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时间一点点流逝,风尧焦急的在屋内等待着黑衣人的出现,现在他是风尧的指路明灯,也是寻找公主的唯一方向。
伴随着打更的声音黑衣人如约到来。
“我按你说的做了,如今公主已经不能出席晚宴。”风尧的手伸向黑衣人,直截了当开口道:“把东西给我。”
黑衣人显然不信他这套说辞,“你会伤害她?”
“我的把柄在你手中,怎么敢轻举妄动。”风尧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以你的能力定能知道今日发生的事情,是真是假你一查便知。”
风尧深思熟虑片刻道:“况且,我不认为你会伤害公主。”
黑衣人心不甘情不愿地把怀中的户籍册交给他,“给你。”
黑衣人在来之前确实收到消息,风尧在众目睽睽之下捅伤李竹雪,所以对他的话并没有起疑心。
风尧在拿到的瞬间放在蜡烛上,随着火焰的上升纸张逐渐变黑冒起黑烟,只余空中飞舞的白灰和纸张燃烧的味道。
对于黑衣人来说,风尧的每一步都在他的计算之内,可是他心中隐隐又些不安,事情好像进行得过于顺利。
他有自信,哪怕风尧没有做这件事,也有办法达成目的。
事情已经完成,黑衣人不再多留,他小心翼翼地躲避时不时回头看有没有人跟踪,尽管如此小心还是被风尧找到了关押李竹雪的地方。
黑衣人打开紧锁的门,看到李竹雪挺直脊背坐在椅子上,等他到来的模样。
大门敞开,夏日的晚风吹来,屋外青葱的树木映入眼帘,若有似无的香味围绕在她的鼻尖。
李竹雪双眉微蹙,很快恢复如常。
这个香味——寻踪香。
这是苏木香的不传之密,此香味道特殊遇水不溶,沾上三日不散,乃找物寻人的最佳选择。
“在等我吗?”黑衣人优雅地坐在椅子上,暗暗观察李竹雪的表情说:“你的人好像并不可信呀!”
李竹雪对他的话置若罔闻,静静地望着他。
“只要稍作挑拨就叛变了,你选人的眼光真是出奇的差呀!”黑衣人调侃道,黑布之下掩盖着玩味的笑容,“你不想知道我说的是谁吗?”
“他做什么事情了?”李竹雪若无其事地问,语气平淡的好似与她无关。
“他把’你’捅了,你心心念念五年的人竟然把你伤了,原因竟是一本户籍册,是不是很可笑?”
李竹雪犹豫片刻问道:“风尧……说了什么?”
那个笨蛋……想干什么。
“没说什么。”黑衣人看着李竹雪面无表情,对他的话没有任何反应,心中的恶趣味不由少了几分。
“你准备后日动手。”李竹雪肯定地说。
他修长的手指敲着桌子,“不错,到时你可以和你父皇母后在黄泉之下见面了。”
“你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李竹雪清澈的双眸望向他,问出藏在心中已久的问题。
“这是你家欠我的!”黑衣人一字一顿的道。
“哥,回头是岸!”李竹雪苦口婆心地劝道,“你有什么不满可以说出来,我可以道歉,不要一错再错!”
李空青双目充血,一副什么也听不到地样子,“你自幼聪慧过人,怎会了解我这种平庸之人的痛苦。你一次便通过测试,怎么可能了解我背负种种压力只为一个证明自己机会?你根本就不会懂!你甚至为了皇位破坏了我的测试!”
“哥,不是这样的!那个测试……”
“不要找借口。你给我记住,这是你父皇欠我的,这是你家欠我的!”李空青目眦欲裂,恐怖的表情把李竹雪最后一丝幻想打破。
李竹雪望着李空青近乎癫狂的状态,无力地垂下脑袋。这个时候他听不进去任何解释,说再多的话也是对牛弹琴,既然如此何必白费力气呢!
她……做错了吗?
莫名的酸涩从心中蔓延到四肢百骸,压得她喘不过气。
李空青好像找到一个宣泄口,不断地诉说着自己的不公,
他如同臭水沟中的老鼠见不得光,每日只能在阴暗的角落里苟延残喘,而她光芒万丈享受着万人仰望。
李竹雪没有说话,只是坐在那里安静的聆听。
不知过了多久李空青终于把多年的怨气发泄出来,情绪也逐渐恢复正常。或许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像一个要糖吃的小孩,李空青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里。
在踏出院子之际听到李竹雪远处的喊声:“我不管你还在不在,你给我听清楚,只要你敢出手我就不要你了,说到做到!”
李空青脚步微顿,以为是说给自己听的,双手下意识攥紧随后松开。
此刻,李竹雪推开窗户朝着天空大喊,只不过里面的‘你’指的不是李空青,是风尧。
她之所以选择这个时候喊是为了提醒风尧,风尧跟随李空青来到这里,在确定自己没有危险之前他是不会走的。
李空青离开他却不现身只有一个原因,他要悄无声息地为她扫清障碍。
正如她猜测的那般,风尧躲在屋顶透过瓦砾的空隙看着她。
只是她的话没有阻拦住风尧想要守护她的心。
风尧看到李空青丧失理智模样,若留活口定成为她日后的绊脚石。
李竹雪被囚禁此地,弑兄这等污名便与她无关,既然如此就让他做挡箭牌,摆平眼前的事情吧。
洁白无瑕的雪花才是最美的,黑暗肮脏和丑陋的一切由他了结吧!
两日后的晚宴
大殿内外亮如白昼,方桌上摆满了美食美酒。
皇帝皇后坐在高位,众臣在下欢呼雀跃把酒言欢,谈笑之声不绝于耳。
这时,有人注意到紧邻皇帝的右侧方桌,属于李竹雪的位置空无一人。
李海楼对此甚是不满,但碍于颜面无法发作。在如此重要的时刻,一国公主竟然病重卧床无法前来,传出去只会令人耻笑。
不过此次和亲乃南楚一力促成,端端架子也未尝不可。
在他强颜欢笑的时候,一场危机悄悄临近,逼宫大戏即将开始。
“宣南楚使臣进殿。”
副将引领南楚的使臣和‘白南星’来到中央。
“咦?奏折上说护送队遇险由夜青山保护,他小子今日怎么没来?”李海楼疑惑地望向夜老将军似是想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夜常胜恭敬回道:“启禀陛下,臣的孙儿没有在保护五皇子的队伍中。”
李海楼发现副将的腰间别着武器,于是重重地放下酒杯,发出’嘭’的一声,“你为何带武器进殿,御林军何在?”
他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进入皇宫中之前需要卸下武器,这是数百年不变的规矩。而眼前人竟然带着武器大摇大摆进殿,显然不合常理。
大殿的声音瞬间戛然而止,大臣们齐齐注视着发怒的帝王不由捏把冷汗,原本热闹的气氛降到冰点。
正准备行礼的副将肉眼可见的慌神,身后的使臣和‘白南星’齐齐变了脸色。
李海楼从他们的神情中察觉出异常,立马喊道:“尔等何人?来人,将这些贼子拿下!”
御林军毫无反应,大殿上的众臣自然发现出反常,他们坐立难安。
与此相反,站在中央的那几人坦然自若地掏出武器,兵刃冷白的光芒反射在大臣的脸上。
枪打出头鸟,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要通过眼神交流。大家不自觉的想到最坏的方面——逼宫。
门外烟火炸响,一群人手握兵器身穿铠甲整齐划一地冲进大殿,他们站好位置举起武器架在大臣们的脖子上。
顷刻间,谈笑风生的大臣们从掌握别人生死的判官变成了阶下囚,他们如待宰的羔羊没有还手之力。
不过片刻求饶声四起,更有甚者几人紧抱在一起浑身发抖。
李海楼瞳孔骤然一缩,开口道:“你们有什么目的?”
林尚书悠悠地站起走到大殿中间,嚣张道:“什么目的?当然是陛下年事已高无法处理朝政,应另择明君。”
几位大臣从席位上站起来纷纷附和,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们并没有被人武器胁迫。
李海楼冷笑道:“朕记得早已立储,何来另择明君之说?”
他自然知道幕后之人不可能是李竹雪,距离她登基不过几日光景,名正言顺和谋朝篡位有着本质区别。
“公主香消玉殒,皇室后继无人,当然另择需要明君。”
皇后大惊失色道:“什么意思?雪儿在哪里,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当然是送她去该去的地方。”
林尚书露出诡异的微笑,皇后受不住打击昏了过去。
大殿之内诡异的安静,一切尽在不言中。
李海楼眼睛通红,强忍着怒气说:“那你们准备要谁来当这个皇帝呢?”
“我!”
一道低沉浑厚,富有磁性的男声从门外传来,颀长的背影先一步映在殿内,他摇着手中的扇子姗姗走来。
李海楼看清来人后痛心疾首道:“李空青!”
他那个乖巧懂事,疼爱有加的侄子竟然谋反了。
“你为何要这样?朕视你为亲子,可曾亏待你?”李海楼声音不由颤抖起来,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李空青眼中满是厌恶,“收起你那假惺惺的嘴脸。你杀我父王,为保皇位测试当日命李竹雪阻拦让我迟到无缘皇位,我母妃就这样郁郁而终。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他十六岁生辰那日,亦是最后一次皇储测试。
李空青临行前遇见了李竹雪,年满十岁的李竹雪跟在身旁嚷嚷着为他送考。李空青见时辰还早,便舍弃乘马车改成步行前去考试。
期间,遇见倒地无人搀扶的老人,李竹雪缠着他去扶。李空青不愿意,她就不顾身份形象在地上撒泼打滚,定要他扶起才肯罢休。
李空青不愿徒惹事端命随从扶起,接踵而至的便是老人胡搅蛮缠的讹诈。
他们想要转身离开被老人一把拉住,周围的人皆如没看见一般闭口不言。
看到这副情形,李空青暗自庆幸先见之明,于是让随从留在原地等他测试后再解决。
期间发生了好些事,李竹雪无论怎么吵闹他都以测试为由拒绝帮忙,短短一刻钟的路程他们硬生生走了一个时辰。
李空青好不容易来到国子监时大门已经关闭,站在旁边的考官对他说了一句,“测试的日子都能迟到,你没有考试的资格。”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他只觉血液倒流,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李空青睁开眼睛时,看到母妃仇视的双眸,无穷无尽的埋怨让他把所有的过错归到李竹雪身上。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的母妃带着不甘离开了这个世界,只留他孤身一人在这诺大的王府生活。不久之后,李空青收到一封信,里面是他父王死亡的真相,以及李竹雪故意阻拦测试的证据。
他有生以来的痛苦都是他们一家造成的,与此同时一颗名叫‘仇恨’的种子在心中慢慢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