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等我睁开眼的时候,我们正坐在一处高高的房顶上,头顶是窸窣落下的雪花,远处是冰封的银白色湖泊,但阿尔法德用了保温咒,我并不觉得寒冷。
“这里是哪里?”
“一个叫哈维克的麻瓜小镇”,阿尔法德拉着我躺在屋顶上。雪花迎着我们的视线从无尽的天际落在我们身上,将我们缓缓覆盖。
“我有时候会来这里,夏天的时候,这里的星空很美。”
我想象着躺在这样辽阔的土地上,看着浩瀚的星空,那该是一种多么辽阔的心情。手上的魔纹开始渐渐发烫,我用了大脑封闭术隔绝了里德尔的信息,我和他一起躺了很久很久,雪花开始堆积在我们的身上将我们慢慢掩埋。
“和你在一起很安心,阿尔法德,就好像这个流光璀璨的世界也能有我的容身之处。”
阿尔法德没有打断我,他拉住了我的手,缓缓握紧,让我能感受到他掌心的炽热。
“没有人比我更知道我有多舍不得今天的记忆,多舍不得你。”
“但是”
“但是你要让我忘记今天的事情了,是吗?”,阿尔法德平静地陈述着,但那只拿着我的手开始让我疼痛。
“因为你也没有想到现在发生的一切,它超出了你们的打算。”
我惊讶的转过头看向他。
“猫头鹰寄回来的信虽然看不出来破绽,但我还是能感觉到那是两个人的口吻。你们在伦敦的房子我去那里寻找过,只有一对搬去了澳大利亚的夫妇,并没有叫做布蕾特的人。甚至我们那天在三把扫帚的相遇都是你和里德尔计划好的,对不对?”
“你……”我知道计划里有很多漏洞,但他竟然会去伦敦找我!
“我不是我的姐姐,会因为迷恋完全丧失理智。”阿尔法德苦笑道。
“里德尔是个非常危险的人,你为什么要跟着他呢?”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我只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我没有选择。
“你和他不一样,即使是在黑暗里,还是充满希望和美好。就像你说的那样,我,可以带你离开的。”
我坐起了身,阿尔法德也跟着我坐了起来。我举起那只被他紧握的手,解开红宝石手链,胳膊上鲜红的七角魔纹正在微微发烫。我感觉到自己的手一瞬间被掐的生疼。
“这是血誓?”阿尔法德震惊极了。
“从一开始就不是我想要怎么生活的问题,而是我要怎么活下来——现在我活下来了,用自由作为代价。”我干巴巴地说道,挣脱了自己的左手:“你不会理解我的处境。”
然后我轻轻抚上阿尔法德的脸颊,专注地看着那双漂亮的棕色眼睛,在他疑惑戒备的神情中缓缓地靠近他。他的灵魂因为我的靠近骤然紧张起来,逐渐失去了方才的防备。我在距离他的嘴唇还有一指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深深看进那双温暖的眼睛里:“你对在霍格莫德遇到的那个叫黛西·布蕾特的女孩有一些好感,所以你写信给她,邀请她来参加圣诞晚宴,你们在舞曲结束的时候想要一起去看星星,所以来到了哈维克小镇。但很遗憾,今天下雪,没有星星,你们一起聊了一会儿,你发现黛西·布蕾特只是一个想要借助布莱克的姓氏跻身上流社会的女骗子,”我顿了顿,心中开始一阵阵难受起来,“你很讨厌她。除此之外,你什么也不知道。”我看着他那双明澈的眼睛开始变得迷茫,我最后一次抚摸他的面容,然后依依不舍地躺回到屋顶的积雪上。
几分钟后,阿尔法德逐渐清醒了过来,他的脸上不再有方才忧伤又温暖的神情,他淡漠得转头,看了我一眼,礼貌地点头致意。
“我想我该离开了,宴会上的人应该已经在找我了。”他的语气冷淡又疏离。
“嗯”,我依旧懒洋洋地躺在雪地上,看着雪花一片片落在我的身上。
阿尔法德好像犹豫了一瞬,又或者那只是我的错觉,最终一声轻响,他还是离开了。
我又一个人躺了很久,雪花将天地勾连,世界变得浩淼又荒芜。直到轻微灼烧的疼痛从胳膊上传来的时候,我才起身,准备离开。我茫然地在完全看不清道路的世界里飞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走错了方向,又转头朝着伦敦而去。
我回到了特雷夫斯纳街,将自己埋进了被子里,我抚摸着心脏的位置,依旧一阵一阵的疼痛。
纳吉尼向我游了过来:“你去哪里了?汤姆一直在联系你。”
她话音刚落,我就听到了房门被大力打开的声音。
“你已经快离开欧洲境内了”,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听不出半点愤怒的情绪,但那样刻意放轻了的声音无时无刻不在传达出危险的信息。
我将头埋到另一边,没有理他。
“crusio。”
熟悉的疼痛又叫嚣着,在身体的每一个关节里蔓延开来,我紧紧抿着唇不发出一点声响。里德尔停止了咒语,优雅而缓慢地绕到了我的面前,那张英俊的脸出现在我的视野里。他用他苍白冰冷的手一下一下抚摸着我的头,我想转过头去,却被掐着又转了回来。
“我想你应该知道不听话的棋子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但好在昨天的事情并没有造成什么麻烦。”
“你以后会服从命令的,是吗?”他掐着我的下巴,用大拇指轻轻刮蹭着我的脸颊。
我心中的疼痛委屈瞬间找到了发泄口,我盯着他狠狠地说道:“我讨厌你,汤姆。”
“doloribus。”
更甚于先前的疼痛从我身体的每一处传来,就好像身体从内而外被烧毁,又迅速在一阵难以忍耐的痒意中愈合,接着再次被烧毁。我控制不住地叫了出来,想要挠破自己的每一寸皮肤,里德尔拉住了我:“这是从你上次治疗伤口的咒语改造成的小恶咒,你不该想要去挠的,治疗起来会很麻烦。”
我恨恨地盯着里德尔,在极度疼痛中视野开始变得模糊,理智开始渐渐离我而去。到最后意识里只剩下叫嚣着的痛楚和无比渴望咒语停止的欲望。我的言语已经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
“服从”,我喃喃着,希望这些疼痛能有一个尽头。
他终于停止了咒语。
“我服从你。”我再次说道,蜷缩在床角,极度害怕又有一道咒语落在身上。
我开始不受控制地流起了眼泪,我也不知道今天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一直在哭,这明明是我最不屑的一种表达情绪的方式。但悲伤似乎无穷无尽,要将我压倒甚至彻底摧毁,我开始放任自己的情绪,痛苦地大哭起来。里德尔替我擦拭眼泪,他的手指触碰到我皮肤的时候,我仿佛又感受到了那种痛苦的折磨,身体剧烈地瑟缩了一下,眼泪更加不受控制地流淌。他皱了皱眉将我抱在了怀里。
“你不应该怕我的,只要你忠诚于我,就不会被惩罚。”他用轻柔的声音说道。然后将我抱紧了些。那是一个冰冷又危险的怀抱,它挡住了所有阳光,将我拉入了无尽的深渊。
“睡吧。”他说,“醒来后你依旧是我最忠诚的朋友。”
一个无声的昏睡咒后,我就在这样的怀抱里沉沉睡了过去。
我在床上茫然地躺了三天,纳吉尼在旁边一直陪着我,她用那双黄色的眼睛温和地看着我,什么也没有问。直到第三天中午,我开始思考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把圣诞节那一天发生的事情向纳吉尼讲了一遍(和一条蛇谈论心事开始成了我的习惯),纳吉尼听着,垂下了头,她爬到我的怀里,似乎是想给我一个安慰的拥抱。
“你也知道的,奥尔菲顿,你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也没有过。为什么要为了那样的幻想而悲伤呢?”
我摸了摸纳吉尼滑腻腻的脑袋,“也许是那种感情太美好,也太触手可及了吧。”
我从床上坐了起来,脱掉了自己已经皱巴巴的红色长裙,换上长袍,又开始看起书来。
十二月三十一号的时候,里德尔并没有收到礼物,看来他从没有公布过自己的生日,也不知道当年的阿克斯是花了多大的功夫才得来的消息。我想着他六天前用在我身上的两个咒语,拿出自己开学时在对角巷买到的一本《级长怎样获得权力》,拿羊皮纸随便包了包,送给了他。里德尔打开包装纸,看到书名的时候用那双毫无感情的蓝灰色眸子看着我。我记忆深处的疼痛又蔓延了全身,然后匆匆说了一句“生日快乐”,就拖着纳吉尼离开了。
此后的日子依旧像从前那三年的一样。我们各自看着书,我偶尔去请教里德尔一些问题,他总是能精准简要地解答我的疑惑。他没有提圣诞节那天晚上的事,似乎在他看来,我已经得到了惩罚,也保证了不会再发生这样的状况,这就足够了。我也不再去想那天晚上灯火璀璨的舞池和那个温暖的吻,那个夜晚连同那条红色的长裙一起被我扔到了杂货间里。我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想穿红色的衣服了。
圣诞结束后,里德尔又开始频繁地前往拉文克劳塔,海莲娜依旧不愿见他。他便坐在寒冷的塔楼上,看着书等她,或者捎来一朵红色的玫瑰放在逐渐消融的积雪里,他会装出郁闷惆怅的样子,对着空无一人的塔楼呼唤海莲娜的名字,向她道歉,恳求她的友谊。有时候我都会被他骗了,觉得这如果是真实的里德尔就好了。一直到冰雪彻底消融,新生的草儿逐渐变得茂密的时候,海莲娜才终于现身。
“海莲娜”,里德尔惊喜地看着塔楼的尽头害羞地低着头的鬼魂,“你终于肯见我了。”
里德尔垂下眼皮,睫毛盖住了那双冷冰冰的眸子:“我很抱歉说了那样的话,我不知道冠冕对你而言是那样重要。”
“不,汤姆。"海莲娜飞快得接上他的话,“是我不该误会你。”
她犹豫地转着圈,终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说道:“你说得对。也许只有将冠冕带回霍格沃兹,我才能祈求一些原谅。
“汤姆,你会帮我的,对吗?”
里德尔迅速掩盖起脸上一闪而过的贪婪笑意,一脸真诚地看着海莲娜:“当然,我会帮你把冠冕带回来。”
“我把它藏在了阿尔巴尼亚森林的一棵空心的树里,那里也是巴罗杀死我的地方。”
海莲娜又开始讲起了自己曾经的往事和深深的忏悔。
里德尔漫不经心地敷衍着她,告诉她她的母亲会原谅她的。也许是因为海莲娜第一次向别人坦白这个秘密,她惶恐又不安,完全没有注意到里德尔态度的转变。
后来的几个月里,里德尔去过拉文克劳的塔楼几次,然后就借口newt考试临近,懒得去听一个上千年鬼魂的心事了。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
就在开始前几天,一个令魔法界震动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英国。
当天早餐时,猫头鹰带来的《预言家日报》几乎花了全部的版面报道了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的对决。对决最终以邓布利多的胜利告终。在德国掀起了腥风血雨的黑巫师盖勒特·格林德沃被关进了。纽蒙迦德的监狱里。一整天的时间里,大家都在讨论着这件事。
三天后出现在早餐长桌上你邓布利多更是将这种热情推到了高潮。看到他出现的学生们全都起立,热烈地鼓起了掌来。教授们也都站了起来向邓布利多致敬。斯莱特林长桌上的学生们纷纷朝着坐在角落的里德尔的方向看去。里德尔在这样的氛围里缓缓起身,笑着向邓布利多的方向轻轻拍了拍手,哗的一声,斯莱特林长桌上的学生们也都起立致敬。邓布利多很多次挥手致意才终于让掌声停止。我敏锐察觉到在这样喜悦的气氛里,邓布利多有一丝不合群的哀伤,他像是失去了什么,又像是终于明白了什么。这个老人前所未有地苍老了起来,看起来落寞极了。
“邓布利多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我将声音埋在人群的嘈杂中。
“但却是值得我们庆贺的事。”里德尔转过一个拐角,朝着图书馆走去,他旁边的男孩们都装作没有听见他们的头儿嘶嘶说话的声音。
“格林德沃的败落使得纯血家族们元气大伤,他们势必怀揣着仇恨。”里德尔缓缓说道。
“所以他们迫切地需要一个领导他们向麻瓜和魔法部复仇的人,一个斯莱特林的后人,即使他是混血。”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接着说道。
里德尔满意地笑了起来。血统一直是很多古老的纯血家族不愿意接纳他的原因。我相信花上更多的时间,里德尔总有办法让这些高傲的头颅拜倒在自己的魅力之下。但在这些家族被泥巴种和混血巫师分走权利和财富的现在,斯莱特林的后裔将成为他们重新获得声望并向那些胆敢践踏他们尊严的卑贱血脉复仇的希望。里德尔将会更加快速地获得更加忠诚的支持。
“你需要一个可以和那些家族接触的机会。”我将魔法界的职业一个个筛选了一遍,但也没想到什么能够来往于纯血家族之间的职业。梅林啊,里德尔总不能去脱饭成衣店卖衣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