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实验
“啊啊啊！天啊！来人救救我！”
下午四点四十五分，撕心裂肺的男人惨叫声回荡在整个三饭堂大厅内，寻声觅去，一个身着蓝白水手服的“女孩”步履蹒跚，纤长身躯正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招摇着，仿佛一只提线木偶，如亡灵般游荡在“人间”。
“这就是你说的实验对象？”
“不错，这位是我的老熟人，她热情的很，一见面就要亲我。”
远处饭堂的大门墙体暗面，阳立侧身窥探，目光正落在百米外的“女学生”身上。
那家伙是阳立第一次撞面的女裂头怪，借着这次测试棱光的机会，正好把旧恨一并报还了。
“你打算怎么做？”蛰伏在阳立发梢上的芦苇询道。
“先试试棱光的极限杀伤距离是多少，好让心里有个底。”
“不错，现在的距离大概有一百米，试试。”
从口袋中摸出棱镜后，阳立伸手瞄准了大厅内游荡的女裂头怪。
伴随意念倾注，一道纤细的光柱从棱镜顶端射出，聚焦于裂头怪的苍白小腿上。
“啊啊啊嗷！妈呀！”
光芒一接触到怪物，后者的皮肉登时如被炙烤绽裂，让裂头怪疼得直喊娘。
阳立见状立刻收手，免得暴露了位置，再三检查后，发现棱光只在裂头怪小腿上，留下一个拇指大小的灼痕。
“这里似乎是棱光的极限杀伤距离了，因为距离过远，发散的棱光造成不了多大的伤害。”芦苇分析道：
“靠近点，测试一下棱光的最大杀伤力。”
“说得轻巧。”
阳立骂咧一句，但在见识到棱光的确能杀伤裂头怪后，他心底高悬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不管怎么说，终于有一点自保的能力了，这将是他在这吊诡末世生存下去的最大底气。
片刻，借着裂头怪的视线盲区（其实也不确定它到底有没有眼睛），阳立步步潜伏到大厅石柱暗面，此时已经距离裂头怪不足十余米的距离，他甚至能闻见这怪物周身萦绕的腥臭。
“阳立，你不能再靠近了，这个距离足够了。”
“我也是这样想。”
阳立再次掏出他的宝贝，再次瞄准目标后，他全神倾注。
眼见一道炫目白芒即刻激越，竟如激光般截断了裂头怪的右腿，后者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察觉发生了什么，自己的身躯便轰然倒塌，宛如断线木偶。
“难以置信，这棱光竟然有如此大的杀伤力阳立，你怎么了？你的脸色看起来很难看。”
还没来得及喜悦，芦苇忽然察觉到阳立颤了颤身子，体温也在骤然下降。
“我感觉，脑子有点混乱，意识好像也有点模糊。”阳立大喘着白色粗气，咬着唇道：
“好像是刚才那下太猛了，差点没缓过来。”
“果然，这棱镜是靠精神力驱动发光的，一旦过载使用会对大脑造成很大的负担。”
“安全起见，先回去休息吧。”
“不。”
不料，却是遭到阳立的拒绝。
“我还能坚持，今天它必须死，不然后患无穷。”
“但是”
芦苇拗不过他，眼见阳立一手着扶墙，便是迈出沉重的步伐点点逼近，目露凶光。
似乎是感受到阳立身上散发的刺骨煞气，原本穷凶极恶的裂头怪也感受一股压迫力，最后竟本能的逃离阳立。
“救命啊！救救我！”
“吵死了！”
棱光再次激越，炽烈光芒直接洞穿了裂头怪的喉颈，把它彻底变作哑巴。
裂头怪疯狂扭动着身躯，就像一只搁浅的鱼儿，竭力向大门爬去。
但阳立手段雷霆，运用棱光再次将裂头怪的左腿砍下，把它彻底变作一条蠕动的“人棍”。
于是，为了测试不同程度的棱光量对应的杀伤效果，阳立对这具鲜活的“实验样本”展开了一系列对比实验，这其中包括棱光切割效果实验、棱光灼烧程度实验、要害部位攻击反馈实验、广域棱光杀伤实验
芦苇一言不发，分明看出阳立此时的精神状态异常极端，具有过度的施虐倾向，与平时冷静理性的他完全判若两人。
不过也可以理解，因为阳立这一天的遭遇实在是太过于压抑沉重，可以说是活见鬼！他能借着这一个机会发泄压力，说不定是一件好事。
“阳立，够了，它已经死了。”
裂头怪不再有所动弹后，芦苇终于开口制止。
此刻阳立汗流浃背，精疲力尽，异样癫狂开始从眸中褪去，他的眼睛终于恢复往日时的清澈和坚定。
“抱歉，芦苇，让你看笑话了。”他瘫坐在地上，深深呼出一口浊气。
“没事，发泄一下很正常，在你发癫的时候我一直在监视周围的动静，我们还是安全的。”芦苇答道。
“谢了。”
“不客气，我们互帮互助。”
阳立听后只是会心一笑，看着面前这具残缺不堪，焦烂如泥的裂头怪尸体，简直不敢相信这杰作是出自他的双手，如此的残忍，宛若修罗。
“看见没有，那些黑雾正从裂头怪的尸体中逃窜，它们或许是造成这一切异变的根源之一。”
经芦苇提醒，阳立再次注意到异样，他分明看见一堆蠕动而不定型的黑雾，开始从裂头怪的尸体中逃匿，宛如一滩滩黑水。
而伴随着黑雾不断逃匿，裂头怪的尸体也在迅速消融，宛若蒸发一般彻底从人间消失。
这不得不让阳立联想起之前阿成尸体上的异变，尸体里也是钻出一堆黑雾，最后彻底蒸发。
“嗯？这是？”
黑雾之中，阳立注意到有东西在发光，他翻了翻地上的水手服，果然找到一颗熠熠生辉的白色晶体，犹如天堂坠星。
“发光的宝石？等等，我见过这东西。”阳立猛然想起，自己在昏迷前就曾得到过一颗类似的发光晶体。
“阳，能把这玩意给我看看吗？”
忽然，芦苇的声音似乎有些激动。
“怎么了？你知道这东西？”
“不确定。”
他将这颗食指大小的晶体递过给芦苇，后者将晶体小心放在发梢间端详起来，眼中满是惊诧。
“不可思议，这竟然是固态化的光粒子。”
“什么？固态的光粒子？”阳立不解道：
“你还是个科学家？”
“别深究，但事实就是，这是一枚二十克重的光芒聚合体。”
“我第一次听说光也有重量的。”
阳立接过了芦苇递回的晶体，他忽然记起，之前得到那枚晶体似乎融进了自己的身体中。
难不成
一个大胆的想法从脑海中涌现，他握住结晶用力一捏，结晶体登时破裂，逃逸出无数缕辉光。
“你这是”
芦苇惊讶万分，晶体破碎后，无数光粒子从阳立掌心溢出，将半个饭堂照亮。
紧接着，飘散的光粒子忽然得到引导，开始主动汇聚成光流，注入在阳立右手背中，原本手背上巴掌大的湛蓝光纹，竟是突然生长了几分。
“我猜的不错，我身上的光纹，还有这棱镜，都是拜这奇异的光芒结晶体所赐。”
阳立喃喃自语，他再次握住棱镜倾注意念，眼见纯白棱光再次炫目，但相较于之前，这束光芒更加灿烂，也更加实质化。
“原来如此，这晶体还能被光纹吸收并强化棱光的力量合理，很符合游戏里打怪掉经验值升级的套路。”
芦苇分析道，阳立也是点点头。
“虽然我想再研究研究，但现在天色已晚，我们最好回去了。”
暂时按下心中的好奇心，阳立看了眼腕表，上面显示是下午五点五十八分，临近傍晚。
天黑的很快，由于被铅云遮蔽，终日不见太阳，外面的自然亮度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迅速暗淡，不一会便完全临了夜，整个世界都沉寂在一种异样沉默之中。
无边暗幕步步紧逼，一人一虫顿感阴风四起，寒意攀上了脊骨。
考虑到夜间行动实在是太过危险，阳立便是萌生打道回府的念头。
“呜呜呜呜呜！”
结果这时，一声锐利的尖啸声突然升起，宛如一百个女巫在尖叫，响彻天地的嘶吼瞬间笼罩住整座城市！
“这是？防空警报声？”
阳立愣住片刻，他听过这种高鸣声，这正是望海市中心高塔的防空警报声——虽然处于和平年代，不存在什么敌国的轰炸空袭，但望海市每年都会拉响两次防空警报进行防空演习。
即使是做做样子，但阳立还是对这个响彻整个城市天际的大喇叭印象深刻。
——但是，为什么防空警报会在这个时候响起？
伴随着疑惑，某种巨大的恐慌开始从心底升起，宛如一轮血月。
“阳，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芦苇轻颤着身子，不安道：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就要出意外了。”
尖锐的防空警报声高响一分钟后，渐渐失去兴致开始沉寂。
但，世界并没有就此获得沉默。警报声似乎是下达了宣告一般，某种巨大而不可直视的恐慌正在蔓延，潜伏于废墟中的阴影骚动低语，无穷尽的骇人妖魔即将倾巢！
“阳！影子！那些影子活过来了！”
忽然，周遭的一切黑暗开始蠕动，实质化的黯影触手盘旋将至，试图攫住阳立将他拖入万丈深渊。
阳立先是一惊，幸得在芦苇的提醒下他立刻回了神，拔腿就跑。
眼见阴谋败露，潜伏的黯影触手暴怒不已，当即携裹无边黑暗倾泻，竟是汇聚成一股黑色洪流，吞噬一切。
“见鬼！这黑色洪水是什么东西！”
“不清楚！但绝对不要碰到这玩意！快跑！”
巨大悲鸣四起，哀震天地，这黑色洪水竟通人性般发出渗人的悲戚，宛如一万只亡灵在向阳立索命，要把他变作亡灵大军中的一员。
“棱光！快！”
危急关头，芦苇的声音却是格外清晰，阳立再次摸出棱镜竭力挤兑出一丝微弱白芒，竟暂时逼退这无边的讳忌造物。
顾不得许多，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阳立成功抽身逃进了宿舍大楼，终于堪堪捡回一条小命。
“差点就没命了这鬼东西到底是什么！”
阳立脱力瘫倚在六楼护栏上，惊魂未定。他眺目远望，黑色洪流已经将大地吞噬，这庞然大物简直就是某种恶魔的胎盘，让世界陷入了某种万劫不复的境地。
“黑色的潮水我想，我们已经找到世界毁灭的原因了。”芦苇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