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把你放心里的
江未已看着肖诺昨晚发的消息出神。
肖诺:我不敢打扰你学习,但是,我此时此刻特别想说一句话。江未已,我真的很喜欢你。
肖诺的喜怒永远清晰明了地显现着,想说什么说什么,好像没什么外力能动摇她。
像这种话,是他,他可能会鼓足所有的勇气才能吐露,所以肖诺每一次的快言快语都让他不知所措,呼吸一滞。
午休时间,同学们各做各的事,做题睡觉,还有冥想的。
左琼转身过来,看到他正盯着手机,一动不动。
“你胆子太大了吧,”左琼低声说,江未已抬头看向他,“小心老班看到给你没收,你之前都被收了一个了,收敛点吧。”
江未已叹口气,把手机按灭扔进抽屉。一言不发地趴在桌上闭上了眼睛,左琼瘪了瘪嘴,靠了一声转过去睡觉了。
气温下降了许多,早晨有点冷,但中午又热了起来,但温度刚刚好。
教室里光度很低,厚重的窗帘紧紧拉着,很适合睡觉,空气中都透着一股浓重的困意。
做题的同学不住地打着哈欠,然而睡着的人也很不舒服,有一点声音就能立刻转醒。
每个人的桌上堆满了书本、练习、试卷,地上也堆了一堆,能自由活动的空间只有一小块,个个都被书卷包围着,教室变成了书的海洋,透露着一股紧张沉闷的气息。
后面黑板上的倒计时只剩下230天,气氛紧张,大多数人都处于临界点。
老师们忙的不可开交,讲不完的题,改不完的试卷,想把自己知道的都传授给学生,但又力不从心,不知道还能怎么塞给他们更多知识点。
江未已虽然成绩稳定,但处在这种环境下难免跟着紧张,生怕自己少做一份卷子,少背一首诗就落后其他人。
成绩要是比上一次低,他有时候就紧张得整晚睡不着。即使他不是那种能被影响的学霸,但他也会焦虑。
每晚肖诺的消息变成了她排解焦虑的良药,虽然他对肖诺没什么感情,但肖诺的乐观特别能感染他。
周五早上连着两节大课,第一节大课课间休息二十分钟,一下课所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抓出手机开始刷手机。
肖诺跟欧阳可说了一声去卫生间了。
刚走过拐角,肖诺蓦然停住了脚步,距离卫生间两间教室的一个封闭型过道里聚集着几个人,四个女生两个男生,似乎包围着什么。
肖诺心中疑惑,慢慢走过去,抬脚看了看没看到什么,又往前走了走,再次踮脚看了看,这次倒是看到了。
一个黑脑袋低着,周围包围着的几个人一脸嗤笑,带头的女生用食指使劲点着女孩的额头,迫使她稍微抬了头。
肖诺这才看清了女生的样貌,那是一张看起来就很好欺负的脸,逆来顺受这个词足以概括,但长得很清秀,脸上一点妆容痕迹也没有。
那个居高临下趾高气昂的女生浓妆艳抹,整张脸精致得跟洋娃娃一样。
周围走过一拨又一拨学生,但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帮忙。
肖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撸着袖子就上去了。
“干嘛呢?”肖诺怒吼一声。
几个人面露不耐之色转过头来。带头的女生最先反应过来,冷笑一声:“这不是大名鼎鼎的,啊,肖诺对吧?”
这欠打的语气,肖诺面露不虞之色,眼睛里感觉都能随时喷出火来,随后她勾了勾嘴角:“华离。你这样就没意思了,欺负老实人算什么本事?”
“没意思吗?我觉得很有意思,像这样的,”华离一指低着头的女生,“就不该出现在这所学校。”
肖诺哼笑一声:“你可真逗,一个人出现在哪,做了什么,有什么成就,有什么情绪,跟你有什么关系?据我所知她一直默默的,没招惹任何人,你怎么就觉得她不该存在?”
华离冷眼看着她:“就是这样才让人觉得恶心,她在我面前呼吸就是错误。”
肖诺觉得这句话既讽刺又可笑。
跟这种人讲道理就是个错误,人话是要说给人的。
肖诺看向低着头的女孩,应该是拼尽全力考来这所学校,满怀着一腔热血想要闯出一番天地。
但与这所学校格格不入的气质,让她一开始因为考进这里感到的幸运与兴奋慢慢被挫伤,周围饱含恶意的声音让她抬不起头来。
就是因为不知道哪里惹到了华离这个一呼恶人应的魔头,冲击再次袭来,让她仅剩不多的坚强湮灭尘埃。
肖诺对于这种无力感虽然没办法完全体会到,但她极强的感知力让她瞬间一阵心慌,怒气冲天。
她没给几个人一点反应,冲过去飞起一脚直接踹到了华离的胯骨上,华离还没来得及惊呼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看向肖诺的眼神充满了怒火。
旁边几个人一看这架势,先是一愣,随后七手八脚就冲了上来,肖诺一点没犹豫就跟他们开撕起来。
一个女生一爪子抓到了肖诺的脖子上,肖诺眉头紧蹙,火辣辣的疼瞬间蔓延全身,她觉得一定被抓破了。
随后她一点没停一拳打在了女生的肚子上,那女生啊一声退出了斯达队伍,到一边捂着肚子哼哼去了。
最吃亏的大概就是有两个男生参与战斗。肖诺对此表示了自己的极度不满。
也太不怜香惜玉了,简直太没素质了。
但是两个男生看起来身强体壮的,其实就是两个小菜鸟。
虽然有个男生一巴掌挥在了肖诺的背上,但肖诺下一秒直接一个侧踢踹到了他肚子,大概这次力度比较大,男生几乎脸瞬间褪了色,一副痛苦模样。
就在几个人打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一个气势雄壮的声音大吼一声:“都干嘛呢,在教学楼打架?”
但几个人已经红了眼,根本没人听。
肖诺一个后踢,将从后面上来袭击的一个女生踢开了,就这个空档,一个女生一口咬在了她小臂上。肖诺痛的嘶了一声,时间挣脱开,一把推开了她,在她脸上扇了一巴掌。
正等着他们再次冲上来,突然发现这几个人刚刚的凶神恶煞一扫而光,换而之的是惊恐害怕,端端正正面对着她身后的地方。
肖诺疑惑地转过身,然后她身体一怔,瞳孔骤缩,轻咳一声,毕恭毕敬地说:“校长好。”
刚刚那个声音就是校长,学生发现这里打架打的丝毫没有顾忌,赶紧冲到了最近的校长办公室告了一状。
校长脸涨得通红,肖诺都感觉他头顶有一撮火正有往大了烧的架势。
肖诺抿了抿唇,看看那几个人,鼻子流血的,脸上有巴掌印的,捂着肚子、腰痛苦不堪的,只有她好好站着,只有脖子上有个抓痕,胳膊上的咬痕因为穿着长袖看不见。
这现场,看起来好像是她一个人把控着,把所有人打了一顿。
正在跟校长面面相觑的时候,校长身后冲过来一个人,直接无视了校长以及周围人的存在,直直走向肖诺,一脸焦急,紧紧皱着眉,抓起肖诺的胳膊。
肖诺一脸震惊地看着他:“齐延?你怎么来了?你不是上课呢吗?”
齐延表情阴鸷地看着她:“没事吧,伤到哪了?”
肖诺难得看他这副表情,觉得甚是有趣,但齐延严肃的眼神让她没法调笑:“我没事,他们比较严重。”肖诺低声说。
几个人被校长很客气地请到了办公室,气氛一时严肃异常。
“怎么回事?”校长坐在椅子上,“一个个是不是学的太好了,敢在校长办公室周围打架,不把我放在眼里是吧?”校长最后一句话直接吼了出来。
几个人皆是浑身一震,肖诺看没人想接话,总觉得少点什么:“不是校长,把你放心里的。”
几个人转头看看肖诺,差点没憋住。校长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半天没说出话来。
“校长,华离她欺负她,”肖诺不知道被欺负的女生是谁,指了指她,女生瑟缩了一下,“我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校长看着女生:“她说的,对吗?”
肖诺看女生在偷偷看她,在接触到华离的眼神时赶紧收了视线,一副害怕的模样,肖诺立刻不抱希望了,看来得背锅。
可还一口气没叹出来,只听那女孩说:“对,我之前有一次在食堂不小心碰了华离,她就开始一直找我麻烦,刚刚还……”
“你别给我胡说八道。”华离脸上的妆容已经掉了,满面疮痍。
校长眼神一横,看向华离,华离立刻低下了头,校长示意女孩继续说。
“刚刚她堵着我,辱骂我,肖诺跟她说不要这样做,但华离也骂了她,跟她打起来了。”女孩死死绞着手指,华离的脸色变了又变,牙齿咬得咯咯响。
“行,我已经了解了,华离,我会找你父母好好聊聊,你欺负同学这种行为已经是校园暴力了,我建议你停学反省,”校长不疾不徐地说,华离刚想说话,校长就继续说,“肖诺虽然属于见义勇为,但是把同学打成这样也要惩戒,这样,所有人写检查,升旗仪式的时候上台念,给其他同学以警戒。一万字,我一个一个数。”
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肖诺感觉心很塞,见义勇为还是要写检查的。
肖诺跟华离互瞪了一会儿,双双哼了一声从两边离开了。
“肖诺,”被欺负的女孩怯生生地叫住了她,肖诺转过头来,“我叫于茜,谢谢你帮我。”
“没关系,以后懂得反抗,好不容易考上这个学校,我相信你也有能力的,好好发光发热,别人的言语不好听那就不听,捂着耳朵走自己的路,把那些满怀恶意的人排除在外,你会开心很多。”肖诺笑着,温温柔柔的。
于茜终于笑了:“嗯,我会的。谢谢。”
刚到楼下,就看到四个人站的站蹲的蹲,都是一副焦急的样子。
肖诺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下心情:“大家好,接下来有请最酷的肖诺出场。”
四个人一起转头看过来。一股脑冲了上来。
“没事吧?”叶槐抓着她问。
“阿诺,你还有哪里伤着了?”欧阳可眼泪都要出来了。
周桉本来想拍她一巴掌,但想到可能背上或者哪里有隐藏的伤,放下了手:“没事吧最酷的肖诺同学?”
肖诺挥挥手:“放心吧,我没事,就受了点轻伤。”
叶槐眉头皱得都能夹住纸张,听到她说话也没能放下心来:“只有脖子还是哪里还有?”
肖诺把衣服袖子撩起来,是一排牙印。
“我靠,谁啊,属狗的,这得打狂犬疫苗吧。”周桉惊叹一声,这牙印看起来是照着咬掉一块肉去的吧,幸好忍住了没拍她。
叶槐气息一下乱了,怒从心起,使劲闭了闭眼睛才压下了火气:“妈的,谁干的?”
肖诺看他生气了,赶紧抱住他的胳膊:“我打他们打的那才叫一个落花流水呢,你是么看到他们脸上身上的伤,我这就是小菜菜。”
叶槐白了她一眼:“去医院处理一下。”
肖诺赶紧点点头:“走走走。”然后她看到了齐延手插口袋,脸色不渝地站在一边,“齐延。”
这是叶槐和周桉才反应过来,周桉先问出了口:“你们怎么认识的?太神奇了吧。”
“就随便认识了,人家帅哥呢,我认识帅哥这不奇怪吧。”肖诺看着齐延说。
叶槐无奈地叹口气:“不奇怪,你干啥我都不奇怪了。”
肖诺嘿嘿笑了几声,见齐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肖诺也没明白他为什么生气了,齐延喜欢她,这个时候应该是担心居多呀,这人怎么一副被气得不想说话的样子。
帅哥都这样?
去医院处理好伤口后,去吃了个饭,就各自去忙了。
欧阳可去家教,叶槐和周桉去图书馆查论文资料,肖诺就和齐延顺着路回寝室。
肖诺几次想开头都没能找到机会,最后还是齐延先开了口:“想说什么你说。”
“啊,”肖诺说,“你没事吧,都不像你了,怎么不说话?”
齐延看着前方,像是在思考。
肖诺微微抬头看着他的侧颜,齐延睫毛很长,眼下有一小片阴影,只是经常微笑的唇此刻紧紧抿着,显得严肃而冷漠。
肖诺大概也能猜到一些为什么他会生气,但说出来太肉麻了。
“我挺担心的,”齐延突然说,肖诺赶紧看着他,“看到你受伤的时候我很想把那些人打一顿,差点没忍住。”
肖诺笑笑:“那幸好你忍住啦,不然他们就遭殃啦。”
齐延没能明白她的意思,一脸疑问地看着她,肖诺赶紧说:“我呢最近了解一些你的事情,关于有些人提打架为什么会害怕齐延这个名字,哎,厉害啦,早知道提你这么管用,我以前打架就提你名字了。”
齐延终于笑起来,恢复了往日的温和:“那你刚刚怎么不提。”
“刚刚是为了见义勇为,你想想,”肖诺手舞足蹈地,“我要是大吼一声‘你们知不知道我大哥谁,齐延,你们敢打我我就叫他来打你们’,多幼稚,气势瞬间一落千丈,还有什么理可讲。”
齐延跟着她笑起来。
他看着她笑的眼睛都眯起来的样子,心里某个地方瞬间软和下来,连烦躁的太阳光都软软的。
风和煦,天晴朗,远处传来除草机嗡嗡的声音,空气里传来青草的清香。
身边人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越发清晰,齐延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想把那稍纵易逝的味道留住,但随后它就和着风远去,只剩下空气里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