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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第1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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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四下打量了一遍,立刻认出了充斥着圣诞氛围的霍格莫德村,有些想要询问里德尔不远万里从西伯利亚来这里,欣赏如此平平无奇的雪景,是为了什么;他又为什么会去到那个烟雾缭绕的酒馆——事实上,他只需要向我们做出指示,然后在整洁华丽的大厅等待结果就可以了,不是吗?

    我有太多乱七八糟的句子迫不及待地想要撑破大脑倾泻而出。但里德尔是个从不会无缘无故做没有意义的事情的人,他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珍贵十足。那是些过于愚蠢又没有价值的问题。

    几个月以来没有回应的自言自语和刚刚不知缘由、不愿面对的抗拒都让我莫名沮丧。我于是松开手,落后一步谨慎地跟在里德尔的身后。在脚步陷入雪地中的清脆声响里,突然之间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我们要去三把扫帚见伊诺克·特拉弗斯,”里德尔转身轻轻开口,“他将和你一起去参加戈尔的圣诞晚宴。”

    我撇撇嘴,下意识地点点头,对这个没什么印象的特拉弗斯有些讨厌起来,“哦。”

    “你要帮助他获得巴克勒·戈尔的赏识。”

    “嗯。”我继续点了点头,被夹杂着雪花的寒风吹得一个激灵,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那个将里德尔的舞会邀请函,一百金加隆卖给了诺特的年轻男巫。于是特拉弗斯在我的魔杖下泪流满面地哭喊着求饶的模样,便不受控制地越来越清晰。

    我想着巴克勒·戈尔这样混迹政坛多年、能把自己如此浮华无用的孙子捧到傲罗办公室主任的老人有可能的模样——那让我难以自抑地带入了邓布利多隐藏在半月形眼睛后面温和睿智的眼睛。

    这样迥然的两幅画面在我的脑海里来回闪烁着,情境悬殊得令人头疼。

    我愈发拖沓地跟在里德尔的影子里,对于怎么完成这样一项近乎不可能的工作毫无头绪。

    “英国的事情,你做得很好……”里德尔交代完,就在我以为已经他不会再开口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你有权处置埃弗里我说过的不是吗?”

    我抬起头看了一眼那双冷漠猩红的眼睛,点点头又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你看到了那么你一定知道,埃弗里不会是斯拉格霍恩那样喜欢屈居第二的人。还有斯奎拉,也不是表现出来的毫无城府的理想主义者的模样你挑选食死徒的眼光真是越来越奇怪了,伏地魔”

    “只要可以,斯拉格霍恩也不是那样的人,”里德尔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但却透出纷纷扬扬的雪花一样冰冷的味道,“没有野心的人不会追随我对于权势、财富、知识和荣誉不同程度的欲望是能激发智慧的激情。我不需要漠不关心、迟钝愚蠢的人”

    所以,我原本凌驾于人类浅薄的爱恨情仇之上,引以为豪的理智和智慧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该死的“迟钝愚蠢”?

    我极力克制住自己不去思考最后一句话里冷漠嘲弄的语气,但许久没有波动的胸腔之中就像是被投入了业火的种子,灼人的愤怒层层蔓延了整个脑海。

    “即使是这样的欲望?”我冷哼一声,猛地上前一步,将自己的掌心不由分说塞进了那只冰冷的手里,挑衅地用力晃了晃。

    梅林的臭袜子和烂脚趾头!我可是站在他的立场上给出的极其中肯的建议!况且,比起弱小无能这样被人类视为羞辱的评价,愚蠢才是对骄傲的魔鬼最大的羞辱——哦,我们魔鬼才不是认知狭隘、无知愚昧的人类可以相提并论的!

    我在里德尔的手心恶狠狠地掐了一把。

    他只是转过头,用猩红难辨的眼睛不置可否地瞥了我一下,但并没有甩开手。那双缺少血色的嘴唇在我愤怒的注视中,微微开阖着,依稀是“愚蠢”的第一个音节。然而在真正发出声音之前又优雅地勾成了一个冰冷嘲讽、意味不明的的笑容。我仿佛都能听到那句熟悉的“愚蠢,奥尔菲顿”的每一个细微的发音了!

    这可真是比说出来更加折辱我的尊严地提醒着,我方才的每一个幼稚莽撞全无逻辑的行为。那只包裹着掌心冰块一般的左手,突然就有如滚烫的烙铁,无论是放开还是继续贴着肌肤炙烤血肉,让我变得穷途末路、黔驴技穷,笨拙地没有一丝智慧可言。

    在深及脚踝的雪地里步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于是后来的一段路程就在这样沉默的脚步声里,在我越来越想要因为刚刚莽撞的行为落荒而逃之前,迎来了终结。

    临近圣诞节的翻倒巷聚集起了不少无家可归、倍感伤怀的巫师,但平静美丽的霍格莫德村,却在愈加浓郁的团聚气氛中安静了下来。三把扫帚里只有三三两两的年轻巫师躲在这里享受一杯安神助眠的蜂蜜酒。我们几乎刚一进入,便看见了坐在角落紧张地抖动着双腿,对着杯子喃喃自语的特拉弗斯的背影。

    男巫似乎紧张得太过于专注,以至于直到里德尔在他的对面坐下来,特拉弗斯才讶异地瞪向这个毫不客气地占据他的位置的陌生人,说出了一句啼笑皆非的话,“先生,这里有人了。”

    “伊诺克,”里德尔轻声说道,“我忠实的食死徒”

    “主主人?”男巫听到熟悉的声音,看起来惊讶极了。他在里德尔那张英俊的脸上来来回回扫视了几圈,终于意识到这是多么失礼的行为,尴尬又恐惧地低下了头,“您我没想到您的脸我接到您的信件便立刻赶来了”

    “很好,伊诺克。”里德尔说着挥动魔杖将一封邀请函放在了特兰弗斯面前,“你也许会知道戈尔?”

    “当然。威森加摩的巴克勒·戈尔先生和傲罗办公室主任尤里克·戈尔,只是一直没有见到过……”特拉弗斯小心翼翼地看向里德尔,得到他的允许后动作迅速地拿过信封查看起来。那副谨小慎微、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就像坐在他对面的是什么吃人的恶龙。

    “戈尔是个具有影响力的姓氏,如果他们能成为我们的朋友,会是大有裨益的事情”里德尔轻柔地说着,放在桌子下面的手缓缓划出精准的咒语轨迹,将整个空间封闭了起来,“巴克勒先生是位值得尊敬的巫师,据说他欣赏富有才华、正直忠诚的年轻人,但不一定会对纯血论感兴趣,你也许伊诺克,你在看什么?”

    我听到里德尔的声音,从兜帽里好奇地看向坐在对面的特拉弗斯。惊讶地看着这个年轻人竟然在里德尔说话的时候,偷偷摸摸却又兴致盎然地注意者那封信件火漆上的纹饰。这可真是太稀奇了——原谅我直白的用词,事实上,我可从没有见过会在里德尔说话的时候敢于分神的人。

    “telflertquiuepas”特拉弗斯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岌岌可危的处境,顺着里德尔柔和的提问,一边仍然观察着那个我从没有注意过的戈尔家族的族徽上细弱蚊蝇的题铭,一边疑惑地自言自语,“法语的flert——威吓,是没有t的不是吗?”

    我眨眨眼睛,开始觉得也许给老戈尔留下一点印象也不是什么完全不能达成的事情(如果不考虑那是什么类型的印象的话),也终于有那么一点点理解起了“漠不关心、迟钝愚蠢”是多么讨人厌的东西。

    “flert是一个古法文词,并非来源于ferus,而是来自于动词flert,意味打击、伤害。”里德尔没有丝毫愤怒地给男巫做出了解释,看着特拉弗斯惊奇过后那副沉醉于新知识中的模样,竟然流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我用力眨了下眼睛,简直要以为自己眼花了。

    “所以这句题铭不是’威而不杀’,而是’击而不杀’?”特兰弗斯兴奋地抬起头,像是没有想到里德尔竟然会知道这么冷僻的知识,试探着问道。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有些痴傻地笑了起来。

    他似乎发自内心地想要赞叹里德尔的学识,但最终只是腼腆地垂下头,自说自话一般低头小声地挤出一句,“巫师们大都对这些不感兴趣的……”

    “那是他们的不幸……”里德尔眯起眼睛,瞥了一眼面前神情青稚的巫师,回应了他拐弯抹角的恭维,“戈尔家族向来重视教育,巴克勒和邓布利多私交甚笃,据说也是一位学贯古今的先生”

    “我非常愿意帮助主人结交戈尔家族,”特拉弗斯急不可耐地接口,意识到自己语气里的迫切,害羞地垂下了头(梅林地胡子,那对于一个“食死徒”来说可真是太可怕了),“我非常想要证明我对主人的友谊的尊重,以及对您的敬重。上一次……”

    里德尔猩红的眼睛里难以察觉的不耐烦一闪而过,“不是帮我,伊诺克我想,戈尔先生这样的魔法部官员,是不会喜欢看到充满希望的年轻人卷入任何势力之中的,你说呢?”

    “您觉得我是充满希望的?”特拉弗斯就像是听不懂暗示一样,完全搞错了这句话的重点,用力昂起头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傻子一样的神情,激动地看着里德尔。有人终于肯定他的才能,看起来让特拉弗斯感激极了。

    我摇摇头,对于自己未来工作的难度简直欲哭无泪,“‘击而不杀’——这就是为什么他们的祖先赫菲斯托斯·戈尔会翻修阿兹卡班?因为已经打败了不需要杀掉,所以关起来?听起来是可真是正派的家族”

    特拉弗斯像只小狗一样迅速被转移了注意力,一脸严肃,真的思考起了这句家族题铭和家族秉性之间的关系。

    里德尔向我警告地看了一眼,用紫杉木魔杖轻轻敲击着桌子,重新引回特拉弗斯的注意力。

    男巫从刚刚的问题中回过神,看到那双冰冷的红眼睛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慢慢想起了面前的人除了能解答他学术上的疑惑,同样可以带给他无尽的痛苦,“当然,当然……政客们总是对各式各样的团体充满戒备,如果主人认为这样更好的话……我只是觉得,您这样的人,如果能被那些大人物知晓的话”

    “’大人物‘?”里德尔语调柔和地重复了一遍特拉弗斯的话,精准高雅的发音比起富于情感的审慎,更像是语言学家发音课上的严谨修正。那是他最危险的一种语气。

    特拉弗斯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多么要命的话,仍旧不解地看着对面裹在黑袍里面容淡漠的人。在对方慢慢高亢的笑声中终于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像是被焚心蚀骨咒折磨一般战栗着,露出惊慌不安的神情。

    里德尔却停止了轻笑,从座位上缓缓站了起来,语调意味不明,“你一定会受到戈尔的赏识的,我忠诚的伊洛克。”

    我跟在他身后走出几步后,里德尔又突然停了下来,似笑非笑地看着面色苍白的特拉弗斯,“你知道如果被发现卖掉邀请函,正确的应对是什么吗?”

    特拉弗斯如坐针毡,小声嚅嗫着并不连贯的句子。宛如重新坐在霍格沃滋的期末考场中,面对着教授展示一窍不通的咒语。他呆愣了很久,发现里德尔没有丝毫问责的意思,才小心翼翼斟酌着开口,“我不会再试图隐瞒了……我的主人不会再做这样的事情了”

    “不”里德尔嗤笑一声,打断了他,“如果被发现应该抵死不认或者更高明一点的办法,栽赃给别人你明白了吗,伊洛克?”

    特拉弗斯的脸色一瞬间苍白地宛如阴尸,似乎模模糊糊有些明白了里德尔给他的命令背后的用意——他的那些聪明并没有用在人情|事故之中,但并不代表他是个愚蠢的人类。然而直到里德尔将一枚金加隆悬浮着放在桌上替特拉弗斯结账离开,都一反常态地没有对男巫透露任何一丝目的。

    我觉得他大概并不太相信这个脑子少了一根筋的家伙的口风(哦,那实在是有过于充分的理由),又或者打算让他相信自己真的只是想要交结一个德高望重的家族,认为怀揣着这样单纯目的的巫师更容易获得戈尔的信赖。

    但说实在的,我对里德尔最近做出的决定都充满了质疑。尽管事实很快表明,他这样心思深沉的人是不需要担忧的——就像每一个食死徒认为的那样,在这样无与伦比的强大面前,任何担忧都会变得如同跳梁小丑一样自取其辱。

    然而直到所有不愿面对的、日夜祈盼的预言都成真的那一天为止,我其实都始终像个蹩脚又别扭的小丑,在众目睽睽的铁圈里翻着跟头,注定徒劳地试图通过精湛的技艺赢得台下高贵的宾客一点点虚妄的尊重,在这样痛苦又难以割舍的自我折磨中乐此不疲。

    我想那也许就是为什么他投向我的眼神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不屑。小丑就是小丑,索要追捧也许还能获得一星悲悯的掌声,承认对于尊严的渴求便真的只是自取其辱了。

    他不会理解这样的追求,因为高贵的来宾是不会穿上紧身衣在天花板上翻跟头的。

    我想要的、我的欲望,从不会得到对等的认可,就像我也从不能理解他观看台上的悲欢离合时,形影相吊的茕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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