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噬生道帝后往事,噬垚因容颜卑怯。
噬生见临渊发愣,便轻轻喊:“王上!”
“怎么了?”
“王上为何出神?”
“哦,我,我只是没想到噬生岭主这么年轻就有两个孩儿了,真是有福气!”
“王上,按人族的年龄算,臣已近不惑之年,王上就莫要取笑臣了!”
“不惑之年?”
“是的,王上。”
“你不说我还真是没看出来,我还以为你只比舞象之年的我长了几岁呢!”
“不管怎么说噬生岭主如今都有两个孩儿了,不像本王,连娘子都还没有的呢!”
“王上您凤神仪秀,俊美不凡,又贵为神族君上,魔界之王,五界不知有多少女子都对你倾慕不已,何愁娶不到妻子呢!”
“虽是如此,可本王只想与自己真正喜欢的女子结为夫妻,从此山高水阔,咫尺不离。”
“俗话说千金易得,真缘难遇,若是王上您不能遇见那样的女子,又当如何?”
“若非如此,本王愿自断情丝,永世孤身,不理尘缘。”
“王上的性子果然与那时的先天帝别无二致。”
“岭主何出此言?”
“王上,您不知晓,先天帝陛下也说过你刚才一样的话。”
“若说起父帝,本王还有些事要向岭主请教。”
“王上请讲!”
“第一次仙魔大战中,父帝带着众神与魔族大战并取得胜利,当时麒麟族,凤族,龙族都想与父帝联姻,更是有不少仙族贵女倾慕父亲,父帝何以偏偏立了一名魔族女子为后,就连后来出自麒麟族的玉姝都只能居妃位。
“而且父帝一直寡言少语,神辞严肃,只在母亲面前笑过,与跟我们在一起时完全是两个人。”
“父帝从未提过他和母后之间的事,本王一直有些好奇。”
“王上是想知道先天帝陛下和天后娘娘是如何相识的吧?”
临渊点点头。
“怎么说母亲也是出自穷奇族,噬生岭主应该了解其中渊源吧!”
“噬生岭主,不知你还记不记得,那日你和其他三位岭主来无清宫时本王就想问你的,但是那时与你不过两面之缘,你又一副十分警惕的样子,想着问了你也不会细说,便没有开口。”
“记得,记得,那时王上要臣在族中给你选美貌女子送过来,其间提到了天后娘娘,所以王上是……是想问臣关于天后娘娘的事!”噬生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是啊,那时本王就是想你能留下来给本王讲父帝和母后的故事,所以才那样说的,结果没想到你不但没明白本王的意思,而且还被吓到了。”
“哦,臣,臣那时还以为,以为……”
“以为什么?”
“以为本王真的想跟你要美人?”
“果然是这样!”见他低头闭口不言的样子,临渊便道。
“看来那时本王在你眼中与人界的纣王,幽王无异,真是太冤枉了啊!”
“都怪臣愚钝,不能明白王上的意思,请王上恕罪!”噬生揖手道。
“好了,好了,本王与你说笑的,何必当真,快起来!”
“王上,其实天后娘娘并非生自我们族,只是幼年时偶然流落此地,并被一户以种植月见草等各种草药为生的族民收养。”
“在第一次仙魔大战中,汴刃带着凶兽占领魔族并实行残酷的统治,我们几族都不肯臣服,他由此杀了我们不少族民,天后娘娘的养父母也在那个时候遇难。”
“神族取得大战的胜利,魔族臣服天族,因此获得了短暂的安宁。”
“后来卞刃逃离囚悬崖并重新返归魔族,又打破了魔族以往的安宁,虽然他元气大伤,但是曲武将军仍被他打成重伤,然后返归天庭禀告天帝。”
“后来他又带着护法巫重及一众妖兽来到四岭,我的父亲带着其余三岭的岭主拼命与之抗衡,却不能敌。后来他杀了我父亲,那时我正值舞勺之年,不能与他抗衡,为了阻止其滥杀我们族民,便带领三位岭主一起臣服于他。”
“卞刃并没有一回来就又跟神族开战,而是与神族讲和,提出要臣服神族统治,却提出必须当面与先天帝商议两族休战之事。”
“什么臣服,依本王看,这一切其实都是汴刃那个大魔头的诡计而已吧!”
“王上说的没错。”
“哦?”
“其实是因为他在大战中受的伤还未好,而且修为也失了不少。最重要的是他知道先天帝也在那次大战中受了伤,便想试探,看看他的伤势如何,法术修为恢复了几成。”
“那次先天帝陛下确实受了不轻的伤,本不想亲自去与他和谈,但是基于卞刃向神魔两族宣告了和谈的条件,神魔各族都摇摇望着,并期待能够就此休战,取得两界的和平,先天帝陛下便暂时用真气封神脉,让他人看不出他受了伤,也无法循他的踪迹,然后故作若无其事地来到圭山与汴刃相谈,还说要好好在五界巡游一番。”
“卞刃见他无恙,便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暂时签了停战协定,并假意与其结为兄弟。而且为了打消他的疑心,先天帝陛下还在圭山待了几天,二人一起游山玩水,甚为悠闲。”
“后来天帝陛下离开魔族后,卞刃也去了赤水洞修炼。”
“那时臣刚好处理完父亲的后事,登上岭主之位,并重新整顿穷奇族。”
“一日,侍卫通报说一名女子擅自闯入苑中时被他们拦下,问她何故擅闯穷奇族,她一开口便说要见岭主,侍卫们说岭主事务繁忙,不肯理会,然后将她驱逐出去,结果她却一把跪在门口,一直跪了几天几夜,侍卫们见状便来向我禀告此事。”
“那名女子不过碧玉年华,脸上和手上都有些一些伤痕,虽说只穿了一身粗布衣裳,两个麻花辫都有些脏乱,却是眸若秋水,眉如翠羽,俨然一位端丽佳人。”
“她一见我便立刻施法变出一些仙草,我瞧着都是些长在崖壁和湖底的珍贵药草,不能轻易择到。她想用这些仙草换一颗天元聚魂丹,问及缘由,她也不肯细说,只是说家里有人受了伤,需要天元聚魂丹,见我迟迟不应便更加着急,还说愿意采取更多的草药来换取。”
“天元聚魂丹是魔族灵丹之一,虽说很是珍贵,但噬生苑并不缺,我便赠给了她几颗,她满脸感激地向我道谢后便匆匆离开。”
“后来很长一段时日都没有再见那名女子,直到有一天,她又来到了这里,并带来了一些草药,说是要向我道谢,虽然脸上和身上仍有伤痕,却不似那日担忧着急,眸子里盛满了喜悦。”
“我随口问了几句,她回答说她得了家人也得了夫君,后便匆匆离开。”
“王上,说到此处,您应当能猜出那女子是谁了吧!”
临渊早已听得愣住,道:“是我母亲?”
“王上说的没错,那女子正是天后娘娘。”
“就在那女子前来向我道谢后的第三日,侍卫又进来禀告说有人又要见我,我还以为又是那女子,便让她在正殿等候。等我来到这里时,却只见一名男子。”
那男子一样穿着粗布麻衣,额间留两缕须发,还用树藤绾着发髻,却是龙章凤姿,英俊不凡。
“我才认出他是先天帝陛下。”
“他说要回天宫,并托我好好照看那女子。”
“我便试着去问他与那女子之间的事。”
“他说他为了打消卞刃的疑心,一直在魔族游荡,直到看见汴刃去了赤水河后才决定回天宫,然而封住灵脉导致灵力不支,又没有带坐骑白虎,便从云间坠落。醒来后看见自己在一个朴素的小茅屋中,一名女子端着药碗进来。那女子对他说她采草药时看见了倒在草地间的他,便把他带了回来,探过脉息知道他受了伤,且真气缺失。他想着不过是旧伤未愈,再说休息几日后已经好了许多,便要离开,她却不许,还说要他在此好好养伤,好了之后才能走。起初他并不明白她为何总是出去很久,后来才知道她是跑到很远的地方采草药去了。一开始,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做饭,捣药,熬药,而她却喜欢边做事边同他说话。”
“后来她不知从哪里拿来了一颗天元聚魂丹,还非要让他吃下,他知道这丹药对他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但为了不让她担心,他还是吃下了。又陪她一起去采草药,她问起名字,他说他叫‘林一’,是一棵修炼了上万年的树精,而且家中排行老大,所以便娶了“一”字。她也对他说起自己的名字,韵和,韵律的韵,平和的和,她也不知道这个为何她的亲生父母为何给她娶这个名字,但是每次看到“和”字,她便猜想是因为他们想要五界安宁。”
“后来他完全好了,她便让他离开,他却想要报了救命之恩才肯走,问她想要什么,她却说自己自幼朴素,以采草药为生,也不缺什么东西,不想让他报答。他却说她缺一位至亲,一位能够永远与她相伴的夫君。二人就对着满山的草药拜了堂,点了一对红烛,结为了夫妇,并许诺生死相伴。”
“后来……”
“后来父帝回天宫后便用七彩流云轿将那女子接回天宫,诏告五界,立她为天后。”临渊说起这句话时眉眼间满是温柔的笑容。
“难怪后来父帝不肯轻易出战,且很多次都对大哥和我说起要维持五界的和平,原来是因为母亲。”
临渊微微颔首:“噬生岭主,谢谢你今日给我说这些。”
噬生赶忙道:“诶,使不得,使不得,臣只是将所知告诉您,怎敢当您如此大礼!”
过了一会儿,二人来到一处别苑,这里种着许多花草,还有幽幽的鸟鸣声,十分宁静。
“王上,请在此处歇息。”
“好,多谢噬生岭主。”
“臣先告退。”噬生揖手道
“噬生岭主,等二公子醒了,不要忘记将那颗净草仙丹给他吃。”
“嗯。”噬生点头道。
等到噬生走后,临渊便去榻上打座,运行法力,凝神静气,神情肃穆。
“看来救那个小孩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呢,竟耗费了这么多仙力。不过也没什么,去一趟冰潭洞修炼个五六年便好!”临渊运行完体内的仙气,不禁喃喃道。
噬垚睁开眼睛,看见噬生在床榻边衬着手小憩,便轻轻喊道:“阿爹……”
噬生立刻睁开眼睛,连忙问:“垚儿,你醒了,怎么样,还疼吗?”
噬垚缓缓开口道:“不疼了。”
“对了,来,垚儿,吃了它,今后便再也不会有事了。”噬生说着拿出临渊留给他的那颗天山净草药丹,接过侍女手中的温汤,轻轻递给噬垚。
噬垚接过药丹立即就汤服下。
噬生看着噬垚,眼里满是怜爱,他很想看一看儿子的脸。记得上一次与他如此亲近,还是三年前把他带去她母亲的居所,对他讲述他和她的故事。那个时候,他仍是戴着面具,但是眼里却浮现着柔和的光。
“垚儿,这面具……”噬生伸手去触一触噬垚的脸庞,噬垚立刻闪躲,将身子微微移动到榻的内侧,与噬生的距离远了半根拇指。
“垚儿,爹是说,这,这面具挺,挺好看的……”
噬生的心仿佛被冰锥刺了一下,一时之间感到有些许难受,亦有些尴尬,便不再言语。
噬垚四处望了望,像是在找寻什么似的,又道:“阿爹,救我的那个哥哥呢!”
“垚儿,不要无礼,那是临渊君,更是如今的魔族之王。”
“原来,救我性命的那个哥哥是王上。”
“是啊,垚儿,王上取来天山净草,耗费神力淬化蚕食你心脉的腐心咒,这才将你治好。”
“岭主大人,二公子,大公子求见!”仆从进来禀告道。
噬垚也不看门外,只是随意地摆手吩咐:“让他进来。”
噬戟微微躬着身子来到噬生的面前,跪拜行礼:“拜见父亲!”
“起来吧。”
噬戟缓缓起身,走近噬垚并微微倾着身子问:“二弟,你现在感觉如何了,心口还疼吗?”
噬垚摇摇头,看了一眼噬生旁边的软木椅子,又瞧了瞧噬戟,便道:“大哥,你坐下说吧。”
噬戟看了一眼噬生,随即立刻移开目光。
噬生便道:“你坐吧。”
“二弟,这些年来,因为腐心咒的折磨,你消瘦了许多,今后应该注意好好调养身体才是。”
“我知道。”噬垚温声答道
噬戟又将目光移向噬生,噬生想起了临渊的话,便问噬戟道:“听说你在上月岭中法术考核中得了第一名,是吗?”
噬戟颔首道:“是的,阿爹。”
“不错,能够打败穷奇一族所有本家公子,想必也是一番刻苦修炼的结果,继续努力。”
难得听见父亲对自己温言软语地赞赏,噬戟十分激动,连连答道:“儿子会的,定不辜负父亲。”
“父亲,我想与大哥一起修炼。”
“垚儿,这一段时日你先好好修养,不急,有阿爹在,你先养好身子,过后阿爹会陪你一起修炼。”
“嗯嗯!”噬垚微微点点头道。
噬戟看着噬垚脸上的这顶紫色面具,这顶面具自从三年前便再也没有从他的脸庞取下过。
噬垚似乎注意到了噬戟的目光,这让他想起了三年前那个女奴的话,自卑之感立刻涌上他的心头。
“大哥,我戴着这顶面具很难看,对吧?”
噬戟脸上立刻浮现慌乱的神色,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二弟,这顶紫色面具很好看,很……很适合,适合二弟你……”
噬戟注意到噬垚的语气中夹着一丝不悦,一旁坐着的噬生本来神情微微缓和,看着噬戟如此木讷,心里却生出几分无奈,便安慰噬垚道:“垚儿,你大哥笨拙,不善言辞,你切莫多想。”
噬戟起身揖手,连连道歉道:“二弟,父亲说的是,我不会说话,是我不好,你千万不要生气!”
噬垚听着他们的话,不以为意,缓缓说:“阿爹,大哥,我累了……”
“好,好,垚儿,你好好歇着。”噬生说着便带着噬戟出了苑门。
噬垚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眼里满是落寞,默默低声道:“让你们担心了,对不起。”
临煜醒来,见身旁的女子还在沉睡,便为她盖好被子,然后悄悄走出房门。
临珏悠闲地走到临煜的身边,瞥了一眼临煜身后,没有瞧见纯漪,便满眼欣喜地问:“大哥昨晚歇息得如何呀?”
“还不错。”
“这么说来,臣弟为陛下你安排的那个女孩儿还不错吧!”
临煜平静道:“那姑娘没有吵到本座歇息。”
临珏故意压低声音问:“大哥,你知道我不是问的这个。”
“珏弟,你误会了,本座并未与那姑娘发生什么。本座不喜欢,便不会碰。”
“珏弟,今后莫要如此了!”
临珏察觉到临煜心绪的变化,便立刻收回了刚才的神态,转而恭敬地赔礼道:“臣弟知错,陛下莫怪!”
临煜见状,便道:“珏弟,没事,本座不怪你,今后莫要如此便是!”
“臣遵旨!”
“珏弟,有什么事情你让传声鸟呈一份奏折到清宁殿,如果想见母妃,随时回天宫便是。”
“是,陛下!”临珏揖手道。
“好了,本座是时候回去了!”
西海水府门口,众人一起行礼道:“恭送天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