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60章
我本来是想带着里德尔返回特雷弗斯纳街的——我们都需要好好洗个澡休息一下。但我忽略了自己一向不擅长控制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维。进入镜子的时候，我忍不住想到埃及金色的沙漠，然后联想到了曾在德姆斯特朗看到过的金色的阳光——不知到站在那些高高的雪峰上看极光会是怎样经惊艳的景象——于是我们出现在了陌生的铺满白雪的悬崖之上。
里德尔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你的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
我耸耸肩——远处的天空中，太阳已经向西方倾斜，璀璨的金色云朵玫瑰花瓣一样镶嵌在蓝灰色的天空之中，脚下无垠的雪原也被这样的光芒映照成了沙漠一般的金色。
“很美，不是吗？”
里德尔也看向这片久违的景色。雪峰上冰冷刺骨的风将他的黑袍吹得猎猎作响，他拿着魔杖的手指和兜帽之下的面庞如同雪花一般苍白——他已经不会感觉到寒冷了。里德尔轻轻摩挲着魔杖，血红的眼睛也被夕阳照得明亮而炽热。
“我们要去埃及吗？”我问他。
“埃及、美洲、澳洲、日本我已经征服了死亡，人类世界将不会有任何地方可以阻止我们的脚步”里德尔高亢的声音少了一些冰冷，似乎心情不错。
“我喜欢‘我们’这个词。”我小声地呢喃着。
里德尔仿佛没有听见一般继续道：“但在那之前，我需要先回霍格沃滋”
我愣了一下，想起来他和迪佩特似乎还有两年的约定，“你想回去教书？”
里德尔没有回答我，他转身念起了咒语，我感觉到左手手臂开始发热。过来一会儿随着几声炸响，雪峰之上多了九道穿着黑袍带着兜帽的人影。他们看见里德尔纷纷激动地上前，亲吻他的袍角。
“八年了八年了……主人”，多罗霍夫摘下了兜帽，声音有些颤抖。
我知道我们在冥界呆了很久，但我没想到竟然已经过了八年。
里德尔的背影动了动，他走到了人群中央，一个一个地问候他许久未见的食死徒。里德尔的面容和离开德涅斯特河相比，只是变得更加苍白了一些，但当这些“男孩们”一个个摘下了兜帽，我才感觉到了一点时间流逝的惆怅。我看着那些变得更加成熟甚至有些陌生的脸，心情复杂极了。
卡罗小心地将已经陷入冬眠的纳吉尼用丝绸包裹着递给了里德尔。他微微侧身，看了看我，我上前一步接过它。
“没想到已经八年了”里德尔见过他的食死徒们后，重新回到了人群中央，“然而我们仍然团结在黑魔标记之下之下不是嘛你们用时间证明了自己的忠诚”
我听见有人低声抽泣了一下——我用一个金加隆打赌，那是克拉布。
“我想你们已经看见了你们的主人彻底战胜了死亡”里德尔的声音明显高亢了起来——他制成了魂器，他拥有了不灭的身体，他甚至欺骗并打败了了死神——他在黑魔法在永生的道路上比任何一个人都要走得更远。
食死徒们用一种狂热而崇拜的眼神看着里德尔——八年的时间，他们不可抗拒地成长，而后衰老，但里德尔的面容依旧是二十岁的模样。
里德尔在这样的注视下满意地点了点头：“还有几件事，还有一些力量需要探索用不了太久了，等完成这些的时候，我们将势不可挡”
“那时，我们将清洗这个肮脏的魔法世界，完成斯莱特林高贵的事业。”
里德尔转过身，夕阳已经完全沉没在了西方的雪原之下，最后一缕金色的光辉也渐渐消散在天幕之中，天空变成深沉的蓝黑色。
莱斯特兰奇拿出了一顶全新的帐篷，里面镶嵌着墨绿色的帷幕和洁白典雅的石膏装饰——明显内敛典雅了许多。
“我喜欢你的新品位。”我尽力克制着自己不去打量莱斯特兰奇令人陌生的半长金发和眼角的细纹，真诚地说道。
“是艾米利亚选的。”他带着我们去到考究的餐厅，邀请里德尔在长桌尽头坐下。说出“艾米利亚”这个名字的时候，莱斯特兰奇眼睛里有着温和又骄傲的笑意——我不会看错，那是爱情甜得发腻的味道。
“所以，你还是和她结婚了。”这让我有些说不出的奇怪的感觉。
“事实上，我们已经有两个孩子了五岁的罗道夫斯和今年出生的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的声音温柔地简直能化出水来。
我震惊极了！我们在冥界和冥王冥后周旋的时候，这些家伙竟然在结婚生子？！
里德尔也转过头看着莱斯特兰奇，他立刻低下了头：“主人我们多次试图进去寻找您然而”
“没关系的，罗杰，”里德尔打断他，“纯血巫师的血脉是宝贵的我很开心我们的阵营又一次壮大。”
“告诉我，这八年来都发生了什么我已经离开得太久了。”
我还沉浸在莱斯特兰奇和艾米利亚的事情中——梅林啊！艾米利亚看着我说我穿着二手长袍的语气，她金色的长发高高飞起的弧度我都还记得，而她现在竟然已经结婚生子了！人类的生命真是短暂得可怕！长桌上食死徒们已经开始向里德尔说起了这八年来发生的事情。
“五年前，欧洲大陆上的魔法部一起前往德国签署了《平等宣言》，”卡罗说着将一叠羊皮纸小心翼翼地交给了里德尔，“宣言里提到各国的魔法部要一起打破纯血高贵的‘谬论’。”
“在那之前英国魔法部已经不再通过推荐信聘用新的巫师，他们设立了一个考核标准——包括newt考试的成绩和各个部门不同岗位的入职考试制度，”又是一大叠羊皮纸被递到了里德尔面前，“考试通过后就可以录取，而且考官不能和应聘者有过近的亲戚关系。”
里德尔随意翻了翻那些羊皮纸，冰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之后魔法部以格林德沃导致经济低迷为理由，对1946年后新成立的魔法工厂降低了税收，而且要求每一项超过100000金加隆的贸易都要经过魔法部的批准，纯血家族获得批准时常需要半年以上。”弗林特露出愤恨的表情。
迪特里西接着说道：“在欧洲，家族之中如果有人帮助过格林德沃，需要每年提交所有成员的履历清单，甚至出入境都受到了严格限制——我是偷偷溜出德国的。”
“霍格沃滋在邓布利多成为校长后，开设了麻瓜研究课，由泥巴种查瑞蒂．柏碧姬任教，教授麻瓜的社会形态、文化习俗和所谓的‘科学技术’，”埃弗里恶心地皱起了鼻子，“诺比·里奇现在是在魔法法律执行司，康纳德和莫格利奇那两个老蠢货为了顺应‘血统平等’的潮流，很是器重那个泥巴种，他说不定会成为第一个泥巴种部长”
里德尔在听到邓布利多的名字后神情明显危险了起来。埃弗里悄悄打量着里德尔的神色说道：“康纳德之后，邓布利多被提名为魔法部部长，但他拒绝了。明年莫格利奇也要卸任了，邓布利多又一次被提名。在那个麻瓜保护者的影响之下，整个魔法界纯血和泥巴种变成了受追捧的东西纯血家族不得不通过联姻收缩势力”
里德尔眯起了眼睛，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看起来我们不得不回一次英国了，不是吗？”
食死徒们立刻露出了兴奋又残忍的表情——我觉得他们对于里德尔回到英国的原因有着很深的误解。
我们第二天就出发了，我以为里德尔会去特雷弗斯纳街或者直接去霍格沃滋，但他来到了格里莫广场十二号。我知道对于整个英国来说，布莱克仍然是最盘根错节最需要笼络的家族。但当我站在熟悉的十一号和十三号之间时，还是停住了脚步，我的脚仿佛灌了铅一般，迈了很久，都没有走出一步。
里德尔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而后启动了黑魔标记。不一会儿普勒克斯就出现在了门前，他恭敬的低头邀请里德尔进入。我将自己的兜帽压低了一些，跟上了里德尔的背影。
布莱克老宅仍旧是八年前的模样，只不过更加阴郁了一些。一只陌生的家养小精灵站在门厅迎接了我们一行人，我看到雨伞架后的墙壁上用永久粘连咒黏着一副沃尔布加的画像，画里的沃尔布加一脸气愤的模样，左下角临近画框的位置用金色的颜料写着西格纳斯的名字。我跟着人群去了二楼。楼梯上，光亮美丽的黑色地板显露出一点陈旧的意味，踩上去的时候会发出细微的嘎吱声。
客厅铺设着暗绿色桌布的矮几上已经摆好了热气腾腾的红茶，里德尔在柔软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我们一行人则站在了他身边。有些黑暗的客厅瞬间被这些黑袍挤满，变得更加阴沉压抑。普勒克斯微微打量了一番里德尔身后站着的食死徒，小心翼翼地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您已经八年没有召唤过我们了我以为”
“以为自己被遗弃了？”
里德尔嘲弄地开口，“我只是需要遵守一个约定有人提出了令人难以拒绝的条件来交换布莱克的自由”
我面无表情地听着。
普勒克斯愣了一下，迅速掩盖起眼中的疑惑，而后更加恭谨的说道：“布莱克家族的一切供您差遣，您拥有我们绝对的忠诚。”
里德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普勒克斯的身型僵硬了起来，看起来很害怕里德尔突然说出不再需要他们的忠诚之类的话。
“我需要一只猫头鹰。”等缓缓喝完了半杯茶水，里德尔才抬起头，直视普勒克斯。普勒克斯立刻在那双血红眼睛的下瑟缩了一下。
“我这就去准备。”他说完后飞快地离开了客厅。我撇撇嘴，他只需要吩咐一下家养小精灵就可以了。普勒克斯去了很久，我们都心知肚明，他是去通知其他的家族成员里德尔回来的消息了。
里德尔依旧悠闲地喝着茶，等待着，很长一段时间，客厅里安静地没有一丝声音。等到一杯茶水快要见底的时候，普勒克斯终于回来了，和他一同回来的还有他的哥哥阿克图勒斯。普勒克斯一边恭谨地将羊皮纸羽毛笔和一只听话至极的棕色猫头鹰放到矮几上，一边小心地说道：“原谅我的鲁莽，我的哥哥阿克图勒斯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您了”
里德尔没有说话，他默许了普勒克斯的行为，阿克图勒斯虔诚又优雅地行了一个礼，“我尊敬的伏地魔大人，布莱克家族可是做错了什么？……遭到了您的厌弃”
“不，我从不质疑布莱克家族的忠诚你们一直做的很好。”里德尔优雅地说道，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随着里德尔力量的逐渐强大，这根布莱克家族当初抓住的救命稻草已经成为了参天大树。里德尔失去布莱克只是会多一些麻烦，而布莱克很害怕失去里德尔，那样他们会在这场权利的角逐中永远失去资格。我只是想阿尔法德离开这场他不喜欢的斗争，但我没想到布莱克家族因为里德尔突然不再召唤，已经担心到了这种程度。
“我需要一个暂时停留的地方。”里德尔说道。阿克图勒斯的眼睛立刻激动地亮了起来，“当然，当然，巴克塔尔庄园随时为您开放”他因为这个要求放心极了，里德尔将住在布莱克家族的庄园里，这让他充满了一种被信任的安心和自豪。阿克图勒斯立刻出门去安排了。普勒克斯则在客厅里静静等待他写完信件。
客厅外传来家养小精灵幻影移形的声音，一个婴儿仿佛被这样的爆炸声吵到了一般，开始啼哭起来，紧接着另一个小孩也哭闹起来，里德尔刚刚皱起眉头，那些声音又消失了。
“真是抱歉。”普勒克斯立刻躬身道歉。
“外公！”
客厅门口一个小女孩散乱着一头长长的黑色卷发，哭着跑了进来。似乎刚刚睡醒一般，她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冲向了客厅最中心通常属于普勒克斯的座位——周围立刻响起十几声倒吸凉气的声音——那里坐着的是里德尔！
女孩完全没有注意到眼前人并不是普勒克斯，她伸出一双短短的手臂，将里德尔抱了起来。
“沃尔布加姑妈欺负我，她说纳格去庄园了，不给我早饭吃！”女孩四五岁大小，一边哭着，一边含混不清地告着状。
里德尔眯了眯眼睛，在一众人惊悚的目光中伸出苍白的手掌，搂住女孩，摸了摸她的脑袋，“阿尔法德的孩子？”他对着已经完全僵住的普勒克斯问道。
我听到他的话，心中泛起一些不舒服的酸楚。称呼沃尔布加为姑妈的还能是谁的孩子呢？不知不觉之中我们确实已经离开很久了。
那个愚蠢的女孩此刻也意识到自己抱错了人，她抬起头正对上里德尔红色的眼睛，女孩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惊吓，她就那么愣愣地看着里德尔。
普勒克斯正要回答，沃尔布加此时急匆匆赶了过来，她满脸惊惧地看着里德尔怀里的女孩，几乎要尖叫出来。
“贝拉特里克斯，过来！”沃尔布加尖声吼道。
女孩用那双古灵精怪的大眼睛看了看自己不敢上前的姑妈和一脸恐惧的爷爷，用她那不大的脑袋想明白了抱着自己的这个人才是这里最厉害的，于是她所幸靠在了里德尔怀里。
“我不！”女孩倔强的说道。
“你给我过来！”沃尔布加已经完全是在尖叫了，但却完全不敢上前强行将女孩拽走。
贝拉特里克斯看到这一幕，更加得意洋洋了起来，她转过头看着里德尔，伸出一只手指着沃尔布加开始告起了黑状：“她经常罚我，不给我吃饭！你要罚她！”
里德尔勾起了唇角，他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了一下女孩的脸颊：“真是个有意思的小姑娘我帮你罚她，那么你能给我什么呢？”
贝拉特里克斯在他冰冷的触摸之中瑟缩了一下，但仍然没有半分畏惧，她真的仔细思考了一下，“我可以嫁给你！那样你就可以加入高贵的布莱克家族。”
普勒克斯立刻半跪了下去，像是古代向国王宣誓的骑士那样，将右手放在了胸前郑重道：“您拥有布莱克家族绝对的忠诚，我的主人！”
普勒克斯此前一直避免对里德尔使用任何称呼，然而他此刻却将最后两个词咬得极重。高贵的布莱克家族终于低下了他们的头颅称呼里德尔为“主人”。
里德尔用那双红色的眼睛打量了一会儿普勒克斯。普勒克斯在他的目光中将头弯得更低了一些。
“你可以成为我的食死徒，就像你的父亲那样。”里德尔转过头来看着女孩说道。
“那样他们就不敢欺负我了吗？”贝拉特里克斯完全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她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想要竭力避免的究竟是怎样的命运。我的舌根开始流淌出阵阵苦涩的味道，一直沿着喉咙流淌进我的心里。
“我的主人”我站了出来，也在里德尔的面前跪了下来。
里德尔没有理我，他看着贝拉特里克斯，露出一个微笑。
女孩也笑起来，她大声说道：“我要成为食死徒！我会听你的话的！”
我在那样天真的语调里紧紧闭上了眼睛。
里德尔拉过女孩稚嫩的手腕，魔杖尖触及到的地方缓缓浮现出那个黑色骷髅的标志。女孩瞪大眼睛仔细看着自己的黑魔标记，看起来兴奋极了。
“真好看！”她说。然后贝拉特里克斯扭动着自己短短的四肢离开了里德尔，学着自己爷爷的样子单膝在他面前跪了下来：“您拥有贝拉特里克斯·布莱克绝对的忠诚，我的主人。”她重复了一遍普勒克斯的话，将那颗小脑袋埋了下来，抬起头来的时候，曲卷的长发乱糟糟地盖在了脸上。
里德尔伸手将她拉了起来，替她将那些长发别在了耳后，“我忠诚的食死徒需要吃饭。”他高亢冰冷的声音飘荡在寂静的客厅里。沃尔布加急忙起身将这个趾高气昂的小姑娘带走了。
“起来吧，普勒克斯。”他转头似笑非笑地看向我，“还有我亲爱的奥尔菲顿。”
他的声音就像从层层梦境之外传来的，我很想就这样跪着，沉浸在兜帽带来的黑暗之中，但那什么都不能改变。我起身站了回去，从我的角度能清楚地看到普勒克斯诚惶诚恐又隐隐满足的模样。他终于相信里德尔绝对不会抛弃布莱克家族了，但里德尔也用这样的方式告诉了他们，没有任何人能够和他平起平坐，他们将要将家族的一切彻底交到他的手上。里德尔用这次短暂的拜访宣告了自己重新回归后的身份——不是作为被他们支持的和魔法部对抗的斯莱特林继承人，而是作为伏地魔，能够赐给他们权力改变他们命运的主人，而他们已经没有选择，没有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