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里德尔为博金博克工作的时间里，我会跟着去一些重要的家族了解情况，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呆在特雷弗斯纳街看里德尔的藏书。博金博克自从里德尔来了之后热闹极了，时常会有人专门前来看一看这位新来的年轻人。赫普兹巴·史密斯就是其中之一，她从自己的好朋友布莱克夫人那里听说了这个优秀英俊的新店员，特地来到博金博克一睹真容。
“下午好，夫人。有什么能帮您的吗？”里德尔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他比在霍格沃兹的时候瘦了些，黑玉一般的头发有些时日没有修剪了，遮住了一半蓝灰色的眼睛，露出轮廓清晰的下颌。微笑的时候既谦逊又疏离，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意味。我看着眼前胖得快要流动起来的老妇人微微发怔的眼神，就知道又是一个被里德尔迷住了的灵魂。
“哦，没什么，我就是随便看看。"老妇人伸手理了理自己姜黄色的假发，已经迈出了脚步，但仍旧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里德尔朝她点点头，继续修复手里的一件妖精制造的长剑。但老妇人似乎着意要吸引他的注意力。
“我是博克的常客，我叫赫普兹巴·史密斯，不知道博克最近有什么新的东西呢？”
我闻言缠紧了里德尔的胳膊。里德尔掩饰住眼睛里骤然生出的精光，抬起头继续朝着史密斯露出一个笑容：
“史密斯夫人，我常听博克先生说起您。如果是您的话”里德尔优雅地走出柜台，带着史密斯走向一处玻璃柜子，他刻意放慢了脚步，迁就着史密斯的行动不便，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一只天鹅绒的盒子，里面是一只精致的月长石戒指。
“这是来自古印度的月长石戒指，带有伐由的祝福。”他礼貌地向史密斯看去，得她的同意后，他牵起史密斯肥硕的手，就像是面对一位美丽的公主一样，轻轻将戒指套在了史密斯的手上。月长石闪烁出温润的蓝紫色光彩，和那双肥厚粗短的手怎么看怎么不相称。
里德尔却带着赞赏的口气说道：“带有风神祝福的戒指，跨越上百年，才从遥远的东方流落到这里。我想您会欣赏它的价值的。”
史密斯就这么晕晕乎乎地花了一百二十个金加隆买下了那枚戒指，摸索着自己的手，飘飘然离开了。
我看着女巫的背影，长长叹了一口气，“你勾引完鬼魂后又开始勾引老富婆了……你成为伏地魔之后越来越荤素不忌了呢，汤姆。”
然后我被施了静音咒，感受着钻心剜骨熟悉的疼痛，我麻木地在袖子里张开嘴，对着里德尔的手腕比划了一会儿，最终摇摇头，安静地爬了回去。
第二天，里德尔被布莱克先生邀请去家里鉴赏一本占星术古籍。里德尔已经是很多纯血家族的座上宾了，但布莱克这个最注重血统也最古老的家族向他伸出橄榄枝还是第一次。我一想到阿尔法德的脸，就有些闷闷的，一点都不想跟着。里德尔探究的看了我一眼：“你喜欢阿尔法德·布莱克？”
我摇摇头，觉得自己这样很是矫情，于是变成蛇的样子，缠在了他的手腕上。我们到达那里的时候，沃尔布加正站在门口等待着，她看到里德尔的身影，兴奋地笑了一下，很快又装作一副冷漠高傲的矜持模样，带着里德尔来到了被隐藏的格里莫广场十二号。
当那扇黑漆漆的门被打开的时候，一个和我想象中迥然不同的房子出现在眼前。我见过华丽的马尔福庄园，见过精致的莱斯特兰奇别墅，甚至一些表面光鲜但实际上破败寒酸的纯血家族的房子，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黑暗压抑的地方。
房间的墙壁上是深绿色的墙纸，地板和楼梯都是黑色的木头，外面的日光一丝也不能照进这座房子里，然而灯光却很昏暗。我甚至在里德尔去二楼的时候，还看见了楼梯上一个个家养小精灵的脑袋。
里德尔面色淡然地走进了客厅，一个面容苍白消瘦英俊的男子正坐在黑漆漆的沙发上，他长得很像阿尔法德，但明显比阿尔法德阴郁得多。普勒克斯·布莱克简单地和里德尔握了握手，然后探究地打量着他。
“你应该不是第一次来了。”
里德尔从容地在布莱克的对面坐了下来，“是的，之前因为博克先生的缘故来过两次。”
“但是是第一次作为客人被邀请来到这里。”布莱克的话很尖锐，让人感觉极其不舒服，但里德尔依旧没有显露出一点情绪，只是淡淡得看着布莱克。
“沃尔布加和阿尔法德都对你有很高的评价。”没有得到里德尔的回应，布莱克接着说道。
里德尔依旧优雅地坐着，不置一词。
布莱克在这个比他小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面前，开始显露出一种明显处于劣势的急躁。
“我听说你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布莱克微微扬起了下巴，显露出一种倨傲的神情，“但你是个混血。”
沃尔布加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在他父亲的眼色下，乖巧地闭上了嘴，一动不动。
楼梯上有脚步声传来，客厅的门口露出一张熟悉的脸，阿尔法德看着普勒斯特，皱起了眉头。
“阿尔法德，你迟到了，这可不是对待客人的礼仪。”布莱克缓缓说道，似乎觉得自己为难住了眼前这个气势沉稳的年轻人，语气听起来轻快了很多。阿尔法德眉头紧锁，在他姐姐旁边坐了下来。
里德尔终于张口了：“魔法部起草的《反黑魔法令》表面上是在清除格林德沃的残余势力，实际上正在肃清纯血家族的力量，他们想要借着格林德沃的被捕一举夺回被纯血家族垄断了几个世纪的权利和资源…马尔福骄奢淫逸，但一向很会投机，他们的家族有着巨大的土地资产，是魔法部最大的纳税人，他们最不容易受到影响……克劳奇和穆尔瑟伯在魔法部根基深厚，而且一向和黑魔法牵连不多，他们无所畏惧……莱斯特兰奇发源于法国，英国的政令对他们不利的时候，他们随时可以离开……”
里德尔慢悠悠地说着，布莱克的脸色随着他的话语越来越苍白。
“只有布莱克——全英国最高贵最古老的家族，这条政令的实行将大量地剥夺你们的家族财富和权力……更何况，你的堂兄不是正在魔法部等候审讯吗？”
布莱克面色不善地盯着里德尔。
“你们需要我，需要斯莱特林的血脉来凝聚力量，不是吗？”
里德尔自负地回望布莱克，布莱克终于败下阵来。
“我只要确定你有能力带来纯血的荣耀，那么，你将拥有布莱克家族的忠诚。”普勒克斯·布莱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向着里德尔深深鞠了一躬。等他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有一种极度的疲惫，这让那张阴郁的脸看起来更不健康了。家族的荣耀和责任让这些拥有尊贵姓氏的巫师们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他不能让布莱克的高贵停止在自己手里，即使那意味着要把一切希望寄托在一个混血的年轻巫师手里并向他臣服。我觉得这一切真是讽刺极了。
沃尔布加也站了起来，向着里德尔鞠躬，但阿尔法德始终没有动。沃尔布加看了他一眼，他起身离开了客厅。里德尔只是漠然地看着，不做任何反应——他们是对斯莱特林血脉背后的力量和能力臣服，并不是对他，那不是他想要的忠诚，所以他也不在乎布莱克一家的反应。
普勒克斯·布莱克摇摇头没有说话。客厅一时间沉闷极了。就在里德尔起身准备要离开的时候，一只家养小精灵迎进来了一个熟悉的肥胖的身影。赫普巴兹·史密斯穿着一件桃红的长袍，顶着那一头姜黄色的假发，一边和身边的家养小精灵愉快交谈着，一边走了进来，布莱克家阴郁的房子因为这个鲜艳聒噪的女巫都变得鲜活了起来。
“哦，什么？你说伊尔玛不在？那可真是太不巧了，我给她带来了新的甜点呢。”她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客厅的方向走来。那只可怜的家养小精灵奋力想要拦住她，但明显没有任何作用。
“主人正在客厅里招待客人”
家养小精灵还没有说完，史密斯就已经走了进来。布莱克无奈地摆摆手，挥退了家养小精灵，脸上的神色看起来更阴郁了。沃尔布加则高傲地仰起了头颅，侧身坐到了一边——显然史密斯在布莱克家并不是一个受欢迎的客人。
女巫走进客厅时，撞翻了几个精致的魔法摆件，然后她注意到了里德尔的身影——那可是个一向让人难以忽视的家伙。
“哦！里德尔先生！我真没想到你也会在这里。”史密斯的视线立刻集中到了里德尔身上，圆润的脸颊带着兴奋的红光，一瞬间整间阴暗的客厅都被她照亮了。
里德尔优雅地站起身，难以察觉地皱起了眉头，并没有向史密斯，径直向布莱克点点头，“我没想到你还有客人，我就先告辞了。”
女巫并没有注意到里德尔有些危险的视线，冲过来捉住了他的手腕（我连忙往上爬了一截），似有若无地展示着她的左手上戴着那枚月光石戒指。
“哦，不不，孩子，你没有必要因为我就离开的。”史密斯插嘴道。
“我和布莱克先生已经谈完了，该离开了。”里德尔朝着史密斯微笑着，目光却转向了布莱克。男巫立刻肯定地点点头，叫了家养小精灵送里德尔离开。
然而史密斯依然没有放开手，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这副少女的表情出现在她的脸上，可真是有些不忍直视。
“我家里有一副妖精打造的盔甲，我想博克先生也许会感兴趣的。”史密斯想了一会儿，说道。
里德尔露出那副标志性的笑容，看着史密斯：“那我明天下午四点过来看看，可以吗？”
史密斯大力地点了点头，满脸傻笑，终于放开了里德尔。
出门后，我们幻影移形，回到了特雷弗斯纳街，里德尔看着自己的手腕，危险地眯起了眼睛。我大概能理解，在他的心里，史密斯的行为是多么挑战他即将到手的在举足轻重的家族面前的权威，更何况那是布莱克。
“这是要争取的最后也是最难的一个家族。现在就差挂坠盒的下落了。”我感慨的总结道。
里德尔勾起了唇角，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
第二天他如约赶往了史密斯家。
史密斯是个喜欢收藏的女人，她的房子堆得满满当当，充斥着各种精致漂亮的魔法器械。史密斯的家养小精灵郝奇为里德尔打开了门。我富有幽默感地看着这一对奇特的主仆——那可真是一个肥胖的女人和一只瘦弱的家养小精灵。可见在史密斯手下干活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里德尔径直朝着坐在扶手椅上的史密斯走去，他拿出一束鲜红的玫瑰（如果不是见过他昨天的表情我都快要被里德尔的礼貌欺骗了）。
“我给您带了礼物，史密斯夫人。”
史密斯开心地咯咯笑了起来：“你不用这么客气的，叫我赫普兹巴就好了。”女巫客气地说着，又按捺不住地连声催促郝奇，“快快，去拿我那只银瓶来。”
史密斯使唤着正抱来一大盘糕点和红茶的郝奇，年迈的家养小精灵刚刚放下托盘，又气喘吁吁地去找花瓶。
“赫普巴兹小姐。”里德尔优雅地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那么我能叫你汤姆吧？”史密斯盯着里德尔英俊的脸，看起来开心极了，整个人晕晕乎乎完全没有听到他究竟说了些什么。
里德尔的眼睛里闪过不易察觉的厌恶，然后他垂下眼睛，露出一个微笑:“当然。您说的那件盔甲，博克先生很感兴趣。”
“哦，忘了那个愚蠢的老博克吧，先来尝尝我的糕点吧，每一个尝过的人都对它念念不忘呢。”
里德尔眯了眯眼，伸出苍白的手，拿起一块放在嘴里，我闻着那些甜腻的味道，都想要皱眉，更不要提讨厌甜食的里德尔了。
他缓慢地吃完了一整块糕点，然后虚伪地赞叹道：“很好吃。”
史密斯立刻露出开怀的笑容，听到人称赞她的糕点，似乎比称赞她本人还令她高兴。女巫和里德尔闲聊了一会儿自己的收藏，然后神神秘秘地靠近他。
“他们都说你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这是真的吗？”史密斯紧紧盯着里德尔漂亮的眼睛。
里德尔眨眨眼，一脸无辜：“都只是些传闻而已。赫尔巴兹你真的相信吗？”
史密斯完全没有听出来他话里的敷衍，她紧紧盯着里德尔的脸，看起来很是着迷，然后她突然伸手捏了捏里德尔的面颊。我震惊的看着那一只小胖手，就好像那是巨龙的爪子。里德尔的身上传来一闪而逝的杀意。
“我当然相信了，我的好孩子。据说我是哈奇帕奇的远房后代呢。”
她突然神秘地笑了笑，“我们家可是有证物的。”
里德尔轻轻捏紧了魔杖，摆出一副对证物充满好奇的模样。但史密斯又避开不说了，她让郝奇抱来了那套妖精制作的盔甲。盔甲是通体泛着淡淡蓝光的银色，漂亮极了。但里德尔却有些漫不经心，他装模作样地查看了一会儿，然后问道：“赫尔巴兹小姐，您愿意多少钱把它卖掉呢？”
史密斯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这和她那张圆润的脸实在是太不搭调了，“一千金加隆。”
我不屑地转过头，那是一个根本就没有存心交易的价格，史密斯只是想要趁着交易多见见里德尔而已。但显然里德尔也需要接近她，看起来她这里也许不止有挂坠盒的下落。
里德尔又坐了一会儿，心不在焉地和史密斯谈了谈价格，便离开了。临走前他答应了赫普兹巴，三天后过来参观她的藏品。
回去后，我盯着里德尔苍白的面颊看了很久，光是想象去掐他的脸，都让我后背的汗毛一根根倒竖了起来。
里德尔不善地看向我：“怎么了？”
我看看他盘子里简单的晚餐：“你需要好好吃饭。”
那样凹陷进去的面颊上不会有什么肉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