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他自己内心高兴于这种沉重无用罚站般的体验终于结束了,还不忘再看看尊上的反应。
见他确实放松了些,微胥就再次重问道:“那尊上现在可以接受治疗了吗?”
万俟空一点头,起身就要走。
微胥放轻松同时,内心又觉出点味来。
哦,人家伤重,你担心,你搁这儿装深沉,一听人家脱离危险了,没事了,你又高兴了,可算能顾得上自己来了。
你俩这是小情侣在我这儿闹呢?
他内心吐槽归吐槽,但始终不敢往出说。
只是磨磨蹭蹭,装作不经意地咳了一声道:“尊上,杜姑娘醒了,您看之后该怎么处理?”
他表面冷静,实则竖着张耳朵,一副老顽童听八卦的模样。
结果没成想,就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就把他家尊上给问住了。
他往前走的脚顿在了原地,思考了几瞬才轻轻道:“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微胥嘶了一声,颇有些揣摩不透他的意思。
再次试探道:“杜姑娘对您而言是?”
他试探和询问八卦的意图有些重了,杜渊没忍住瞪了他一眼。他悻悻缩回探出的头,咂咂嘴,摸了摸胡子。
但万俟空倒像是没听出他的用意,反而被这句话问得有些迷茫。他脚步顿在原地,思索许久以后说:“药引。”
“她是我的药引。”
微胥:……“那以后继续?”
万俟空蹙了蹙眉,心头突地有些窒闷,身上还带着些怀抱过杜长若的气息。但他稍一迟疑,就想起杜长若在昏沉中拉着他的手说恨他。
他倏地笑了一下,眼睫垂下,道:“是,以后继续,直到将她炼制得能入药。”
他离去了。徒留微胥在原地陷入无语。
口是心非,这就叫口是心非。
行吧,希望尊上以后不会后悔。
他理了理袖子感叹道,也是,要是尊上真的跟她处出了感情,倒也挺麻烦,毕竟到哪儿给他再找这么一个药引啊。倒不如在有纠葛的时候快刀斩乱麻地斩掉,这样两边都不会太难受。
不愧是尊上,想得就是周到!
杜长若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又回到了魔宫里熟悉的房间。
身上虽然依旧在疼,但伤已经好多了。
她隐约记得最后一眼瞧见的人是万俟空。
万俟空?他为什么要带她回来?他不是厌恶她,要把她扔在鬼渊里吗?
难道是最后为他挡刀感动了他?
她刚想到这里,就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末了就只剩,他临时改变主意是打算重新拿她当药引。
于是,虽然两个人思考方式不同,但最后下的定论都是一致的。
杜长若重新过上了药引生活,而万俟空也开始着手整顿自己的下属。
自从他掉入鬼渊后,不少手下心思便活络了。
鬼渊人称无进无出之地。自从万俟空把上方封印毁去,大开入口后,就又变成了有进无出之地。
进入的人不管是因为什么理由,不管是多高的实力、多大的能耐,入内后一律出不来,堪称是直接埋骨于鬼渊。
所以万俟空进去后,也没有人认为他会回来。
群龙无首,没了约束,大家就开始寻找出路,想登上他的位子代替他统领魔兵的、想向正道倒戈的、想再立一个势力与之作对的。
一开始几天还按捺着动静,到了二十天左右,估摸着万俟空确实是没办法生还了,这些别有心思的人就开始行动起来,一时间群魔乱舞,万俟空手下效忠他的魔将统领们费了好大的心思才将局势勉强稳住,没叫人篡了位去。要是万俟空再不回来,他们也没办法了。
所幸是,万俟空回来了。
回来了,那就该算总账了。
万俟空这一段时间将背叛他的人逐个打压击杀。
除了想要叛逃到正道仙门的。
魔殿下,跪着一排排颤抖的人。
他们都是因为听信了万俟空不会回来的传言,所以打算归顺于对面正道的人。结果逃跑时没抓准时机,反而被抓了回来。
他们一向知道万俟空的残暴,明白他对叛逃没有好印象,于是拼了命地磕着头,作着保证,保证绝对没有下一次,瑟瑟发抖着。
但万俟空手搭在扶手上轻轻敲了几下,倏地笑了:“怕什么?当初跑得时候不是胆子挺大?”
下面的人便开始痛哭流涕,不停地说着自己是鬼迷心窍,现在已经知错了。
万俟空听了几瞬,就嫌他们烦,手放在空中示意他们闭嘴,听不懂话的被周围魔兵杀了几个,总算是安静了。
罪人跪在血肉鲜血堆里,两股战战,也不敢说话。
万俟空在血腥气里烦躁地踢了踢鞋头,然后道:“又不杀你们,激动什么。”
逃犯不敢吱声,你不杀我们,那刚才死在我面前的是什么,幻觉吗?
万俟空自是不知道他们内心的崩溃,垂着眸漫不经心道:“想走就走吧,顺便多拉几个去归降正道。”
一时间人心惴惴。这话无论听在谁的耳里都是反话,是死亡宣告,于是管不了那么多了,一群人又是新一轮的哭爹喊娘、苦苦哀求。
等到魔兵作势又要再杀几人儆儆猴时,这些人才强忍着难安寂静下来。
最后他们得到了一个命令。
做出逃跑的样子归降正道,然后大肆渲染万俟空从鬼渊回来的惨样,说他油尽灯枯,再无能力,因此这些人才会赶忙投降于各仙门以谋个未来的出路。
和他们对好了言辞,微胥喂他们吃了蛊药。
只要他们企图对正道说出真话,蛊虫就会从蛹中爬出穿刺他们的心脏啃食他们的喉咙,一击致死。
他甚至还将蛊药给了这些人,叫他们回去给他们妻儿喂下。
“吃着蛊活,还是现在就死,你们心里应该有数。”
一阵寂静,在场人面色发青,但仍是朝着万俟空感恩叩拜。毕竟,至少能活了。
就这样,这群人就这么逃去了众仙门请求收留,用对好的口径述说了万俟空现今统治的力不从心,从鬼渊出来后受伤如何严重,已是强弩之末。
自从得知万俟空坠下鬼渊后,有一部分仙门曾攻去过魔宫,但因魔将抵挡得当,未果。
再加上万俟空积威已深,有不少小门小派乃至大宗门都不敢前去试探,深怕是陷阱。导致了万俟空坠下鬼渊的四十余天里近乎算是无事发生。也是可笑。
尤其是清正宗,被这些嘴上叫着老大,实则被敌方按在地上锤习惯了、锤害怕了,导致他们说什么这些都嘴上答着是实际不配合的宗门气得半死。
直到从万俟空领地陆续一批一批逃出些修士,嘴上的证词一致。这些人才半信半疑地生出些心思来。
毕竟,鬼渊确实难出,万俟空能逃出来已是众人意料之外,他受不能治愈快要死的重伤,危在旦夕,油尽灯枯才是应当的。更何况,他本身就受着体内天雷的折磨,这要换个人早就能死八百回了,也就他才这么能撑。
但心思活络归心思活络,还是没有人敢攻过去。
还是那句话,万俟空积威甚重。正道仙门受了几次攻去失败折损不少弟子长老的惨案,再也不敢贸然行动,甚至被打压到哪怕知道此时是个机会,也跟缩头乌龟一样静静等待着机会。
然后机会就流逝了。
所以,尽管这些从敌方逃来的人说得天花乱坠,好像只要出击就能手到擒来将万俟空拿下,这些宗门也只当耳旁风。
过了十余日,万俟空听着眼线的汇报,知道这些宗门压根没有联合攻打他的意图,看着愈来愈暗的天空,缓缓吐了口气,骂道:“废物。”
既然他们不敢来招惹他,那他就自己送上去。
微胥看着一副打算速战速决的尊上,他身上的伤也确实没好,病势也在加重,那些派去正道的修士说的也并不完全是假话。
虽然尊上从来都不怎么爱惜自己,有意无意都在自我折磨,但微胥仍然觉得这一次他不太对劲。
他太急了些,就像是不能放松下来,要急着做着某些事、规划些情况才能让他的心静下来,才能让他不去想一些别的什么事情。
有一种微妙的察觉到自己时日不多,所以想尽快趁自己在人世时将各项事件做个了断的感觉。
想着想着,他就又想到了杜长若身上。
他这么反常又诡异,该不会是因为……杜长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