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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第1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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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参与暴|乱的巫师被捕的第二天,便有不少人走上了对角巷抗议,要求魔法部将他们无罪释放。但游|行很快便被始终守在古灵阁门前的傲罗们镇压了。

    我觉得魔法部可真是蠢透了。在有着那晚经历的情况下,他们竟然还要如此恪守法律地将巫师们一个一个抓进审讯室,实在是劳心费力又绝对讨不到半点好处的处理方法。

    或者说,他们可真是倒霉透了。一边是作为魔法部建立基础的必须执行的法律和无辜的惨死者,一边是依法赋予他们权力的、需要保护的、愤怒而全然不讲求理智的游|行队伍。无论怎么做,似乎都是他们的失职。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无视巫师们的抗议,严格按照规定处理这种明知道会引发怎样糟糕后果的方法,竟然成为了最优解。

    这大概就是里德尔这种人的优势——他从不勉强自己遵循规则、履行责任。他的观念里根本就没有给那些东西预留的位置。

    我冷笑了一声。意识到自己刚刚想到了什么之后,又用力将那个影子甩出了脑海。

    窗外密密麻麻的人群已经在傲罗的驱赶之下作鸟兽散了。但巫师们不得不幻影移形离开的时候,脸上原本义愤填膺的红光已经变成了愤怒的铁灰色。哦,我们都知道那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果然,两天之后的报纸上便是铺天盖地的麻瓜奥格托利克斯·赫维西遭遇魔法攻击,已经移居法国的消息。魔法部一板一眼的做法和赫维西的出逃,不出所料引发了人群更加狂暴的愤怒。接连几天都有麻瓜袭击事件的发生。

    巫师们开始称呼那些被捕的杀人犯为正义和自由的战士,或多或少地直指里奇背叛魔法世界,偏袒妖精和麻瓜,是巫师的走狗——尽管那些游|行又一次被镇压了。山雨欲来的大风很快消弭在了绝对的武力之下。但我们都知道,思想是不可能被刀剑或魔杖斩断的,它只会在压迫的土壤中生根发芽、愈演愈烈。

    这些事情比起新奇,带给我更多的只是嘈杂。

    我常常会被夜里传来的打斗声,或者周围住客们惊慌的脚步声惊醒,就连静音咒都开始有些不管用了。而当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睡眠的祝福已经彻底远去。我只能一边苦恼着自己作为一个魔鬼竟然会失眠,一边诅咒里德尔这个讨人厌的家伙了——啊!要说这些事情和他没有关系,我可是一点都不相信的。

    就在我快要在脑海里把那张该死的脸,连头发丝都咒骂完的时候,对角巷里出现了一支匪夷所思的游|行队伍。

    他们并不是无家可归的愤怒巫师们,而是一群在麻瓜世界生活得还算不错的哑炮。他们参与游|行的理由也奇怪极了——要求释放被捕巫师,宣布他们无罪。哦,我不是说他们关注魔法世界的动向,随波逐流地为了杀人犯的人权抗争有什么不对。我只是说,他们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将自己与麻瓜彻底划清界限的想法,实在是有些令人惊叹。

    我是说,通过迎合愤怒的人群,让自己那根植于血脉中的奴性驱使着他们,向越来越极端危险的广义纯血论谄媚的思路,可真是明智聪明得令人震惊啊。

    啊,我向撒旦发誓,我可没有鄙视他们的意思。事实上,我很钦佩这样付出一点点努力,便能自我保全的机敏和审时度势的能力。毕竟无论这些为公平正义而抗争的人类,出于什么理由、有着怎样坚定的信念,他们都不会知道一个事实:他们是正确的。

    真正的杀人犯可不在魔法部的审讯室里。她正躲在破釜酒吧温暖的大床上,看着他们被人利用的滑稽姿态,聊以自|慰她那枯燥无味的生命。

    我在这样不断被吵醒的失眠中,逐渐变得昼夜难分,很快便彻底丧失了对于时间的感受能力。

    大约是过了几天后,就在这一切乱糟糟的事情终于趋于平静的时候,《预言家日报》上果然刊登了一篇rp葛兰撰写的悼文:《悼念一个不能忘怀的夜晚:我们在暴|乱中都失去了什么》。我看着那个恶心的题目,邋遢巫师说过的“愚民”这个词便立刻浮现在了脑海里。那让我直接失去了阅读的兴趣。

    这篇文章发布的时间实在是精心计算过的精确。它既不像抗议最热烈的时候,会有着引发巫师们的逆反情绪的可能,又能把握住最后一点事情被淡忘前的影响力,充分体现自己宽和睿智的形象。真是聪明极了——尤其是算上前段时间的哑炮游|行的话。葛兰的威信无疑会跟着水涨船高。

    我捏着报纸粘着油墨的边角,将它随手扔在了窗台上,眯着眼睛短暂地休息了一会儿。被冻醒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忘了关上窗户。莹白的雪花不断穿过窗缝,落在卷起的报纸上,将“黑袍”两个单词濡湿成深灰色。

    我的睡意立刻消失了,皱着眉头忍不住瞥了一眼。那团水渍的周围,用印刷粗糙的哥特体写着:

    “

    是美好的信念将我们聚集在一起。是对公平、法律和正义的渴望促使我们不顾个人牺牲地走上了街头。是爱和希望让我们拿起了魔杖为全体巫师共同的愿望而奋斗。但不是暴虐,不是以习惯和先例为理论基础的个人行为准则,更不是私刑。

    “我的朋友们,这样仅凭一腔义气快意恩仇的行为,是已经被历史摈弃的野蛮——是的,这就是那个夜晚我们所失去的东西:文明。我们的祖先用千百年的时间,用血与泪的历史创造的,辉煌又高贵的文明。

    所以,我希望到会的每一个人都穿上庄重的黑袍,一起为托纳提先生,为es托尔先生,为我们那个夜晚丧失的文明和人性而哀悼。

    ”

    我飞快将报纸打开翻到第一面,查看这次会议的时间。映入眼帘的是灰白的纸张上漆黑的“一月十四日,托纳提先生葬礼”的字样。

    雪花融化后的水渍透过脆弱纤薄的纸张,浸湿了不少版面。零零散散的几滴水痕穿透报纸,像是某种毫无价值的眼泪,点缀在漆黑的单词上。

    我没有见到过老汤姆描述的被碾成肉饼的尸体,对角巷从不间断的游|行中也从始终没有丧失了同伴、快要沦为魔法世界公敌的妖精的影子。这让我几乎已经忘记了托纳提死亡的事实。

    他和自己被压迫着生活得战战兢兢的种族,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他们照常去古灵阁工作,然后回到阴暗肮脏的大阿尔克纳巷,在压抑的咒语中度过黑暗的一夜,而后再重复前一天的行程。我几乎要以为托纳提也在那条繁琐无聊的时间线中,平凡地浪费着自己的生命了。但是他死了,他枯燥的循环已经走向了终结。

    这个念头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浮现在我的脑海之中,渐渐像是镌刻上去的一般坚固得难以抹除了。

    他不会再陪我去喝一杯一直错过的黄油啤酒,在罗斯默塔夫人的桌子前嘲笑自己愚蠢的同事,他也不会需要我始终没能还给他的两百六十个金加隆了。他甚至已经要举行葬礼了。

    现在整个魔法世界都知道有一只名叫托纳提的妖精,倒霉地死在了一场暴|乱中,他说不定还会有机会让自己的名字在历史书里占据小小的一角。很久以后也许会有人感叹这个妖精的不幸,也会有人对着这个名字吐一口水,咒骂他是“死有余辜的麻瓜走狗”,或者只是单纯厌恶魔法史的乏味冗长。但不会有人记得在圣诞节的时候给他准备礼物了。

    啊,大概还会有联系紧密的朋友,不小心在生日的时候写下一张卡片,但他也只能将那个不会有人收到的祝福放在烛火上烧掉了。

    他们会在那座坟墓前献上没有任何意义的花束和他道别,然后忘掉这个人。

    他死了,就不再属于这个繁忙的世界了。人们有那么多的工作要做,有需要赡养的家人和留待完成的心愿。一个永远停留在过去的人,是不能随着他们一天天老去的。

    但我不会老、不会死,甚至不会有未来。我生来就是属于过去的人。

    我没有哭,也没有叹息或者难过。事实上我的心跳平静极了。

    我麻木地合上报纸,在心中确定了一遍那个时间。然后打开衣柜,发现里面全都是黑色的袍子,下意识地低下头看了看,我的身上也穿着漆黑的长袍。

    我想起来自己除了那些鲜红似血的里德尔送给我的长裙,就只有黑色的长袍了。自从离开特雷弗斯纳街,我就没有再拥有过任何能够停留的地方,于是这些东西一直被用空间拓展咒带在身上。

    它们有些是里德尔曾经的旧袍子,但那些我很早很早之前就不穿了。剩下的无一例外全部是脱凡成衣店寄来的。我一直有些好奇脱凡成衣店或者里德尔是怎么知道尺寸的,但我的每一件袍子都出奇地很合身。或者说,这样宽大的从头遮到脚的袍子是不分尺寸的,就像它们并不需要任何形体的艺术感。

    艺术和美这样的东西来自于对生活细腻的感受和对幸福、希望、美好由衷的热爱。黑色的长袍只需要演绎好,它从古至今被赋予的死亡的含义就可以了。而死是没有任何美感的东西。事实上,它也没有什么悲伤。

    它是空旷、荒凉,不能反射出一点自然的色彩。所以,我没能从托纳提的死亡中落下眼泪,也许才是死亡这件事情最本源的,应该被表现出来的东西。

    我心如止水地收起报纸和衣柜里那些带着里德尔印记的黑袍。将它们堆在房间的中央,点上业火全部烧掉了。等到大火终于熄灭的时候,空荡荡的地板上只有我一个人的影子在摇晃的烛火下闪烁着,露出身上那件不能脱掉的长袍,在风雪的吹拂中微微飘动的阴影,像是一个熟捻于心的嘲弄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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