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
有时候两个人之间的联系就像被绑缚在一起，一但一方松开就弱不可击。曾经以为喜欢是不顾一切，全身心付出真心，当真正明白的那一刻陡然发现喜欢也可以是爱自己多一点，爱他少一点。
或许这样，是不是就能少一点难受，多一份安然。
作为旁观者或许看的更清楚，作为当事人却少了火眼金睛的勇气，不是看不见，只是假装看不见。总觉得能感动他人，但往往只是感动自己。
没有人会希望功亏一篑，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大获全胜。遗憾变成了人生常态，一路走一路后悔。
后悔为什么不再坚持一下，或许下一个天明就能看见阳光。
今天肖诺又来画室看温听竹画画，两个人似乎根本不必说什么，只是安静待着。肖诺坐在窗台发呆，温听竹画画。
画笔的沙沙声让人内心平静，透进室内的光给这一方天地镀上金边，就像身临仙境，而他们是不必忧心凡间烟火的神仙。
自从跟江未已说完那些话之后，肖诺再没有跟他发过消息，但江未已一直在跟她发消息，每天发生了什么都会分享，就连一点鸡毛蒜皮都要说一说。
有时候她不免觉得心疼他，总想手贱得回一句，但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从现在的江未已身上，肖诺看到了自己从前的影子，原来换一个角度是这种感觉。
但想想，江未已当时的感觉或许只有“要不要拉黑算了”这一个想法，而她就比较复杂了，比如她会在意江未已得不到回复会不会伤心，会不会不好好学习，会不会吃不下饭。
简直是自作多情，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她不是没后悔那天说的所有话，最不应该的那句是“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打扰你，不是说说的”，太绝对的话，导致现在她连回个消息的勇气都没有。
她一直以来觉得自己那些到处可见的保证根本就如同放屁，但到了江未已这里倒成了金科玉律。
她没有喜欢过人，可以说江未已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看着身边人一个个换男朋友，在一起不是吵架就是闹别扭，作为旁观者的她总觉得还不如不在一起。
不在一起的时候还能想吃什么想去哪想看哪个小哥哥就看哪个小哥哥，在一起了反倒多了束缚，总归就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实在憋屈。
但真要喜欢一个人了，却觉得都无所谓了，只要能在一起其他的另说。
她对江未已的感情大概就是这样，只要能在一起，江未已就算是把她绑在身上都无所谓。但没想到最后是这种结果。
怪谁呢？谁都没错。
她一直不觉得那天晚上遇到江未已是错的时间，或许对于江未已来说是，但对她来说那是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
可后来一切都乱了阵脚，性格使然，她在被皮囊迷惑下就透露了自己的狼子野心，次次逗撩，任谁看了不觉得她阅人无数，沾花惹草，完全忘记江未已是个喜静之人。
等感觉到江未已终于动了凡心，她却固执地非要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明知江未已三棍子打不出一句真心话，她还是执着答案，到头来得到的答案终究不是自己想要的。
她有时候会想，明明偷听到了答案，为什么还要纠结这个问题，到底是想跟他在一起还是只是找个理由离开。
可明明那么喜欢，她不想离开的，只是觉得那句喜欢不是亲口说给她的就如同幻听，她想亲耳听到，亲耳确定。
但江未已不会给她明确的答案。即使最后他还是说了，但第一答案在那一瞬间变得举足轻重。
“你跟江未已到底是怎么了？”叶槐满脸忧愁地问。
三个人正在食堂吃饭，叶槐实在见不得她跟变了个人似的。
肖诺抬头对上他审视的目光，无奈一笑：“你都问好几遍了。”
“那你不也没说。”周桉说。
“就没啥事，”肖诺低头扒了口饭，“这场我追他逃的把戏结束了而已。”
叶槐和周桉面面相觑片刻，叶槐试探着问：“谁提的？”
“我。”肖诺说。
两个人再次沉默，虽然叶槐对江未已的好感没剩下多少了，但一时之间竟生出一点同情来。
从小到大，叶槐从肖诺身上看到了始终不变的两个字“执着”。比如她不喜欢弹钢琴，却因为她爸妈十年如一日地坚持下来了，还有那道糖醋里脊，她一天三顿吃都不会腻……她觉得有必要的事都不轻言放弃，非要做到极致。
如果说她现在放弃追江未已了，那是不是说明对她而言这件事毫无意义？
但肖诺这段时间的表现看起来又实在不像是随便玩玩的。
“你？”最先打破沉默的是周桉，他语气里的震惊不言而喻，“为什么？”
肖诺挑了下右眉，轻咳一声：“这么说……我自卑呀，觉得他太好，我配不上。”
叶槐和周桉再次无言以对，两人死死盯着肖诺的脸。肖诺抬头看了这两人一眼，对瞪了一会儿，终于败下阵来：“我意识到自己臭不要脸……真的，你们这样看我也没用……我是觉得他在学习，还要分神处理我，顿时觉得自己一口老血堵在胸口，他要是没考好，我万死难辞其咎。”
两人继续瞪着她，肖诺抿了抿唇，移开了视线：“我说真的。”
两人双双叹了口气，深觉她这个态度是问不出什么了，也就没有再追问。
江未已最近的日子属实算不上安宁，肖诺就像是要把那句话贯彻到底，真就“不打扰”了。她就像只是在他的世界里溜达一圈，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他无人可说，无人能说。周桉已经不是一个百分百能保密的人，左琼……他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给他带去负面情绪。
有时候跟周桉聊天他会不自然地把话题引到肖诺那去，但周桉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真缺心眼，每次都避开了正确答案。
没有人再在他面前提起肖诺这个名字，就像她不曾存在过一般，要不是那个聊天框他都要怀疑出现了幻觉。
聊天框长的不像话，但都是他在自言自语，有时候他会看到顶部出现“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他的心会提到嗓子眼，但很快那行字就消失了，他又觉得心狠狠往下一沉。
他觉得必须找个机会跟肖诺说清楚。
江未已狠狠闭了下眼睛，低吼一声把手机扔到沙发另一端，抓心挠肝都不足以形容他的焦躁。
因为天气缘故，操场上人并不多，大多数人都在宿舍躺尸。但也有例外，比如说刚放弃喜欢的人的肖诺以及不放心跟来的欧阳可。
欧阳可紧跑几步追上肖诺，气喘吁吁道：“你能慢点吗？我要岔气了啊。”
肖诺瞥了眼她：“我没叫你跟来，你回去吧，冷死了。”
“你要是做点啥咋整，”欧阳可呼呼喘着气，“我得看着你。”
肖诺一瞪眼：“我不是那种人……我就是心里堵的慌，跑个步去去浊气。”
“我知道，我也来……去去……浊气。”欧阳可话都连不起来了。
肖诺只好停下，欧阳可没反应过来，直接冲了出去，肖诺赶紧一把拽住她，结果被惯性拉着往前生生冲了二十多米。
“我靠，”肖诺震惊道，“你这冲击力太强了呀。”
“是你跑太快了，要停跟我说一声啊。”欧阳可叉着腰弯腰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回去吧，不跑了。”肖诺说完拽着她的胳膊往出口走。
肖诺的事宿舍几个人都已经知道了，但实在不知道说什么能安慰到她，只能轮换着陪她。
欧阳可偷觑了她好几眼，张了张嘴，又转开视线抿紧唇像什么也没发生。
“你要说什么说吧，看你那纠结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有多凶神恶煞，朋友连说个话都要斟酌再三。”肖诺无奈道。
欧阳可“啊”了声：“……对了，你最近跟齐延经常在一起哈。”
肖诺皱了皱眉，一脸疑惑地看着她，觉得简直驴头不对马嘴，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说江未已的事情吗？
“我跟齐延？我们最近就见了一次，还是因为您老人家非要跟你男朋友请客吃饭，说是吃喜饭。”肖诺一阵无语。
她现在想起来就觉得尴尬，那简直不能算是吃饭，根本就是有两个外人介入的相亲。
全程欧阳可和易呈妇唱夫随，恨不得赶紧把他俩栓一起，当时她看了眼齐延，那个试图把她变成女朋友的脸色都尴尬得一阵红一阵白。这件事她是提都不想再提，结果欧阳可还自己说了。
欧阳可抿嘴笑了笑，挽过她的胳膊：“人家不是说走出一段感情就要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嘛，你要是开始新的感情了，江未已是不是就不算什么了。”
“就算要开始一段新的感情我是不是应该把现在这一段处理稳妥……欧阳可，我才单方面失恋啊，没心思开始新的感情。”肖诺抽出自己的胳膊，鄙视地看了她一眼，加快了步子。
“但齐延多喜欢你啊，你怎么忍心……”
“你怎么忍心看我跟不喜欢的人在一起？”肖诺打断她，“我没那种无缝衔接的本事，你就别逼我了。”
“我没逼你，我是想让你想清楚，什么样的人值得。”欧阳可脸上的笑容消失。
肖诺一时语塞，脸色阴沉下来，没了往日的嬉皮笑脸，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欧阳可，你不要总这么自以为是好吗？你可以追求自己喜欢的，我就要按照你的意思找一个人谈恋爱吗？我跟齐延要是有可能，早都有点什么了，”肖诺语气冷冰冰的，欧阳可没来由地抖了抖，“什么叫值得，你不喜欢江未已是因为我，我谢谢你，但那个人从来也没做过出格的事，最多就是喜欢上了你，你就要一直带着偏见，处处暗示我他不值得吗？”
欧阳可自知说媒拉纤这事惹怒了肖诺，赶紧扯开一个笑容，准备去拉她。
肖诺微微侧了下身避开了：“他只是不愿意承认喜欢我，他有什么可不值得的，他什么都值得。”
“对不起，”欧阳可一脸抱歉，“我似乎有点关心则乱了，对不起对不起。”
肖诺长出了口气，任凭欧阳可搂住她的肩膀。
“以后别再说媒了，”肖诺幽怨道，“我自己有考量，这种事我自己来吧。”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自己来，你喜欢谁就上，我永远站在你这边……你刚吓死我了，我都感觉你下一句要来个‘绝交吧’呢，我冷汗都下来了。”欧阳可带着她往前走。
“不会，我最多跟你吵一架。”肖诺拍了她一巴掌。
“我可不敢再给你说媒了。”欧阳可瘪瘪嘴。
说完那段话，肖诺突然发现她好像并没放下江未已喜欢欧阳可这件事，如果欧阳可仔细听了一定会听出她语气里的不爽。
实在是一时冲动，她不愿意跟欧阳可吵架，欧阳可太敏感，她说完都后悔，生怕她看着看着掉下眼泪来，但还好这家伙自从谈了恋爱之后好像没之前那么容易多愁善感了。
说媒拉纤这事让肖诺心里一直堵得慌，欧阳可和易呈站在同一战线，时不时来两句，说齐延有多好，跟他谈恋爱有多少好处。就因为这样，她现在都很少回齐延的消息了，看到他恨不得躲起来。
让她生气的不是他两这样，而是欧阳可有时候总拉一踩一，她对江未已的厌恶好像随着他们胶结关系的结束愈发严重。
但她觉得，就算结束了，但江未已在她心里还是如同神仙般的人物，依然放在心尖上，容不得别人说他不好。
她感觉自己就像进入了一个圈，走来走去都在原地徘徊，明明说好不再打扰，但还是忍不住想念。
有时候在图书馆坐着坐着就开始发起呆来，等反应过来书上看过的内容回头再看就像第一次看，每个字都认识，但就是不知道讲了些什么。
浑浑噩噩，迷迷糊糊，每天按部就班，做什么事都没心思，但必须不断找事做，一旦停下脑海里就思绪翻涌，有的没的想一堆。
手指在钢琴上一滑而过，本来该摒弃所有思绪，但这次却没有，连萧老师都说她心烦气躁今天不适合练琴，跟她打了个招呼回家照顾孩子去了。
肖诺坐在钢琴前，手指无意识地按着琴键，突觉一阵委屈，枕在钢琴键上，琴键此起彼伏被按出了一连串音。
喜欢一个人很愉快，但喜欢一个爱而不得的那就是煎熬。
可恨现在才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