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等消息传到宫外出征路上的万俟空耳边时，已经过了很久了。
“她生病了？”
“是，杜姑娘腹痛不止。”魔将将头磕在地上，老老实实道。
万俟空默了一瞬，才道：“那将消息告诉微胥就行，为什么要传给我？”
话音刚落，又补了一句：“很严重吗？”
魔将才因为他前一句话后悔不已，觉得尊上果然不太注重这些琐事，就不该来烦扰他。
但下一句的‘很严重吗？’又让他突地舒了口气，然后尊上对她还是……在意的吧？
这么一想又觉得这姑娘真是个神人，居然能降服自家这么残暴的尊上。
他定了定神，继续道：“也不是很严重。”
“就是，就是，”他支支吾吾，绞尽脑汁地暗示，“杜姑娘肚子里与您的，与您的。”
万俟空一头雾水地听着，然后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有一瞬觉得自己对杜长若的关怀真是该死的要命，简直恨不得现在就把杜长若直接掐死。
额上青筋直跳，他问：“她跑了？”
真是多余的问话。不用问就知道，她将这些魔将耍得团团转，多半又是有什么打算。
魔将懵了一瞬，跟不上自己尊上跳跃的脑回路。不是才说杜姑娘与尊上爱情结晶的事情吗？怎么突然就冒出一句‘她跑了？’
？……魔将突然想到了什么，安静无声了。
万俟空面无表情：“谁在她身边？”
“只有一位同僚。”魔将突然就默了，冷汗直流，这么一想，她不会真的该跑了吧？那她说她有孕的事……
万俟空青筋直跳，闭了闭眼，难耐地揉了揉额头：“下去领罚。”
想到责罚的力度，魔将哆哆嗦嗦磕了个头，退下了。
另一边，杜长若逃跑的事传到微胥耳里。
他一边惬意喝着茶，感受着那如不定时爆发的活火山魔尊走后难得的快乐，听到杜长若跑了，他一口茶直接呛了嗓子。
“什么？！”
微胥瞬间感觉昏天黑地，看着满院子的风景仿佛都在看着自己死亡时的吊唁环境。
完蛋。
他哆哆嗦嗦喝了口茶，感觉心里稍微缓了缓，定了定神，他问：“尊上那边知道了吗？”
魔将很老实：“已经有人去通知了。”
微胥：……完蛋，要不趁早准备棺材板吧。
打算抢救一下自己性命的微胥带着一群人风风火火就开始寻找杜长若之旅。
本来自己一介老年医修，参与不到激烈的战事中，原本以为喝喝茶静候尊上佳音就行，结果中途冒出这么个事，还是得奔波劳累。
微胥苦脸叹气。
而被他们寻找的杜长若则是来到了万俟空童年曾生活过的地方，万峻村。这个村子光听名就知道十分险峻困苦，这个村子的人也和村名一样活得非常辛苦。这就算了，结果还没活出个名堂来，就被万俟空杀光了。
这都是隔壁村民告诉杜长若的。
“几百余口人哪！说杀就杀，一条活口都没留。这些人从来都待他不薄，他母亲和魔物有了种，别的地方都嫌恶心不愿意收留她。”
“嗯？你说我们村子？”
“……我们村子也嫌晦气。而且这也不是我能做主的，都是要靠里尹决断的。”他含糊其辞，然后将话头扯回主题。
“总之，只有人家愿意收留他母亲，他从出生起就活在那村子里。听说从小就很邪门，不辨善恶。别人待他好，他不领情，别人待他稍有疏忽，他睚眦必报。是个不记恩只记仇的坏种。”
“但所有人都没放弃他，他母亲尤甚。但全都没有用，没有人能教育得了他，这是他根子里的恶性。后来他年龄到了，村子的人怀着希望将他送去仙门测试。”
“倒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可能觉得他身上流着魔物的血，去修仙的话或许能抑制他体内的邪性，他性格也能被熏陶的明朗正义一点。”
“他被选上那天，整个万峻村都很高兴，觉得他以后有前途了，不管以后记不记得生他养他的村子都不重要了。”
“结果何止是不记得。”
“他在仙门的时候，虽然被选上了，但他资质差，仙法怎么学都学不会，别人或许会放弃，接受自己的平庸。但他不服输，却走了歪路，他修了魔。他修仙不行，但修魔，”那人呵了一口气，“是一把天生的好手。”
“修为高深的那天，他屠了整座仙门，一路杀到生他养他的村子斩尽满村。有村民问他为什么。”
“他说因为痛快。”
那人掂掂杜长若给的银两，“我舅爷爷以前是这个村的人，事情都已经过去好多年了啊。”
告诉杜长若实情的人叹息道：“姑娘，你问我魔尊小时候的情况，我如实告诉你了。你要是想把我说的话供出去，我也没有办法，我固然是因为潦倒想贪这几两银子。”
“但是我只求你，要真是来诓我的，至少别收回这几两银子，别连累到我的妻儿，虽然这么说起来好像很不要脸，但我的妻子就靠着它活命了。”
杜长若眼神复杂地表示绝不会将他说的话透露出去吗，随即就离开了。
她在万峻村待了许久，问系统：“有找到万俟空眷恋的东西吗？”
系统很久以后说：“没有。”
杜长若想到方才透露实情那人说的话，默了一瞬道：“那就没有吧。”她朝着万俟空曾经待过的宗门走去。
如今这里零星长着野花野草，残留些许废墟，和普通的荒地没什么两样，瞧不出曾经作为一派宗门的欣荣。
这地方太大，杜长若按照之前的行动一样，先向周边的人打听了些情况。
有些人不敢妄议目前的领导者，但总有吃不上饭顾不及性命的愿意为了银子说上一二。最终的结论就是，仙门无错，这仙门是个正经仙门，对百姓仁慈友善，从未出过什么差错，自万俟空修魔后却将其满门屠尽。
万俟空是骨子里的邪性，天生坏种，谁沾了他谁倒霉。包括他统治哪些地方，哪些地方天空就如孵化什么恶魔般永远阴沉昏暗，动物躲躲藏藏，土地寸草难生，说他前身是阎王，今生从地狱里爬出来了向众人复仇，大家都信。
就是这么可怕。
杜长若跟万俟空待在一起的时间里，只觉得他阴晴不定是个该多吃药的神经病，但脱离他，听到这些百姓的心声和对他的描述，她才知道在他们心里，万俟空到底有多可怖，他们又承受了多少恐惧。
她心情突然有些复杂。
等到绕着仙门废墟走了一段时间，系统告诉她有反应了，她才啊了一声，回过神来。
随着系统的回复，一幅画卷出现在她面前。
画卷上的毫无疑问是万俟空，只是要更年轻更乖顺，脸上也没有现在总有的那番阴沉，在旁边喂他喝水的是一位瞧着很温柔的女子。
万俟空眼睛落在她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执着。不用系统说，她都能瞧得出其中深沉的情意。
“找到了！”系统很兴奋。
杜长若也很兴奋。
但下一句话系统就将杜长若打回了原形。
“这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也是我探测得出的万俟空心中拥有最强烈的正面情感的时刻。”
“一百多年前？”杜长若萎了，“那她还活着吗？”
系统：……
它也艰难道：“毕竟在仙门，如果是修仙的，应该还活着吧？”
两人大眼瞪小眼，深觉这姑娘一定是个关键人物，但问题是一时半会儿不好找到，就光她们来探索万俟空的往事到找到这个线索，就已经半个月过去了。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个姑娘也得活着。
画卷属于系统技能范畴，除了杜长若以外，其他人都看不见。这就苦了杜长若花费了很长时间现学画画，总算从画不成人形练到……勉强画成了人形。
再加上一些补充和说明，终于有人能认出这是谁了。
那肉铺白发苍苍的老爷子瞧着这勉强能看的画，磕磕绊绊道：“这是百炼宗的仙子吧？”
宗门说对了。杜长若和系统一下支棱起了耳朵。
杜长若满怀期待屏住呼吸问：“老爷子，您认识这个人？”
老爷子点头的时候长胡子也跟着颤巍巍：“小时候见过。”
他笑起来：“这么长时间了啊，居然还有人问这么久远的事，小娃娃，你跟这仙子有关系啊？”
杜长若点头如捣蒜，真切道：“有关有关！”是关乎整个世界的有关。
她希翼道：“您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吗？”
“死了。”
老爷子两个字就打破了她希望，“百炼宗都被人血洗了。”
行，都不用说是被谁血洗了。杜长若叹气，万俟空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