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第196章
司徒风和杨姮的孩子出生在次年的立秋那日，一切顺遂，为此司徒风还大赦天下，又免去了百姓两成的赋税。
北周上下风调雨顺，百姓生活安康，对于小皇子的出生都拍手称和，直言小皇子乃是福星。
消息经过许久传到南越满春的耳中时，已经入冬了。
自从她让小皇子假死将小皇子送给了魏曜和闻人烟之后，她便想着怎么逃离出平陵皇宫，但是尽管如今在宫中的是一个身体健康的假皇子，魏明却让人十二个时辰地盯着她，不给她任何出逃的机会，甚至比之前还要严格。
她连想要私下和宫人多说一句话都不能够，让尽管如此，她还是听到了杨姮平安生下北周大皇子的消息。
入夜，满春打开窗户，也没有点灯，便站在屋内对着北方祈祷，祝愿杨姮和北边的小皇子平安，就在这时，落满雪的院子外面突然传来了树枝被踩断的声音，满春立刻往窗外看去，只见到一个人影从墙角处一闪而过。
她反手从屋子里拿了一把剪刀藏在身后，然后推开了门。
这几日平陵都在下雪，即使是夜晚，院子里也比寻常要亮上许多，满春喊了两声无人应当，她走到墙角处，便看到墙角处有脚印。
只是不等细看，她忽然听到屋子外面有许多人走动的声音，还有火光。
她想了想，用雪将地上的脚印盖住，然后走想门边。
才到门边，门外就响起了急促的拍门声。
满春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柏琴。
柏琴冲进来一把拽着满春就走，跑出门才发现满春手里居然拿着剪刀。
柏琴：“你拿着剪刀想做什么？”
满春：“防身，担心有人要杀我。你要带我去哪里？”
柏琴：“到了你就知道了，什么都别问。”
满春的剪刀被拿到，柏琴带着他到了魏明的寝宫，满春进来，看到太医院的太医们也都已经在了，一个个脸色凝重，眉头紧皱。
上一次这样子，还是小皇子差点死了的时候。
满春正在疑惑，内殿突然传来魏明的的怒吼声，满春心神一紧，再抬头时，便看到魏明双目赤红，手中拿着剑走了出来，见人就砍。
柏琴靠的近，魏明一剑差点砍在了他的脑袋上。
柏琴：“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抱住陛下！”
一旁已经吓傻了的宫人和太医急忙上前去抱住了魏明，但魏明不知道哪里来得力气，竟然直接掀翻了两个人，最后还是满春看不下去，趁机直接给魏明扎了一针，魏明这才安静了下来，但是直接晕厥了过去。
柏琴松了一口气，说道：“陛下这两日心情烦躁，今夜不知怎么突然又服用了丹药，但是服用丹药不到半个时辰，陛下便忽然狂性大发，拿着剑见人就砍，好像认不得我们了。”
太医：“陛下这是丹毒发作了，原本陛下正在戒丹毒，如今正是紧要关头，原本已经被我们压下去的丹毒因为陛下服用丹药，反弹起来，发作更猛，陛下脉象混乱，急火攻心，内力却因为丹药已经是一片虚弱，身体承受不住这丹毒，所以才会如此。”
柏琴：“有办法能解吗？”
太医摇头：“这丹毒真的没有办法解开，我们连以毒攻毒都已经想过了，但是在和丹毒早就将陛下的五脏六腑都损伤了，陛下这半年形容消瘦异常，虽然看上去对于丹药的依赖不大，也不会常常生病，但都只是因为陛下如今年轻，身体底子好才能扛到现在，今日这……便是功亏一篑，明日在想要让陛下戒断那些丹药，便难上加难。”
“我们这几日会用汤药和针灸来为陛下治疗，缓解陛下身体的痛楚，但是陛下时日之内都必须休息，怕是无法上朝了。”
柏琴：“我知道了。还有一事，之前你们说丹毒无药可医，可据我们所知，这身中丹毒之人也有活得如正常人一般，而且她也并没有继续服用丹药的人在。”
太医一怔，不由问道：“北周那位？”
满春不由皱眉。
杨姮是北周皇后这件事，实际上没有几个人知道。但是无论如何，都一直有许多小道消息在民间和朝野流传，说北周的皇后徐氏，便是当初魏明的皇后李氏。
太医们自然也听过这个传闻，只是没有人敢去询问打听这件事。
可如今柏琴这一句话，立刻就让太医想到了这个传闻，只是他也不敢问柏琴，只说道：“也许是那人体内丹毒较浅？”
可如果那人真的是杨姮的话，丹毒可也不算浅。
柏琴：“或许你们有听过乌南一些部族的解毒方法？”
太医们愣了一下，乌南的话……
“乌南有些部族擅长巫术和虫蛊，只是这个巫术都是些鬼神之说，到底有几分可用并不知道。但是虫蛊的话，也许可以试一试，只是虫蛊成千上百种，也很危险，我们如何在陛下身上尝试呢？”
刚刚赶进宫的荀恪：“既然虫蛊有可能有用，那边让人想去寻。再去找国师，问问当初那丹药方子究竟是如何得来的。”
同样山上姗姗来迟的闻人语：“那方子是先人留下，那位先人热衷于走访名山大川，那方子中的一些用药奇怪，都是乌南才有的独特草药，多半是从乌南流传出来的，至于具体是哪里，我也不知道。”
闻人语转头看向柏琴：“你是如何想到乌南的，若不是听到你提到乌南，我都想不起来这房子是先人从乌南带回来的。”
柏琴没说话，荀恪做主让太医们和满春一起离开，然后才看向闻人语，“是北边探子的消息？”
柏琴摇头：“之前安插了人手在赵蓉身边，发现赵蓉他们的人如今全都不在京城，这一年来几乎都在乌南和寒谷山脉出没，而这半年，他们的人几乎全部陆续往乌南去了，虽然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但总不能是北周想要越过西秦与乌南那些部族联手攻打我们。”
闻人语：“如此说来，他们在乌南找到了解开丹毒的办法，难怪杨姮还好好活着。”
荀恪冷道：“国师既然知道那丹药会产生丹毒，当初如何就将这害人性命的东西献上来？”
闻人语虽然是国师，但是以为私心太重，并且其实对于治理国家一窍不通，只是会一些奇门八卦和观人气运之事，荀恪只觉得闻人语根本不足以但国师，会的不过是一些媚上的技巧。
尤其是在丹药这件事上，荀恪对闻人语的意见很大。
闻人语自然知道荀恪的敌意，自从南越立国，而魏明几次想要带着大军北上失败，自己又开始毫无节制服用丹药，造成自己深中丹毒之后，闻人语先前想要帮魏明一统天下的雄心壮志也被消磨了。
她只是冷笑了一声，说道：“那丹药少量服用并不会有事。更何况，当初我献出这丹药方子，是为了帮助陛下控制顾佛。荀大人可比我聪明，当年便能预知到后事，那不如我这个国师你来当？”
柏琴急忙拦住两人，说道：“不如我们也派人去乌南寻找虫蛊？”
荀恪：“也行，只是这试药的人选……从各地死牢里选人吧。”
荀恪离开，柏琴还是让闻人语进殿内给魏明做了一边祈福的仪式。
但是闻人语看着魏明的灰败面色，心中也不免一沉。
帝星依旧稳固，却也黯淡了下去。闻人语并不甘心自己选择的君主只能成为短暂的流星，于是出宫之后，她便留了信，然后直接离开了南越回了闻人谷，她先找到破局之法。
若是魏明不行，她必须再找一个新的帝星。
魏明醒来后知道闻人语离开，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喊去了荀恪。
“看来国师认定我已经药石无医了，这边弃我而去。当初她走不通司徒风的路子，扭头便投靠了我，那时我便知道，此人在身边也长久留不得。“
荀恪：“闻人谷的人。出山大多为了名利，闻人语逐名，可之前不及闻人墨，之后又与闻人聆齐名，但闻人聆贤名远胜于她且并不计较名利，淡泊之下在民间名声却更好。”
魏明：“所以，见我山倒，她便准备另寻明主。他们真以为他们闻人谷会观气运就能改天命？哪个但帝王的会信命？一路走来，不过是尸骸在脚下铺路。我留她也只是因为‘得闻人者的天下’这句话，能帮我收拢更多人心罢了。”
荀恪：“所以，陛下的意思是……”
魏明：“这世上只有被我丢掉的棋子，还没有棋子可以擅自离开我的棋盘。好生安葬了国师，还可以稍加利用，看看闻人聆对这位师妹是都还有些情谊在。”
荀恪垂眸，去处理这件事。
但闻人语在回闻人谷的途中遭遇山贼，意外身死这个消息传到满春耳中时，满春不由觉得一阵可怕。
魏明竟然连身边的功臣都卸磨杀驴。
她攥紧了手中的字条，悄悄展开，上面写的是：“借刀杀人，顾佛。”
那日雪夜，悄悄潜入满春院子的人，是北周的探子，因为满春周围一直有人盯着，所以那个接头的人异常小心，满春一直等到了五日之后，才从那人手里拿到了这张纸条。
比起纸条上的字，让满春感到安心的是，她认出来，那纸条上的字迹，是温冬的。
温冬也来南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