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198～201。
198
亚瑟其实一直保持的都是忽视的态度。但是很可惜, 阿尔托莉雅的目光太过于灼热了，那双绿色的眼落在他的身上却并不让人觉得难熬，反倒是有着几分熟悉的释然。
可是归根结底, 亚瑟并不想接触阿尔托莉雅，远比圆桌骑士们更不想要去接触她。
但是阿尔托莉雅却正好相反, 她看起来很想要和亚瑟说些什么。
很可惜, 亚瑟并没有在这一路上给她机会。
圆桌骑士们的到来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他们熟悉不列颠，熟悉自己的故土，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偏远且隐蔽的小村庄, 能够让大家暂时歇脚。
他们在刚刚踏入这片小村庄的时候就迎来了新的围攻。不过这次围攻他们的却不再是卢修斯手底下的罗马士兵们, 而是每个特异点中都会拥有的原住民，以及原住民中的反抗军。
看见这些衣衫褴褛手握破旧□□颤抖着身躯表现得无比害怕, 却还是满是敌意逼迫着自己站出来的村民们, 所有的圆桌骑士们都有着些许的哑然。
这个特异点中的原住民说到底，他们的身份是不列颠的子民。
村民们看起来似乎也认出了他们，站在前面的几位甚至握着□□的手都越发的哆嗦乃至于摔在了地上, 发出的声响让嘈杂喧闹的环境瞬间寂静了下来。
为首的看起来是村长存在的那位近乎是一瞬间声音都染上了哭腔，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一行人：“……是骑士们吗？”
顶着无数双充斥着希望的目光, 在那些漆黑的瞳孔之中, 藤丸立香点下了自己的头。她知晓着身后的骑士在用着怎样一种情绪看着自己的故土，然而那是每个人都无法省略而过的故事。
骑士们分崩离析，他们自顾不暇, 如今才得以看见才得以从这些人的身上窥探到当初在战火之下那些平民是怎样的生活。
为首的村长擦着自己的眼泪迅速的让了开来，而跟着后面的人也齐刷刷的放下了自己手里的武器一齐让了开来。
藤丸立香在沉默之中最先迈开步往前走去, 而骑士们在哑然之后跟在了后面, 他们走过去的时候即使背挺的笔直, 但是目光却都垂在地上。
阿尔托莉雅也拉上了自己的兜帽遮盖住了自己容易背辨认出来的特征，也和亚瑟一起遮盖住了自己的剑。
“你早就知道会看见这幅场景吗？”阿尔托莉雅最终抓住了机会问出了唯一一个问题。
亚瑟在沉默片刻后跟上了她的步伐，低低的说：“我见过很多次了。”
199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骑士了。”村长端来热乎乎的汤来递给大家，那些难民们都被安置在了村庄中，他们余下的人就跟了过来了解着这个特异点所发生的故事，“自从罗马的那位暴君选择围剿所有的骑士之后。”
“……距离那是多久了？”本应该询问这些的骑士们反倒沉默不语，藤丸立香摸着脑袋和玛修对视一眼后充当了暂时的谋划者来询问。
村长被这个问题问得顿住了片刻，他仔细的思考了很久，才带动着有些生锈的身躯开口，说出了一个超出所有人意料之外的答案：“从我们的王斯瓦西谷之战战败之后开始……到现在大概有几百年了吧。”
“……几、几百年？”
出乎意料。
清冷的嗓音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还带着几分哽住，似乎很艰难的才将短短的几个字符说完。众人面面相觑之间带动着头颅转过去，一同落在了坐在最后那位漆黑的王的身上。
他整张脸都藏在兜帽的阴影之下，第一次有了吸引他注意力的东西。他固执的又问了一遍：“几百年？”
村长点了点头，重复道：“已经有几百
年了。在王死去的那天起，在罗马的暴君登上王位的那天起……整个世界的时间好像都停止了。”
村长说着，抬起手指向了自己：“就比如我们之所以还能够一眼认出各位骑士们来就是因为我们本身就是当年不列颠的人民。我们一直活着，苟延残喘，活到了现在。”
“……”亚瑟有着一瞬间的哑然，坐在靠近他最近地方的阿尔托莉雅能够清晰的看见对方抬头，将潜藏于阴影之下的面容展露出一只金色的眼来，他一字一句的问，“你们没疯……身体没腐败、灵魂没有崩溃？”
“骑士大人您……您怎么知道这些的？”村长也有些吃惊，他颤抖着朝前走了几步想要靠近一些亚瑟，却又在骑士们下意识看来的警惕目光中醒悟过来，退回了原位，“您没有说错。在最开始发生这些事情后大家都没太在意，但是没过多久之后，我们的身体就开始崩溃，灵魂也开始腐朽。就好像一团维持着人形的烂泥而已。”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才继续说：“不过很快，我们就恢复了正常。以至于一直延续活着到了现在。”
“……”
一片死寂之中，村长看着这份浓重的气氛缓缓的退了出去，阿尔托莉雅才开口再次重复了当初亚瑟所说的那个词，她说：“‘时间’。”
而更加了解这些东西的梅林最终做出了一个猜想，他滚动着喉结看向了藤丸立香：“一个特异点可以延续下去影响正常的人类史，那是最为正常的事情。不过如果要带着这些生命一起延续下去的话，生命会在长久的时间之中崩溃。”
而藤丸立香也开始明白了卢修斯所作的事情：“所以他在一直不断地吞噬掉其他的历史、其他的世界，来维持这个世界的生命？”
“既然如此的话，他为什么不杀死不列颠残存的这些人还放任他们活了几百年？”贝狄威尔说着，显然在这个话题上他有着绝佳的话语权，他就是被迫长生的一位存在，体验过那种被岁月所消磨时间的痛苦，“而且这里的人甚至都没有因为时间而疯掉，足以说明卢修斯并不是任由他们自生自灭，而是还在尽力的让他们活下来。”
这是一个除了卢修斯之外没人知道的答案。
众人还想要讨论些什么的时候，亚瑟却是站了起来。他伸手拉了拉自己的兜帽再度紧了一些，留下一句“我去看看御主”便头也不会的就离开了这里朝外走去。
全然不顾他的正牌御主藤丸立香♀正坐在这里。
阿尔托莉雅也紧随而后站了起来。她的目光扫过想要站起来的几位骑士逼迫着他们一点点重新的坐了下去，甚至目光也没有丝毫的偏爱，而是一视同仁的落在了已经起身一半的梅林身上。
在炙热的目光之下，梅林哈哈笑了两声，这才慢悠悠的一屁股做了回去，耷拉下了自己的脑袋。
“你们先聊，我一会儿就回来。阿格规文卿等会和我总结一下消息。”
轻飘飘的留下这么一句话，金发的王踩着漆黑的王所留下的印记跟了出去。
只有室内的几位骑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200
阿尔托莉雅其实也一直有一个猜想。
所以当她走出来的时候也看见了不远处的地面上站着那位黑色的骑士。黑色的骑士兜帽仍旧没有拉下来，他侧着头看向爬上天空的月亮，弯月之下洒落银色的光，碎裂成雨落在他翘出一缕的发梢之上，又转悠着滚落而下。
那一缕光带给了他清冷的气息，却又在后来柔和了那份冷，留下了几分孤寂。
听见了盔甲碰撞的声音和沉重的脚步声，亚瑟才回过了头来看向了站在身后的阿尔托莉雅。
“故土的月总是最让人怀念的，不是吗？”亚瑟问她。
阿尔托莉雅
点了点头，踩着月亮的光站在了亚瑟的身边。她比亚瑟要矮上一些，抬起的目光能够恰好的看见亚瑟的脸，看见那双白金的眼。
“你看起来好像是在躲我。”阿尔托莉雅说。
亚瑟没有说话，只是歪着头看她，半晌才露出了这么久以来的第一个笑。他说：“找我询问的答案并不是什么好的东西，阿尔托莉雅，放过自己吧。”
阿尔托莉雅却没有后退，也没有因为亚瑟的话语而又任何的犹豫。
“我早已接受了故土的灭亡是命中注定，所以那件事情并不能成为击倒我的存在。我只是想问另一个问题。”阿尔托莉雅说，“梅林叫你阿尔托利斯，骑士们都喊你为王。如果你也是亚瑟王的话，我理应不存在于你所存在的世界线中，可我却觉得我们见过面。我不会喊你为王，我也不会喊你阿尔托利斯。”
“我想问，我是如何称呼你的？”
称呼是一个远比魔法更可怕的东西，正如对于梅林来说的“阿尔托利斯”那般。
亚瑟对待阿尔托莉雅的态度如此的柔和，远比其他人更加柔和也并不是没有原因的。这个原因不仅仅只是因为阿尔托莉雅才是历史中的亚瑟王。
更重要的是，他们是亲人。
“你已经长大了，阿尔托莉雅，你成长的远远超出我的想象，也远比我要强大、比我要更明白什么是放手。”亚瑟轻轻的说，而后弯下了眼，柔和着目光喊出了那个称呼，“我是因你的愿望而诞生的存在，我是为你而出现的存在。阿尔托莉雅，我的妹妹。”
201
无数的历史之中，无数场圣杯之战中，强大的亚瑟王总能够取得过一次胜利，一次能由自己所主宰愿望的胜利。
于是金发的王、女扮男装的王、无心的王双手扣合，她垂下了眼轻轻的说着，声音压的很低。
她说：“我不是合适的王，我也不是理应拔出石中剑的王。所以圣杯啊，回应我的心愿吧——我希望能够给于不列颠一个有心的王，一个最为合适的王。”
愿望的许诺，故事的开始。
阿尔托利斯·潘德拉贡诞生于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的愿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