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风尧和苏木香走后片刻，李竹雪发现自己腰间的银鞭消失不见。
心中百转千回暗道不妙，终究是她大意了。
她看着兴高采烈的将离说：“你先上楼陪辛夷吧！把门窗锁好，没有我的命令不要下来哦！”
将离察觉出李竹雪语气中的异常，不安地问：“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吗？”
李竹雪摸着将离的脑袋，微笑着说：“没事，一会儿姐姐有客人要来，动静可能会有些大。你在楼上好好呆着不要下来！”
将离乖巧的点头迅速跑上楼梯，在拐角处不放心的又看一眼李竹雪。
“去吧！”李竹雪温柔的笑道。
待看不见将离的身影后，微微上扬的唇角耷拉下来。
她坐在凳子上一手敲打桌面，一手托腮目视远方。
一炷香后
“既然来了，就现身吧！”
“啪啪啪”伴随着掌声数十个蒙面人出现在门前。
“不愧是公主殿下，死到临头还是这般从容不迫。”
“既然死到临头，何不以真面目示人呢？”李竹雪没有看来人一眼，自顾自倒一杯水，“颜无龄，你幕后之人是谁？”
“公主果然厉害，未曾谋面是怎么猜出我的？”颜无龄知道自己身份已被拆穿，索性不在意装傻。
他一把扯下脸上的黑布，露出那奸诈的微笑。
“偷走我的武器，必定对皇室辛密了如指掌。这朝堂之上，也只有在逃的前宰相二公子颜无龄符合这个条件。”李竹雪摇摇手中的茶杯，“我知道颜锋信这个老匹夫奸诈多疑，定会留有后手。我自认参与这件事的人皆是心腹，抓捕之事更是临时起意，期间无人离开，不可能通风报信，那你是怎么逃走的？”
“不错，公主智勇双全身边之人更是忠心耿耿。您虽设想周到，亦有百密一疏的地方。那就是我不在府内，方能躲过此劫。”颜无龄得意的说，“我父亲为官数十载，在朝堂上有举足轻重的作用，可是公主接管政务便要将我父亲排挤出朝堂，请问这是何道理？”
李竹雪浅笑道：“不知道颜二公子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颜宰相为官数十载敛财无数，颜家上下欺男霸女作恶无数，我为百姓出头有何不可？”
“官字两张口，公主难道不知道上面的口吃饱喝足，才能轮到下面的口吗？”颜无龄表情狰狞，恨不得将李竹雪生吞活剥。
李竹雪一本正经的说：“官确实是两张口没错，但这不能成为你们贪污赈灾款，克扣粮食的理由。你不要忘了，你们也是从下面那张口上来的，上面小意味着要为大众请命，若上大下小则江山不稳百姓难安！”
颜无龄怒吼道：“都是借口，您不过是想杀鸡儆猴树立威信罢了！”
“身正不怕影子歪，若你们都两袖清风为民请命又何惧我杀鸡儆猴？”
“一派胡言，这世上哪有什么清官！朝廷俸禄不过了了，两袖清风的结果就是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在其位谋其职尽其责，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父亲可以选择辞官归乡，而不是在这里阳奉阴违祸害百姓！古人曾说，开国之臣但凡有一技之长即可用之，不必考虑其品德，而治世之臣则要品才兼优方可，你父亲两者皆不是，我要他何用？世人皆有七情六欲，只要不祸害江山社稷，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你们太过分了！”
“难道不是公主太过斤斤计较吗？”
“君，舟也；人，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身边无小事，你却说是我斤斤计较，这是何道理？”
“公主若是如此，那我只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既然如此，那么……你可以告诉我幕后之人是谁吗？”李竹雪如鹰眸一般的眼睛盯着颜无龄，那是看向猎物势在必得的眼神。
“什么意思？臣不知道公主在说什么？”颜无龄一瞬间呆滞。
“是吗？没有幕后之人指挥，堂堂宰相怎么可能会公然拉帮结派，在朝堂之上挑衅未来帝王呢？”李竹雪依然不急不徐的说：“宰相一职也仅屈于帝王之下，公然谋反我觉得你父亲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那就只能是有人暗中许诺一些东西，足以让他以下犯上。”
“那公主觉得会是什么呢？”颜无龄用手捋捋下巴上的胡须笑道，眼中寒光乍现。
李竹雪眼中暗光流转，意味不明。
她只是想诈他一下，没想到真有幕后之人。
明面上宰相已除，那么对方暗处还有多少人？
她细思极恐，只觉北沐朝堂危矣。
“这个我就不清楚，不知颜二公子可否告知于我呢？”李竹雪轻笑道。
“公主也有不知道的事呀，那不如去问问阎王吧！”
颜无龄微微一挥手，众人便将李竹雪团团包围起来。
“公主，如果您束手就擒的话，我还可以考虑放楼上那几位一命，您觉得如何？”
“其实放不放过又能如何，你打得一手好算盘，只要我死在这里楼上之人皆为替罪羊。”
“公主才貌双全，死在这里真是可惜！楼上之人已经被迷倒，您不用担心他们会知晓这里发生的事情。不如这样，您委身于我，到时候我找个死囚李代桃僵如何？”
“柳二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李氏子孙向来只有战死没有投降的先例。不如这样吧，咱们出去打一场，这样我哪怕死去也没有辱没我的姓氏。”
“公主是想等风尧的救援吗？”颜无龄好似看透李竹雪的心事，哈哈大笑道：“您就不要有所期待，他们回来就只能为您收尸！您虽然不接受我的提议，但我好歹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你就用我的武器吧！”
颜无龄把自己的佩剑扔到桌子上，挑衅的说：“你不愿成为我的人，那就成为我的鬼吧！”
“好剑（贱）！此剑锋利无比，持剑之人更是世间难有。”李竹雪快速抽出剑挟持颜无龄，转瞬之间情况逆转，“放下武器全部退后，不然你们主子就命丧此剑之下。”
众人面面相觑，手中的武器也摇摆不定。
李竹雪步步向前，众人后退形成一个缺口让她走到外面。
颜无龄的脖子上出现一道淡淡的血痕，可是依旧面色如常。
他看着惊慌失措的属下们恨铁不成钢的说：“你们这么担心干什么，公主还能杀我不成？再说，公主和我死在一起，我颜无龄这一生也知足了。”
“这么有自信？”
“那是当然，公主真的要违背祖训吗？”颜无龄给属下一个眼神，示意他们动手。
众人拿起武器冲向李竹雪，李竹雪躲避不及划伤手臂，颜无龄挣脱束缚躲在众人之后。
血液染红衣裳，顺着手臂流到地上宛如一朵红莲。
李竹雪与众人浴血奋战，她逐渐体力不支，黑衣人伤痕累累，可是李竹雪终究留了一手，她的剑从未伤及要害部位。
“公主，您这样可不行呀！一国之君是不能心慈手软的。”颜无龄有持无恐，嚣张地说：“公主还是早日投降比较好，最起码可以留个全尸。”
“姐姐小心！”
只听一声尖叫，将离跑到李竹雪身后，替她挡住致命一击。
将离上楼后发现辛夷和白秋露已经被迷晕，便悄悄躲在楼梯之上观察情况。
众人包围李竹雪时，将离害怕成为她的拖累所以没有出来。
直到李竹雪伤痕累累站在街道，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人要背后偷袭她，将离见状便奋不顾身的冲出去替她挡住致命一击。
刀穿透将离的肺腑，□□后血如开闸的洪水一般溅出。
“不要！”李竹雪大吼，声音惨厉。
她扶住倒下的将离，瘫坐在地。
她错了，这是第二次犯这种错误。
她为什么没有记住，上一次是因为风尧躲过一劫，这一次却害得将离为自己送命。
她的不忍成为他们伤害她的利刃，她要他们为此付出代价。
后悔充斥着她的脑海，暴虐随即而来。
五年来，风尧远走他乡，苏木香跋山涉水寻找解药。
朝堂的动荡，让她封闭内心刀枪不入，而将离不计得失乐于助人，如同温暖的春风吹散她心中的阴霾，让她感受到那颗纯真善良的心。
顷刻之间狂风大作，散乱的发丝在空中飞舞，花瓣从屋内飘出散落在两人的头发和身上。
李竹雪用手捂住将离的伤口，伤口血流不止在地上形成一滩红河。
李竹雪崩溃喊道：“离儿，再坚持一下。我去找药，你一定会没事的！”
将离的手紧紧抓住李竹雪的衣袖，用尽所有力气说：“姐姐，不要难过，遇见你是我此生最幸福的事情，如果还有下辈子，我还要做你的妹妹。”
说完，她的手缓缓落下没了生息。
“公主，您束手就擒的话该多好，也不会白白葬送一条命呀！”颜无龄面带微笑，说着风凉话。
“放下武器，我留你们一条狗命。不然……尔等众人以叛国罪论处，夷三族，九族之内没收财产有生之年不得再入北沐一步。”李竹雪一字一顿的开口，眼中满是嗜血。
颜无龄冷哼一声道：“到了如此地步，公主还想绝处逢生，未免有些异想天开！”
“我李竹雪在此起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李竹雪把将离平稳的放在地上，拿起掉落的剑。
急促的马蹄声飞奔过来，李竹雪缓缓抬头，发现苏木香和风尧飞奔而来。
她的眼睛瞬间亮了几分，风尧一个飞身将包围在李竹雪身边的黑衣人踢开，将他们的攻击挡下。
苏木香快速下马，跑到李竹雪身边。
只见李竹雪满身血迹，地上留有一大滩血，将离没有生息的躺在地上。
“我没事，你快看看将离。”李竹雪声音沙哑，
苏木香快速查看将离的脉搏，可是已经晚了，她没有任何反应身体也逐渐冰冷。
李竹雪自然看懂了苏木香的表情，持剑向前杀气四溢，如从地狱爬出来的厉鬼。。
“让开！”李竹雪声音冰冷让人不寒而栗。
风尧闪身到苏木香身边，不再动作。
苏木香见风尧站在身侧，焦急的说：“你愣着干嘛，快去帮忙！”
“她不需要。”风尧闭上双眼，懊悔不已。
他又来迟了，握兵器的手青筋直冒。
他怒火中烧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他知道此刻的李竹雪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这是她成为帝王的关键一步。
对敌人的慈悲，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只不过……这个成长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我知道，可是她的身体……”
苏木香焦急万分，她能体会到李竹雪的愤怒和悲伤，可是她的身体经受不住这样的折腾。
苏木香话还未说完便被风尧打断，“你的安全更重要，她不能再失去你了。”
她若不能亲自报仇定会后悔终生，此事亦会成为她的梦魇折磨一生。
逝者已矣，他现在能做的是保护苏木香不再受到伤害，李竹雪再也无法承受这种痛苦。
刀光剑影间，李竹雪如同换了一个人，不再留有余地，刀刀见血一剑封喉。
须臾之间，黑衣人倒地而亡，只留颜无龄一人。
她双目通红如地狱修罗重临世间，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气势如虹势不可挡。
颜无龄被李竹雪的转变吓得腿软，跪在地上。
“公主饶命，我知道错了！”颜无龄双手作揖，朝李竹雪下跪。
“刚才不是很嚣张吗？不是还想让我委身于你吗？不是求你才能留有全尸吗？怎么眨眼之间就错了呢？”李竹雪抬腿将他踹倒。
委身？
风尧眼中寒光四射，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啊！”
惨叫声起，惊得树上群鸟齐飞。
手起刀落，李竹雪一把剑直插颜无龄下腹部，下身鲜血直流，自此以后颜无龄成为第三性别。
“我不想知道幕后之人，我要你生不如死，让你亲眼目睹夷三族。你说的没错，帝王只需治国有方，百姓安定，不需要慈悲为怀。”李竹雪露出嗜血的微笑。
颜无龄痛晕过去，如同死尸一动不动。
李竹雪转身一字一顿的说：“我要他活着！”
此时，她双眼流出血泪，衣服被血浸透。
“不要揉眼睛，风尧快打晕她！”苏木香大声吼道，
风尧脸色大变松开手中的刀，飞一般的来到李竹雪的身旁把她打晕。
李竹雪不明所以的呆在原地。
眼睛？眼睛怎么了？
此刻，她目之所及皆一片猩红，还以为是刚才动手的时候溅到眼中。
手轻轻抚过脸颊感觉黏糊糊的，原来流的是血呀。
李竹雪只觉脖间一痛，失去意识。
在陷入黑暗之前，满脑子都是，将离……姐姐帮你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