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第110章

    然而那场谈话之后里德尔就又离开了。我也恢复了半年以来繁忙又极度缺乏睡眠的生活。除了大厅里那只时常被格雷博克威胁着（他似乎觉得让这个吓到了自己的鬼魂不好过是一件有趣的事情）蜷缩在墙角自言自语的鬼魂一切看起来都没有任何分别。但这就像是一场酝酿在暴风雨之前的平静，我能预感到未来的动荡和混乱——而作为知晓过去与未来的魔鬼我的预感一向非常准确。

    几天后在在熬夜写着古灵阁和塞尔温家族的经济状况分析时，艾拉为我带来了一封信件。信封的右下角蓝绿色的墨水写着阿尔法德的名字。我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手不自觉地伸向信封又飞快地收了回来。直到艾拉不耐烦地咬了一口我的拇指才拿下它。通宵的工作让我的大脑空白了很久，我盯着信封不知所措地看了一会儿大概猜到了是和圣诞节舞会的事情有关就又麻木地将它原封不动地放在了梳妆台空荡荡的抽屉里，继续投入到了恼人的数据之中。

    诺特这只令人厌恶的鬼魂也逐渐显露出了一些作用。他在听到我被诺宾逊家族的财务烦恼的喃喃自语后大着胆子打断了我，无比详细地分析了“快又稳魔法飞毯”面临的状况和收购以后补齐税务改善销路的可能。

    “诺特家族就是做交通运输起家的。”诺特得意地说道，继而又有些惆怅起来，“我好不容易争取到了这次飞路网改建的·资格，也不知道那群兔崽子把老子辛辛苦苦了半辈子的公司糟蹋成什么模样了……”

    我眨眨眼，少见得对这个人类产生了一丝同情，“你知道你骂自己儿子的时候也骂了你自己对吧？”

    诺特极没形象地翻了个白眼（让我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不翻白眼了），“得了吧。那群兔崽子不成器都怪那几个婆娘的肚子长得都还不错怎么生的儿子都这么蠢”

    我忍了忍还是翻了个白眼并且决定以后除了手里的工作不和这个家伙说话——那实在是个可恶都可恶得平庸而毫无特色的人类。但他在处理商务的时候那份精明市侩倒是极有作用，而且他是个不能离开大厅的鬼魂即使知道了一些事情也不能说出去，比起托纳提还要更加令人放心。然而诺特是个相当得寸进尺精明至极的家伙，他在意识到自己的作用之后开始要求要看报纸，“没有新闻我怎么向继承人大人服务？！老子可是要让魔法界不得安宁的！”

    我恶心地瞥他一眼，但并不能否认他的说法。尽管带着浓浓的被算计的感觉（这让我无比理解了里德尔为什么懒得了解这个人的才华就直接让他死于非命）我还是极不情愿地向里德尔进行了请示。从那以后我每天阅读新闻的地点就从房间搬到了楼下。格雷博克开心极了。这个愚蠢的家伙总是小心翼翼地挪到沙发边看书，发现我并不在乎之后便又小心翼翼地坐在了最角落的位置。诺特那个几乎分辨不出形状的鬼魂有的时候会突然冒出来吓唬格雷博克，有的时候则会满脸不耐烦地纠正他的咒语甚至偶尔和他分享报纸上的字母游戏。这让我感觉诡异极了——哦，别误会，能有个家伙教导格雷博克并且彼此消磨时间不来烦我实在是一件让人欣慰的事情。看完报纸后剩余不多的阅读时间则被我拿来看一些麻瓜的书籍，我总是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地偷偷摸摸掩盖着封面，看完后又悄悄藏到卧室的床垫下。纳吉尼对此嫌弃极了，“汤姆不会嘲笑你的——如果有谁能理解你莫名其妙的行为和感情绪的话那绝对是他没错了！”但那就像是我的水晶瓶挂坠一样，即使他不嘲笑我也并不妨碍我自己觉得丢人。这一次我可不会大意到被他发现了。

    舞会之后和纯血家族进行收购谈判变得容易了很多，也许是里德尔给出的优厚条件也许是那些傲慢自负的家伙在圣诞节弯下自己的头颅后再卑躬屈膝就变得容易接受起来，我的工作效率得到了大大的提升，浪费在三把扫帚的时间也多了起来。托纳提实在是个专业的经济顾问和合格的合作伙伴（从不提前离开躲避账单）。而频繁的光顾使得我和酒吧的老板罗斯默塔夫人熟悉了起来，她是个脾气火爆的女人有一个长相漂亮的女儿阿拉贝斯，但她从不谈起自己的丈夫并且对男人有着莫名的敌意。在我来的次数多了以后罗斯默塔夫人常常会送我一些免费的贝果搭配黄油啤酒，虽然她只知道我是一个名叫奥黛特住在伦敦的女巫，但这并不妨碍她对“独立工作”的女性的热情（显然女巫不知道我的“老板”是个什么样的人）。

    进入四月后英国就一直在下雨，时而淅淅沥沥时而瓢泼倾盆，天气没有丝毫转暖的迹象。等到连续一个多月的雨水填满山庄后的湖泊并且淹掉了一半的草坪后，那些出现在里德尔舞会上的家族已经差不多都成为了躺在他合同里的名字。

    在莱斯特兰奇的经营和五千万金加隆的帮助下那些原本面临破产有着各种问题的公司继续苟延残喘着甚至散发出了一点点死灰复燃的迹象。不少新建的工厂则由于市场技术的不成熟和经营者的缺乏经验，反而流露出濒临倒闭的疲态。我开始理解里德尔当初说的魔法部的“天真”——创办企业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它需要天赋学习努力，事实上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容易的。发家致富的愿望和政策的支持也不能改变普通巫师没怎么学习过数学的事实，就像邓布利多所说的爱其实并不能统治世界一样（不然就不会有傲罗了），再美好的人类情感没有智慧能力和魔杖作为支持都只不过是一纸空谈。

    于是魔法界呈现出一种青黄不接的死气沉沉——老牌公司还没从过去的一年里缓过气来，新的公司却又开始出现种种状况，这直接导致了巫师们终日担心着失业的问题，而日常用品由于生产被耽误开始飞速涨价。里德尔的那一个亿隐藏在这样的背景中反倒显得没有那么醒目了——当然也可能是巫师们普遍数学和逻辑学太差的缘故。

    今年年初就开始的经济萧条和过高的物价让人们对魔法部多了不少抱怨，许多小报上更是开始质疑里奇的领导能力，大骂魔法部的不作为。《巫师观察报》上刊登了一片名为《贷款致富？不，贷款吃饭！》的文章之后更是将这种民愤提升到了一种高度，即使是《预言家日报》也开始拐弯抹角地指责魔法部的经济政策。

    “

    莱氏精制魔法器械高级工程师的卢平先生说道，自己的妻子因为带四岁的儿子去圣芒戈检查身体，仅仅请了一天假就遭打了任职公司的辞退。

    ‘他们只是随便找个理由辞退你好减少开销罢了。因为魔法部的号召现在谁都想着创业成为有钱人，根本不关心自己的能力能不能承担几十个巫师家庭的生计问题！’卢平先生这样说道，“而我原本的薪水是足够养活一家人的，在莱姆斯看完病之后我竟然发现自己下个月已经吃不起牛肉了！”

    目前牛肉的物价已经高出了上个月近五分之一。里奇部长对此的回应是，我们应当尊重贸易自由。卢平先生指出，贸易联盟的出现已经是对自由市场的干预，而现在在这样需要魔法部有所作为的时候他们却拿贸易自由作为理由，实在是令人心寒。

    ”

    卢平这个名字总是让我感觉熟悉，我咋咋舌放下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想法读完了第二版上的巫师采访板块而后意犹未尽地翻到了第一版。上面形目的《坚持信心，贷款政策不会动摇》立刻让我失去了阅读的欲望。第一版第二面上则是一篇名为《我们是否需要这么多傲罗？论魔法部人员冗杂对经济的影响》，作者rp葛兰用一大堆令人费解的专业词汇和分析最后得出了前部长埃文斯扩招傲罗的政策已经不再适用，魔法部应该以提升民众生活水平为第一要务。“当人人都有充足的食物和温暖的房屋，那么即使没有傲罗黑巫师和犯罪也会大大减少。”葛兰最后总结道。

    “哈！”我瞪大了眼睛看完，嗤笑一声将报纸随手放在了长桌上——哦，愿梅林看看魔法界究竟有多少神奇的人类。诺特立刻凑了上去，格雷博克则轻手轻脚地跟在我身后，看到我踏上楼梯默默低下了头转身回到了沙发边上帮诺特翻报纸去了。

    看起来今年又会有一大批人还不上贷款了——而且这一批人里不少是连吃饭都难以解决的绝对不可能还上一分钱的巫师。然而最容易被挖掘出问题的那些家族已经遭受过一次折磨，他们将家产交到了里德尔手中，而凭借莱斯特兰奇的缜密早就做好了准备所有的账目、管理的人员不再能查出任何问题，魔法部一个多月前不得不将目光放在了那些从没有参与过纯血论的家族上顺便不死心地再一次调查那些早在埃文斯执政的时候就被调查过一次的家族之上。

    从那个时候起我就知道自己早晚会在托纳提的收购行程看到布莱克的名字，但当一切到来的时候我那些整理了一个月的心情还是变得慌乱无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