是他想了很久的问题，可没人能给他答案。
连希望都没有，变成了真正的绝望，走投无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