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里德尔又去了史密斯那里几次。我已经懒得去看一个老太太喋喋不休地说话而浪费时间了,开始看起了里德尔做过笔记的《黑魔法溯源》,并对要应付史密斯的各种骚扰的里德尔报以深深的同情。我和纳吉尼讲了这些事,纳吉尼听后,摇了摇头,看着我,笑倒在床上。半个月后,里德尔又一次从史密斯家回来的时候,没有带着往常的那种冰冷的杀意,他的眼睛里带着一种扭曲而贪婪的欲望。我大约知道他已经找到挂坠盒了。
两天之后的傍晚时分,我们隐形来到了史密斯家里。里德尔轻而易举地解开了房子周围的防御魔法,然后打开门,我们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房子里。我按照里德尔的吩咐,击昏了家养小精灵郝奇,然后从史密斯收藏的珍稀魔药中找到里德尔描述的一只金色罐子,把那一罐名叫巴兰之泪的致命毒药和餐台上盛放砂糖的金色罐子调换。然后我拍醒郝奇,在她彻底清醒之前,轻轻抚摸她的脸颊,感受到她灵魂的放松:“今天晚上,你会按照习惯给史密斯夫人送可可饮品,你直接使用了餐台上金色罐子里装的砂糖,因为你觉得那就是砂糖。”
在郝奇清醒之前,我离开了厨房。真是个可怜的家养小精灵,卑贱地活着,还要被魔法部那一群人不分青红皂白地杀掉。魔鬼操控灵魂的魔法对于人类巫师而言,可是无解的——莫芬,如果有人愿意为他申诉的话,动用高超的魔法兴许还能有重获清白的一天,但郝奇到死都会觉得自己杀了自己的主人。
我一边想着这些不被公平对待的生物的命运,一边等了一会儿,里德尔便走了出来,他的手里不出所料地多了两只漂亮的锦盒。
回到房子后,我拖着纳吉尼无耻又小心翼翼地地蹭进了里德尔的房间。学院创始人的遗物基本都在这里了!哪怕被猜忌,我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里德尔看了我一眼,我更紧地抱着纳吉尼,往后缩了一步。他又露出了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然后连同他放在衣柜里的冠冕都拿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我像是得到特赦一样冲到桌边,打开盖子之前,又小心翼翼地看了里德尔一眼,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没有愤怒和猜忌。
于是我放心地打开了盒子,不用担心这个虚伪的家伙是拿创始人遗物试探我,然后杀掉我了。第一只盒子里是一只浮雕着獾的图案的金杯。我小心翼翼得捏着金杯的两耳,打量着它。随着光线的流转,金杯呈现出一种古旧的光泽。
“赫尔加·哈奇帕奇的金杯?”我问里德尔,他点点头,神情倨傲。
我又打开第二个盒子,里面赫然躺着我在阿尔法德的眼睛里匆匆一瞥的那个挂坠盒。沉甸甸的金色挂坠盒上是一个宝石镶嵌的华丽的蛇形s图案,打开后是两面漂亮的镜子,我能从里面看见自己黑色的眼睛。我将它小心翼翼地放了回去,然后终于拿起了渴望已久的金冠,我瞥了一眼里德尔,满足地将它带在了头上。梅林的胡子,四位学院创始人留下的遗物中就属拉文克劳的最有用了。
我感受着冠冕的重量,盯着里德尔的脸,很是为他今天晚上的大方而开心。
“他可是个极其自私并且看重自己所有物的人。”我听见脑海之中自己的声音说到。
“对,没有错,就是冠冕在帮助你思考。”那个声音接着说道。
我惊奇地看向里德尔——这可是一种奇妙的体验。
“不用怀疑了,他没有戴过,他对自己的智慧很自负。”
我笑了起来,既然冠冕认为他自负那就是真的自负了。
“是的,他确实很有自负的资本。所以你喜欢他。”
我简直要跳起来了,这个愚蠢的冠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不用怀疑,你就是喜欢他。而且你知道的,砸了我没用。”
我飞快地转过头,不再去看里德尔。
“啊,你明明清楚的,那就是喜欢。依赖他,信任他,因为他在旁边就有安全感,无条件的相信并支持他的一切。哦,还有你因为他的那些冷漠和改变而滋生的担心和痛苦,还有……还有,你知道自己的感情不会有回报,所以疯狂地想要逃离这里。”
我的脸色渐渐苍白起来,房间安静地仿佛只剩下了脑海里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你一直不敢面对,并不是因为你鄙视爱情,而是因为你知道这不会有结果的。”
“就像你的父亲一样,这是一个注定的悲剧。”
“因为你清楚,里德尔不会爱任何人,他甚至不爱他自己,他自负骄傲,但他不懂爱。”
我失神地摘下了冠冕,五脏六腑一抽一抽地疼痛起来,已经不想再听它说下去了。我颤抖着双手把它放在桌子上。今天带上冠冕真是一个巨大的错误!如果不知道就能一直自欺欺人下去,但现在呢?现实不会有任何改变,看清了现实只是给自己增加烦恼罢了。
“冠冕说什么了吗?”里德尔站在旁边审视着我。
“它说,我这辈子都不能逃离你的身边了。”我看见他眼中自己的倒影苍白又颓败,好像真的在为失去的自由而悲伤。
里德尔嗤笑一声,“我以为签订誓言的那一天,你就已经明白了。”
纳吉尼看看我,又看看里德尔,抬起脑袋蹭蹭脸,我带着她回到床|上安静地躺下来。纳吉尼担忧地问我:“冠冕到底说了什么?”
我拉着被子,闭上眼睛:“纳吉尼,如果你喜欢上了一个永远不可能喜欢你的人怎么办?”
纳吉尼沉默了很久,就在我为自己向一条蛇诉说心情而感到悲哀的时候,听到她嘶声说道:“那就去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别人的感情不是你能操控的。”
“纳吉尼,你真的是条蛇吗?”
“也许我前世是个人,而作为人的那些感情和经历,都还没有忘掉呢。”
我抱着她冰冷的身体,一起陷入了梦中,也许我想要的,梦里都会有答案。
第二天我在《预言家日报》上一个不起眼的版面上,找到了赫普巴兹·史密斯死亡而她的家养小精灵被捕的报道。魔法部按照里德尔期望的认为,郝奇老眼昏花,误将毒药当作砂糖放在了赫珀巴兹·史密斯的饮料里。这件小小的事情引发了后来几周里人们对于家养小精灵安全性的热烈讨论。很多年迈的家养小精灵被辞退后无家可依,最终饥寒交迫,死在了阴暗的房檐下。而巫师们仍然在讨论着新的管治魔法,就好像家养小精灵是他们家中可以随意处置的物品。
里德尔在博金博克又停留了两个月。这两个月里,帮助过格林德沃的巫师们一个个被送上了巫师法庭并通过了判决。遥远的欧洲大陆上,无数带着仇恨的麻瓜和混血巫师们通过各种方式煽动人们的情绪,誓要让参与这些恐怖行动的纯血巫师家族门“流干最后一滴血”。
也有巫师意识到了这种处理方法的不恰当,然而任何反对者都会被当作“歹毒的纯血巫师的走狗”,最后一起被钉上批判的十字架。人们已经疯了,而在这样的环境中,邓布利多却一言不发。就在十一月中旬的时候,为了保全自己的德国纯血家族和魔法部签署了《黑魔法管制和社会赔偿协议》,他们交出大量的财富,收起了自己在社会各界的权利网,很多家族就此败落,但更多的家族逃离了德国,去到其他地区投奔自己的亲友。整个欧洲的纯血家族都感受到了一种唇亡齿寒的凄凉。
“真是愚蠢的处理方法”,我翻看着那些报纸,“他们为自己赢得了二十年的狂欢。”
里德尔不屑地丢掉了报纸,“人类总是不能抑制自己的贪婪。”
我赞同地点点头:“邓布利多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呢?”他应该是清醒的理智的,而如果他发声的话,一定会被遵从的。
“也许他和格林德沃之间的关系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我好奇地看向里德尔,里德尔的眼睛里带着幽深的光泽,却没有丝毫解释的打算。
普勒克斯·布莱克的生日宴会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之中奏响了它华丽的乐章。里德尔理所当然地收到了邀请,而我作为他的女伴,第一次可以正大光明地以自己的名字出现在魔法界中。无论他们是否还记得我的名字,在他们将里德尔视作纯血希望的时候,就不会有人对我的身份产生任何怀疑。
我照旧起了个大早,拿出提前定制的黑色长裙(我当然不会再穿红色了),在纳吉尼的搭配建议下,找出一双带着华丽的镂空花纹高跟鞋,将它缩小后穿上,然后依依不舍地将手腕和脖子上的首饰一件件摘下,最后只剩下一条蛋白石的项链。做完这一切后,我又开始对付起自己的头发。我将纸上的咒语一个个修改,总是没有办法让发髻像沃尔布加的那样光滑又平整。于是我带着那张纸小心翼翼地找到了里德尔,他看了眼纸上的咒语,拿起魔杖修改了几个字母。
“下次再来找我做这种事,我有几个新发明的咒语,也许需要找人试试。”里德尔用那种阴冷的目光看了我一眼。
我无所谓地耸耸肩,他拿我练习咒语开发魔药,我已经习惯了,反正又不会死。
傍晚我顶着无比满意的发髻,和里德尔一起幻影移形,到了布莱克家。阴暗的客厅里已经聚集了不少巫师,他们之中有很多陌生面孔,但从眉眼来看,很像是德意志——日耳曼人。
在里德尔走进门的一瞬间,人群静止了下来,他们都不约而同地看向里德尔所在的方向。我自觉地落后一步,低下头,摆出一副恭谨的模样跟在里德尔身后。
里德尔好像完全没有感受到这些窥探的目光一样,从容地走进客厅。人群自动为他让出路来,他走到客厅最中央的一把扶手椅前,坐了下来。我则自觉地站在他身后。周围的人群开始纷纷议论起来,他们在讨论这个看起来过于年轻的巫师。里德尔从容地坐在最中间,供他们瞻仰,好像执掌一切的国王。
“erbevonslytherin?”有人问道,然后又换成带有明显口音的英语,“斯莱特林的继承人?”一个金发的男人向里德尔问道。
还没等里德尔回答,一个看起来和里德尔差不多大的男孩蛮横地打断了金发男人:“我不认识什么斯莱特林,我只需要实力。”
“crucio,”他说着,一道咒语就朝着里德尔袭来。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试图对里德尔钻心剜骨。里德尔没有念动咒语,甚至没有拿起魔杖,那道咒语就被反弹到了少年身上,但也只是短暂的一瞬。少年很快挣扎着站起身来。
“尼可拉斯·迪克里西愿意为您服务。”他行了一个古典的礼,“原谅我的冒犯,迪克里西家族不认血统,只认强者。”
我悄悄翻了个白眼,欧洲大陆上的奇葩家族还真是多。
里德尔的这个无杖魔法无疑赢得了所有人的肯定,他们都安静地闭上了嘴。普勒克斯挽着一名美丽的妇人走了出来,打破沉默。他挥了挥魔杖,音乐在这间压抑的房子里流转开来,普雷克斯的妻子伊尔玛邀请众人进入餐厅就坐。
宴会开始后,随着气氛逐渐热烈,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悄悄打听着里德尔的事情,许久不见的莱斯特兰奇、卡罗他们无疑成为了最好的打听对像。尼可拉斯·迪克里西就坐在我的另一边,他一直试图从我这里挖出更多的情报,甚至对我的身份也很感兴趣。我真是遗憾多罗霍夫是个混血,没有收到邀请,他要是坐在这里,那张扭曲的脸瞪一瞪迪特里西,恐怕就能回答他所有的问题了。
等到晚餐结束,里德尔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去到了另一个房间,虽然知道他们要谈论什么,而且那些话题我其实并不感兴趣,但当我被人群挤散的时候,还是不开心了很久——这可真是性别歧视!
我郁闷地和几个女孩一起坐在餐桌旁,直到布莱克夫人邀请我们一同去客厅,我才艰难地挪了挪脚步。等我坐到客厅,看着面前摆放的鸡尾酒和糕点,听着女孩们谈论脱凡成衣店的新款长袍的时候,那股屈辱无与伦比的爆发了出来——真是该死的因循守旧的布莱克家!
沃尔布加一直以一种充满敌意的眼神看着我,看起来很想给我两个钻心剜骨的模样。其他的女孩一直在试图打听我的身份,但又出于涵养,不能明目张胆地问我。我觉得他们可能都深深地误会了什么。
我默默地盘算着里德尔那从现在纯血巫师家族面临的魔法界的形式,到麻瓜卑贱荒谬的《保密法》,再到斯莱特林的伟大使命以及强大的自己的演讲,应该已经进行到了第二阶段,如果再算上迪特里西那种不知死活想要和他动手的人的话,可能还在第一阶段,我还要在这里坐上半个多小时。我瞬间感到自己今天的精心打扮完全就是白费了,还不如穿一件黑袍子拿兜帽盖着脸既神秘又少麻烦。
就在我郁闷得快要原地幻影移形的时候,一直没有露面的阿尔法德轻轻拍了拍我。
“能出去说话吗?”他看着我。
沃尔布加看起来还没有忘记去年圣诞节的那一幕。伊尔玛避开了视线,并没有打算发表意见。我点点头,跟着阿尔法德来到了一楼。他让家养小精灵离开,就在脏兮兮的厨房里拉出两把椅子,坐了下去。我嫌弃的皱皱鼻子,拉了拉华丽的长裙,也坐了下去。
“黛西,所以你还是跟随里德尔了是吗”他温和地问我,完全看不出一点鄙夷的情绪。我愣了一下,明白了这群人的逻辑。梅林啊,我简直要感叹人类该死的想象力。他们是觉得我勾引布莱克不成,又去引诱汤姆·里德尔了吗?!难怪那群姑娘都对我讳莫如深的样子——这听起来还真是魔鬼会干的事情。
“我不叫黛西·布蕾特。我叫奥尔菲顿·塞特。”
布莱克怔了一瞬,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似乎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过了一会儿才说道:“里德尔是个极度危险的人。你不应该跟随他的。”
我仔细观察了一会儿,透过他的眼睛,确定他被我修改了记忆。但即使他已经觉得我是一个贪慕虚荣不值得被喜欢的女孩了,他竟然还是关心我的状况。我感觉胃轻轻的抽搐了一下。
“没有什么跟不跟随的,我很早的时候就是食死徒了。”我干巴巴地说完,转身离开了。昏黄的灯光下,阿尔法德的身影有些落寞的样子。我飞快地转过头,逃一般离开了那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