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竞技赛
被谢异抓着练了一晚上, 桑淼现在困得眼睛都有点睁不开。
好在竞技赛是下午开赛。
她原本想睡到自然醒，结果就这么被边野吵醒了。
桑淼有点起床气，但不明显, 她瞥了门口的人一眼, 理也不想理，被子又往脑袋上一蒙。
边野没计较她越来越放肆的行径，半张脸隐在阴暗里, 语气不明：“你和那个beta睡了？”
桑淼懒洋洋打了个呵欠：“怎么，不能睡？”
边野沉默好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别人能睡, 你不能。”
晚上那会儿，他站在致辞台上，望着台下的309。
她穿着剪裁得体的礼服，举止中没有半分血腥气, 澄净无垢的眼神在那群亡命之徒里显得格格不入。
有beta试图靠近她, 被她礼貌地拒绝了。
那时候他甚至莫名舒了口气。
边野把这些出格的反应全都归咎于她的信息素给他带来的影响, 直至刚才那一刻。
对他不冷不热的人, 转头就和一个肮脏的beta搞上了。
像藏得很好的宝藏被人捷足先登，像跳入陷阱的猎物被人虎口夺食, 像悉心调//教的宠物被人坐享其成。
边野不爽到了极点。
桑淼不以为意：“没听有这规矩啊。”
木已成舟, 再生气也无济于事了。
边野扫了眼地上皱褶的水手服。
“现在说，你现在听着。”边野抬脚, 踩在水手服上捻了捻, 语气生硬，“下不为例。”
没得到桑淼的保证，他很短地笑了一声，当着她的面儿, 再度给秘书发消息。
【找到那个beta后，直接处理了吧。】
桑淼有一瞬间的清醒。
不过转念又觉得就凭谢异那能耐，应该不会这么轻易被人抓到。
想到这儿，她翻了个身，背对边野，淡淡道：“随你。”
她是真的很困。
谢异不近人情的教学方式让她恍惚回到以前哪怕打封闭也要训练上场的状态。
脑子里除了要赢就没别的想法了。
昨晚训练结束，她还思考了几处机甲需要改装的部位，amber已经帮她把需求报了上去。
所以她得争分夺秒地休息，起来后再试一下机甲。
看到桑淼这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边野心里稍微平衡了点。
等回了流放区，他绝不会再给她这样的机会。
边野退出去，为桑淼轻轻带上了门。
这时，秘书正好传来消息。
【老板，那个beta不见了！】
【我们调查了他沿途所经的全部监控，早晨从309的房间离开后，就再也找不到人了。】
边野微眯了眯眼。
黑市是全封闭式管理，所有人员出入都做了详细的登记。
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不见。
边野回味过来，唇边勾起一抹很残忍的笑：“噢，原来是有访客到了。”
-
桑淼睡醒已经是中午了。
她洗漱完，随便塞了两瓶营养液喝下，就迫不及待地去检查改好的机甲。
操作习惯和武器位置都调整后，桑淼满意了不少，心情很好地去洗了个热水澡。
餐厅用完午餐后，还有一段自由支配时间，再之后就得去一楼比赛区等待候场了。
桑淼刚打开门，就闻到一股扑面而来的血腥味。
旁边恰好路过一台担架机器狗，她定睛一看，上面居然是好几截血淋淋的断肢和被分别摘下来的完好无缺的内脏！
最后面还有一个装得满满当当的瓶子。
机器狗崴了一下，瓶子倾斜，从里面掉出来一颗眼珠。
桑淼内心受到了极大震撼。
一抬眼，对面房间走出来一名身穿白大褂，戴着橡胶手套的中年男性流放犯。
他身后露出手术台一角，而台子下，散落着被剪裁得很整齐的几片衣料，和昨晚那群beta所穿制服的样式大差不差。
“呀，差点就不完整了。”
中年男人按住机器狗快踩上去的脚，上前捡起眼珠，重新放回瓶子里，转头朝她微笑：“你好，要一起去餐厅用午餐吗？”
桑淼忍不住觉得恶心。
回身又把门关上了。
amber慢慢从粒子形态凝聚成人影，他翻开由数据库回传的数据，表情看起来很难过：“一百多名beta，死亡人数超过一半……每年的这一天，都会死很多人。”
“你不是这里的一员吗，”桑淼问，“何必感到难过？”
她原本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amber真的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我、我也不知道，但有人曾告诉过我，这、这样做是不对的。”
桑淼有点敷衍地问：“谁？”
amber呆了一下，遗憾地摇摇头：“不记得了。”
桑淼没心情吃饭，干脆又爬上机甲，对着空气发泄似的扫射了一圈。
下午四点，比赛准时开始。
整个赛制分为ab组，ab两组实行bo1单循环，赢一把积一分，循环赛结束后，ab各组排名前十的人进入排名赛，还是bo1，a组的人迎战b组。
在排名赛里赢的人才有资格打冠军争夺赛。
谢回没和她分在一组，所以等待区也不一样。
参赛者的id沿用之前的。
等上面那场打完就该她上场了，桑淼边往等待区走，边看对手的名片信息。
【人体机甲师】
看到这个id的瞬间，桑淼不由想起了那个穿白大褂的人。
比赛悬浮屏里正在转播这个人的比赛。
他出手的动作像在完成一台手术，快、准、狠，对方很快被他打得爬不起来。
然后她看见，这人竟然开始切割对手的机甲，手、脚、头颅……最后是机甲舱里面的人，他将对手在竞技场上分尸。
“好强，”旁边同样候场的流放犯打了个激灵，“谁遇到他谁倒霉。”
倒霉的光之巨人上场了。
“嗨，我们又见面了。”人体机甲师操控着机甲和她打招呼，“我还没拆解过像你这么年轻的alpha呢，手感一定很棒。”
桑淼眼神发冷：“这么喜欢拆东西，你手挺贱的，要不给你砍了吧。”
听到这话，人体机甲师反而更加兴奋了：“换你来拆我吗？也不是不行——只要你有这个本事”
人体机甲师用的是重型机甲。
比起原始机甲来说，他的机甲减少了火力输出，额外做了切割装备——和他近身搏斗的话，会变得非常吃亏。
这些作战细节，在昨晚之前，桑淼肯定看不出来。
谢异的作战经验太丰富了，称一句面面俱到也不为过，尽管一晚上的时间并不能吸收所有，但对付眼前这个人却是绰绰有余。
他近身搏斗再强，能强过谢异吗？
一晚上的打，她总不能白挨。
桑淼活动了下关节，人体机甲师已经朝她冲过来了。
对方手中类似手术刀一样轻薄锋利的武器堪堪划过桑淼胸膛，她计算着攻击距离，用很极限的走位躲开了。
桑淼打架，走的是最大限度利用自身优势的路子。
人体机甲师要和她近战，那她就走射击流。
霎时肩膀升起炮口，在对方下一刀扫过来时，对着他的手臂发动射击。
人体机甲师被迫后退。
桑淼乘胜追击，一脚向他踢去。
人体机甲师横刀格挡，心想这人真是不自量力，简直送上门来。
他冷笑一声，身子一侧，刀口往下一转，做出切割机甲的动作。
桑淼早看穿他的想法，另一条腿绞住他右手，死死限制住了他的行动。
“可笑！”
人体机甲师握住桑淼另一只踢向他面门的右脚，手下用力，轻型机甲选择和重型机甲硬碰硬，实在是太蠢了。
人体机甲师露出怜悯的笑容：“教你一招，黄金分割——”
话音未落，正对着他脸二十几公分的那只脚底板，忽然探出一个微型炮口。
人体机甲师：“？”
只见桑淼以手撑地，一脚炮轰，直接给他脸都冲烂了。
人体机甲师还没从这闻所未闻的操作里回过神，桑淼已经旋身抬臂，近距离对着他机甲舱的位置将他射了个对穿。
受到重击，人体机甲师口歪眼斜地从机甲舱里掉了出来。
右手好巧不巧地，从他改装过的机甲手术刀滚过，瞬息之间，锋利切割。
桑淼俯视地上握着断手惨叫的人，将他的话奉还回去：“教你一招，脚板爆破。”
【光之巨人击败了人体机甲师，积分+1，虚拟币+10】
看到这一行光幕播报，候场的流放犯都惊呆了。
“我操，为什么脚也能射？”
且不说用脚瞄准有多困难了，就说后坐力，脚底改装炮口，那机甲的稳定性、坚固性全都会受到影响，稍有不慎，被对手碰一下就会陷入人毁机亡的境地。
可这个光之巨人，除了她当做诱饵的那一脚之外，竟然真的全程没有让对方碰到过一下。
每一次的攻击距离都算得精准无比。
桑淼舒了口气，开始准备下一场对战。
中间她抽空瞥了眼别的对战频道。
没看太久，系统就呼叫她上场了。
这次和她对战的“暴君”似乎是个s级，出手非常迅速，桑淼一时没适应他的攻击节奏，右肩被对方的机甲砸得深深凹陷下去。
在流放犯们场上苦战，乃至死亡的时候，他们还不知道，赛场包围圈之外，满是狂欢的痕迹。
黑市在外围设立了许多从赛场压根看不到的单独观战台。
每个观战台里的观众个个衣冠楚楚。
中间最好位置的观战台里，边野指尖燃着薄荷烟，目不转睛地盯着转播悬浮屏。
“这把不需要看了吧，这个光之巨人输定了，我就没见过a级机甲能赢s级的。”
旁边走过来另外一个名红发男子，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喊他：“边，去看法外狂徒的比赛，这一届我最看好他。”
“我就看这场。”边野淡声，“她会赢的。”
“谁？你说光之巨人？哈哈哈哈哈哈嗝——”
男子正是外界传闻与边野水火不容的利特星西区监狱长，他笑得差点被酒呛到，咳嗽几声才道：“你也太看得起她了。”
“要赌一场吗？”
边野扫过男子一眼，薄唇轻启：“就赌今年这只巨化血目蜂的腺体。”
男子迟疑片刻：“说好今年这只是我的。”
边野整个人往沙发里一仰：“看来你挺不相信自己的眼光啊。”
“行，赌就赌，”男子呵呵一笑，眼底闪过精光，“但你要是输了，得把救了你的‘药’分享出来，边，吃独食可不好。”
边野吐出一口烟雾。
看着屏幕里那道颇有点越挫越勇的身影，很轻地勾了勾唇。
这只小狗，现在可张牙舞爪嚣张得很，怎么可能会输。
暴君比人体机甲师难缠得多，尤其他驾驶着s级机甲，在信息素的加持下，很多桑淼觉得他不能躲过的攻击都被躲过了。
因着苦战，桑淼额头上细汗密布。
对方使用的也是轻型机甲，也就是说，消耗能量的战术行不通。
使用最小幅度的动作避开暴君手里的长刀攻击后，桑淼神态愈发冷静。
她这副模样落在暴君眼里，就着实令人火大了。
妈的，都被打得这么狼狈了还在这儿炫技！
而他一直以为引以为傲的速度，在这个光之巨人面前，居然变得不值一提。
对方使用的还是a级手操机甲！
这个节骨眼上，他顾不得去想这个人有多少实力，只知道身为一个s级alpha，如果输给一个a级，会很丢人。
他咬咬牙，将手中长刀挥得更快了。
五十公分。
三十公分。
十公分！
两人之间的距离被匀速拉近，暴君神色一喜，决定在下一击的时候将桑淼直接带走。
“后面没路了，光之巨人只能迎战，这下她总躲不了了吧。”红发男子轻快地抿了一口酒，“边，你准备好交出她了吗？”
“别得意太早。”
边野语带讥讽：“监狱长当久了脑子也没了是吗，竟然连她故意露破绽都看不出来。”
红发男子表情一凛，立刻起身朝悬浮屏走近几步。
桑淼双腿踩在暴君挥过来的长刀上，随即迅速后侧仰，单手拽住长刀，两只脚踹出去。
暴君反手就抱住她的双腿，准备往上一折。
谁知下一秒，两只机甲脚底板升起炮口，“轰”的两声，暴君机甲舱的门都被打飞了。
桑淼将人拽出来，一些观战的连她动作都没看清，暴君就被扔下了擂台。
【光之巨人击败了暴君，积分+1，虚拟币+10】
红发男：“……”脚板掏炮口，这也行？
他锤了一下墙壁，朝边野愤怒道：“她怎么不干脆来个裤///裆藏炸//弹呢！”
边野掐灭烟头，挑眉，唇角笑意盎然：“愿赌服输，巨化血目蜂，我的了。”
……
下了场，桑淼开始回想自己前期的操作。
速度不够，力量不够的情况下，她能提升的地方只有技巧了，有好几次攻击，她测算的距离和实际都有些微偏差，就是多次些微的偏差，才让她在前期将自己陷入了很狼狈的境地。
桑淼一边反思，一边回到等待区候场。
尽管前来黑市参赛的流放犯都是各个流放区筛选出来的少数，但因各区差异，水平有点参差不齐，一天打下来，桑淼全胜，很快就感觉腻了。
诡异的是，除了前两次的对手，每个抽到和他对战的流放犯，居然都很开心。
全村的希望：“光之巨揍我的时候好温柔，还想和她打！”
又射歪了：“光之巨人用脚都射得比我准，当做学习了，还想和她打！”
拒绝苦茶籽：“光之巨人的脚底板好性感，上次没舔到，还想和她打！”
桑淼：“…………”
起先桑淼还很不理解，直至amber将伤亡人数发给她看。
共200名流放犯，第一天，死亡15人，重伤20人。
和其他场次比，她刚才对人体机甲师下的手居然已经算轻的了。
她原本以为ab两组每个组少说也有百号人，即便所有人同时开赛，也得打好几天。
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如果打得对手没能力再上场了，那的确会减少许多场次，甚至还能从根源上剔除他们对排名赛的竞争。
在对战中只受轻伤地活下来，才有机会多打一局。
桑淼对这个竞技台愈发感到厌恶。
但5066的越狱计划只能在冠军争夺赛那天执行，因为那天整个黑市的目光只会集中在冠军身上。
所以在冠军赛来临之前，她得一直打下去。
似乎是看出她的不开心，amber告诉她，每赢一把，黑市都会给予虚拟币奖励，可以用这些虚拟币在机甲商城里换取奖励。
桑淼今天共赢了10把，共计10分，100个虚拟币。
回去的路上，桑淼意外碰到了7488。
她的伤已经养好了，两只手的手掌中心留下了很丑陋的疤痕。
桑淼目不斜视地走过，7488却忽然叫住她：“309，今天成绩不错嘛，好好保持，别在碰上我之前死在场上了。”
桑淼脚步一顿，回头看她。
犹带锐气的眼尾刚扫过去，7488就不受控地后退了一步。
上次被桑淼暴打的画面顿时映入脑海，7488脸上闪过难掩的恐惧，片刻后，她咬牙压下恐惧，充满恨意道：“上次那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我会在竞技场上把你对我做的加倍讨回来，这次监狱长也别想护住你！”
“哦，”桑淼声音不咸不淡，“你得先问我脚底板答不答应。”
7488：“……”
她今天候场时恰好瞥见桑淼的比赛，那两只脚底板的炮口被她使得的确有点出神入化了。
比起在流放区的时候，桑淼似乎又进步了很多。
但，那又如何。
-
回到房间后，桑淼立刻点开黑市机甲商城。
现在的这台机甲，攻击力过于差了，归根结底，还是武器不太行。
不论是人体机甲师，还是暴君，使用的都不是机甲自带的光刀。
他们的武器非常贴合各自的招式，将每一寸力都使在了合适的地方。
商城里有各种武器。
刀、枪、剑、斧、鞭、锤、棒、矛、飞刃、弓箭……几乎十八般武器样样俱全。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桑淼选择了刀和飞刃。
定制的刀和飞刃共消耗98点虚拟币，还给她剩了2点。
等桑淼买完，才后知后觉地想，她买飞刃是因为射击者使然，但她买刀干什么？？
她并不是特别喜欢用刀。
显得太暴力了。
但当系统将定制刀的模型做好后，桑淼看着这把刀，忽地想起一个戴着垂耳兔面具的人。
谢异给她做教学示范时，除了枪支之外，唯一用过的武器就是刀。
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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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等送饭的侍者走后，谢异用权限卡再次刷开了奖品室的门。
今天死了很多人。
他听到不少担架机器狗抬着尸体往处理房走。
谢异换上安保的铠甲装束，戴上头盔，跟着机器狗一路来到尸体处理房。
他感受不到四周的高温，判定它们处理尸体用的并不是焚化炉。
机器狗打开地面一处机关，地板从中间开了一条缝，刚好够一具尸体从缝隙中扔进去。
很快，所有尸体全都扔投完毕。
机器狗清理了自身血污，整齐划一地返回比赛区。
确认四周无人后，谢异从暗处走出，学着机器狗刚才的操作打开地缝，伴随着扑鼻而来的腥臭味，他听见里面传出很清晰的咀嚼声。
这个味道和声音……
想法还没坠地，狭小的地缝忽然晃了一下，声波动荡。
谢异低头，视线和一只非人类的血红色竖瞳撞了个正着，冷意瞬间蔓延四肢百骸。
他没想到，黑市居然偷偷饲养虫族！
还是一只巨化血目蜂！
而这时，缝隙下传来一声微弱的呜咽：“救、救救我……”
是一个还有生命体征的人。
听到声音，巨化血目蜂转头就将那人一口吞进了嘴里。
“啪！”谢异关上缝隙，脸色冷如冰锥。
他起身往外走，想立刻传信给副官，然而刚走出尸体处理房，头顶上的监控系统就拉起了警报。
两声杂音过后，机械音响起：“终于找到你了，入侵者。”
……
“砰砰砰！”
“砰砰砰！”
打完一天比赛，桑淼刚准备睡下，敲门声就吵得她睡意全无。
“又谁啊？”
桑淼揉揉已经长出些许头发的脑袋，慢吞吞地开了门。
门口站着一个穿着微型铠甲安保装扮的人。
桑淼还没开口，这人就直接推开她挤了进来：“你做好准备，我今天又要留下。”
桑淼：“？”
这个清凌凌的声音太具有辨识度，她想认不出都难。
想起昨晚被谢异揍成那惨样，桑淼用脚勾上门，抱臂站在玄关处，很暧//昧地笑了一声，故意道：“所以谢将军，今天玩铠甲play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