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过来人
她快步走到关贺身边,惴惴不安道:“你怎么回来了,回来干嘛呢?”
“殿下担心您的安危,让属下回来保护您。”
唐兆宁提溜着眼睛,扭头看了一眼后边儿的管家霍坤之后,又问关贺:“谢小玉是不是让你来接我走?我跟你说,你可别听他的,他自己胡作非为也就算了,还想拉着我下水。”
“现在皇上招我进宫,肯定是因为这事儿,我进宫之后还不知道要挨多少板子呢。”
关贺一眼看穿她的心思:“没有,王爷没说让我带你走。”
唐兆宁总算是喜笑颜开,唇角上扬道:“那就好,咱们也别耽误时间了,快点走吧。”
她本以为关贺会在前面骑马,而关贺却跟着她一起上了马车。在马车中,二人面对面坐着,眼对眼相互看对方,许久都没说话。
看着关贺如画似的冰冷眉目,唐兆宁的春心又活络起来。
她轻轻抬脚蹭了一下关贺的靴子,含羞道:“那天在南凤山围猎时,谢小玉让你给我磕了个头,你别往心里去啊。谢小玉就是那个德行,整天狗仗人势,你别理他。”
关贺只是点了个头,并未说什么。
唐兆宁坐立不安,想要找个话题切入,增进一下二人的感情,但是关贺这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又让她觉得没意思。
明明接受了她的表白,现在又装得清高,这么喜欢端着,还和她这个有夫之妇搅合在一起干嘛。
马车不断往前驶,车轮声滚滚响在耳边,唐兆宁掀开窗帘看着外头不断掠过的风景,心里也拧巴,想要知道关贺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又不好意思问。
不知过了多久,关贺开口了:“这样一直拧着脖子,不累吗?”
唐兆宁这才窘迫地放下车帘,转过身来,说:“我是觉得你不想跟我说话,我才一直看着外面的。”
关贺又道:“你可知围猎那日,我为何没能及时去救王爷?”
“我怎么知道”
关贺突然凑近了,握住她的手臂,强行让她与自己对视:“因为我心里不舒服。”
“为什么不舒服?”唐兆宁明知故问。
关贺也不藏着掖着:“我看到你和他亲吻了,我心里不舒服。”
唐兆宁手指揪着衣摆,低着头说:“他是我正儿八经的夫君,我跟他亲嘴不是挺正常的吗。”
“那我算什么?”
唐兆宁握住关贺小拇指,没底气按着他饱润的指甲:“我我不是跟你说了吗,等我跟他分开了,就和你在一起。”
“那你什么时候和他分开?”
唐兆宁咬咬嘴唇,才压着嗓子回话:“这个我哪能说得定,现在情况这么复杂,我也不能说离开谢小玉就离开谢小玉。”
“那你把我当成什么,一个见不得光的情人吗?”
唐兆宁有些心烦了,她喜欢关贺还不是图个新鲜感,相比起来,谢召玉才是和她拜过堂的相公,孰轻孰重,她还是明白的。
“你要是不喜欢这样子,那我们就别好了。”她道。
“唐兆宁,你一点儿也不觉得愧疚吗?”明明是在质问,但关贺语气很淡,让人听不出里头的情绪。
唐兆宁心跳飞快,觉得自己被侮辱了:“愧疚什么?”
“王爷他很爱你,你这么做,不觉得对不起他吗?”
她的脸迅速染上红晕,红着眼睛说:“这么替谢小玉抱不平,那你怎么不自己去跟他坦白?去跟他说我们俩在偷情,看看他到底是怪你,还是怪我!”
“你若是生怕我愧疚,就不该来招惹我,得了便宜还卖乖,欺负我呢?”
关贺看她两眼红红的模样,暗暗叹气,不管她怎么坏,他都放不下她。
早在三年前他的情根就已经种下了,已经生根发芽,把他整颗心都侵占得一败涂地。
他把她拉到怀里,抱着她,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语气不再那么冷硬:“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
他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还是魏烟,那时他也已经是谢召玉身边的侍卫了。
从十几岁起,谢召玉便喜欢追着魏烟跑,恨不得每天黏在她身上。可是魏烟神出鬼没,经常和父亲外出,两三个月才会出现在皇宫。
后来关贺才知道,原来魏烟的父亲一直在暗中给先帝建造皇陵。那座皇陵工程浩大,从魏烟还没出生时就开始修建,直到魏烟十六岁时才竣工。
魏烟出生之后,因为道士给她算过命,说她命带神相,能够聚得住龙脉之气。
于是在先帝的圣令下,魏烟十岁起,便跟着父亲在皇陵基地中生活,每隔两三个月才会回来洛安一次。
后来皇陵建成,先帝为了保守皇陵的秘密,将整个魏家,连同知道墓穴主结构的一万多劳工,全都堵在墓道里,并放入了毒气。
千钧一发之际,谢召玉施计骗过先帝,偷偷打开另一条墓道,把魏烟带出来,并用一个死囚犯的尸体代替了魏烟。
那时候,关贺与谢召玉轮流把魏烟背出皇陵,藏到一处山庄。
魏烟吸了太多毒气,只剩下半口气,谢召玉找来了神医孔流玄。
孔流玄每天给半吊着一口气的她针灸,喂各种奇怪的药,甚至招魂的法子都用上了,才成功把魏烟救过来。
但是她醒来后,却也傻了,连话都不太会说。
孔流玄说,她这是被皇陵里的万人殉葬坑吓傻了,只要让她彻底忘记皇陵里的一切,她才能正常。之后,孔流玄又给魏烟吃了自己炼制的丹药。
魏烟确实不傻了,也忘记了以前的事儿,成了现在的唐兆宁。
关贺记得把魏烟救出来不久,先帝就驾崩了。
那时候作为太子的谢恒并未能顺利登基,几个亲王起兵谋反,谢召玉一面要照顾魏烟,一面还要帮谢恒对付谋反的亲王,忙得脚不沾地。
有一段时间谢召玉实在是忙不过来,也就是在那段日子,什么都分不清的魏烟依赖起关贺。
她当时刚醒来不久,脑子还是傻的,拿着一朵山茶花塞到关贺的衣领里,抬着下巴说:“给你。”
关贺问:“为什么给我?”
魏烟想了想,才字不成句道:“他,他总不回来,我生气了,就喜欢你了。”
谢召玉那时实在抽不开身,只有晚上才能回来陪她。
关贺想,他应该就是从那个时候,爱上了魏烟。
马车里,唐兆宁靠在关贺怀里,片刻后抬起头来,再次满口谎话:“你要是真喜欢我,那就等等我,等我和姓谢的分开了,我就和你在一起。”
“好,我等你。”
唐兆宁终于是笑了,坐直了身子,拉着关贺的手讲道理:“这就对了嘛,你既然选择和我好,就得接受这个事实,毕竟我不是孤身寡人,有些事情不能太放肆了。”
她拍拍关贺的手背,继续道:“以后你就别给我甩脸色了,我是真心喜欢你,你总是给我脸色看,这多伤感情啊,是不是?”
“我是过来人,我比你懂得多。感情这种事情,最是经不起折腾,折腾来折腾去的,把感情都给折腾没了。”
“这点你应该和你家王爷好好学一学。他虽然三天两头跟我吵架,但是从来不给我甩脸色,这就是他的聪明之处,你得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以后别再这样了,知道吗?”
听着她的长篇大论,关贺硬着头皮道:“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