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第195章
司徒风醒来是两天之后，杨姮就在身边，紧紧握着他的手，这让他在苏醒之后只紧张了一瞬。
“我没有受伤。”
仿佛早就知道司徒风要问什么，杨姮直接回答了他，然后从王太医手中取过了药喂给司徒风。
司徒风看见杨姮眼下的青黑之色，便知道杨姮定然在这段时日劳神忧心，便道：“如今我已经无视了，你去休息吧，别累坏了。”
杨姮瞥了一眼王太医，便将药碗交给了一旁的侍从，然后起身出了门。
司徒风等杨姮离开后，将药一口饮完，让所有的侍从离开，单独留下了王太医。
“皇后有没有对我的病情起疑？”
王太医摸了摸自己鬓角的白发，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说道：“有，不过我用陛下旧疾还未调理好，所以昏睡时间会更久一些应付过去了。”
司徒风点点头，这才问道：“我出事，体内的母蛊和蛊毒可有什么异常？”
王太医摇头：“母蛊还算稳定，蛊毒也没有加重，只是因为母蛊在陛下体内，所以陛下气血衰败的症状明显，先前娘娘因为担心，找了全城的大夫来为陛下诊治，发现了陛下气血衰败，不过我搪塞了过去，皇后没有起疑，但皇后娘娘很担心陛下的身体。”
司徒风：“不要告诉皇后我体内有母蛊和蛊毒，我不想她担心这些。至于气血衰败，还要劳烦王太医费心。”
王太医：“陛下，有句话微臣还是要说，气血衰败虽然可以靠着药物调理，但最紧要的还是陛下不能继续耗费过多心血。这次陛下之所以气血衰败一下子发作，全然是因为因为这次出征，陛下连月征战操劳导致，陛下不能在如此，否则恐怕真的——要出事。”
司徒风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之前种下母蛊，王太医只是说着会让他无法长寿。
但司徒风也有心理准备，蛊虫这种东西，王太医也很少接触了解。
“朕心中有主意了，王太医你想下去吧……对了，去给皇后把脉，朕瞧着她这几日像是都未曾好好休息。”
王太医出门之后，走到廊下，便看到了等候在这里的杨姮。
杨姮：“王太医替我隐瞒陛下了吗？”
王太医无奈地点了点头。
杨姮浅浅笑道：“那最近这端时日，还是劳烦王太医为我和陛下调理身体，我这几日也已经去城中找其他大夫看过，他们说我之前难产，身体虚弱，虽然温养许久，但若是要尽快怀上子嗣，还是很难，但王太医应当有办法。”
杨姮已经从王太医那里知道，除了找到接触毒蛊发作的根本办法外，她还以通过怀孕利用孩子将子蛊从身体里带走，只是这种办法成功的可能性谁也不知道有几分。
但在赵蓉他们找到解开毒蛊办法之前，杨姮若是能怀孕，那便能多一份生机。
只是，王太医严肃道：“皇后，陛下也知道这件事。但是尽管陛下知道赵蓉他们要找到解开毒蛊的办法很难，也并不想尽快让您有孕。您的身体其实不适宜在此时孕育子嗣，最好要调理上一两年。”
杨姮：“可是我们没有这么多时间。”
就好像当初，司徒风也没有一两年可以等，必须立刻用毒蛊这种危险的法子来让杨姮苏醒。
因为等不起。
王太医：“既然娘娘已经决定了，那微臣便开始为陛下和娘娘换药。”
杨姮：“有劳了。”
桐阳下第一场秋雨时，司徒风的伤已经养好，朝廷那边柳如漻新派来镇守桐阳的太守和将领也已经抵达。
杨姮端了药走进屋中，司徒风刚刚和新太守还有将领谈完桐阳的布防，如今闭目坐在榻上休息。
“药已经不烫了，要我喂陛下吗？”
杨姮将苦药递给司徒风，司徒风睁开眼，拿过药便一口喝干净了，只是还没开口，杨姮便将一颗枣子塞进了司徒风的嘴里。
“九月青，今早温冬去城中瞧见有农人卖第一批入秋的脆枣了，知道我喜欢便买了来，你尝尝甜不甜。”
司徒风一愣，咬了下去。
“甜。你说道这个，我以前其实就想问，你给赵蓉他们取名九月青是为了纪念我在南梦村那一排枣树吗？”
杨姮：“傻子，九月青与其说是在几年你的枣树，不是说我是在挂念你啊，阿风哥哥。”
司徒风低头笑了笑，抱住了杨姮，让她将额头枕靠在他的肩头舒适位置上。
“你许久不这么喊我了。”
杨姮：“毕竟你现在是陛下了，我当然要注意一下。不过，如果私下，我还是可以这样叫你啊。”
司徒风低头，轻轻吻了吻杨姮的脸颊，“阿姮，你今日好像有些不一样。”
杨姮抬头，凝视着司徒风的眼睛，说道：“阿风哥哥，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你一定要答应我。”
司徒风微微皱眉，笑道：“阿姮，你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我应该也会答应你的。虽然，我不一定能摘到。”
杨姮低笑，双手攀住了司徒风的脖颈，凑近了在他耳边道：“这件事比摘星星容易许多，司徒风，我们生个孩子好不好？”
臂弯中的人身体微微僵住，半响，司徒风看着杨姮说道：“阿姮，王太医说你的身体还需要调理，咱们可以晚些时候要孩子。”
杨姮摇头，有些执拗地说道：“司徒风，你刚才答应我的，不可以现在反悔。我想要个孩子，越快越好，好吗？”
司徒风恍惚将意识到杨姮可能知道了子蛊的秘密，可是他根本劝阻不了杨姮，温软的唇倾覆上来的那刻，他望见她眼底的泪光，还是没有伸手推开。
大军南下的事情最终没有成行，因为司徒风身体的缘故，杨姮和司徒风在入秋之后就返回了应安。
赵蓉带着九月青的人依旧在寻找蛊毒，只是乌南部族众多，而且很多都与世隔绝，赵蓉他们需要一个部族一个部族地去沟通寻找，京都非常缓慢。
但好在在王太医的调理之下，应安城下第一场大雪的时候，杨姮有孕了。
除夕夜，王太医给杨姮请过平安脉后便早早离宫回家团员去了。
温冬给杨姮撑着伞在碧梧宫等司徒风。
这几个月，已经荒废的碧梧宫被重新修建了起来，虽然内里布局和当初不同，但到底有了几分以前的味道。
只是杨姮看着屋子，总也觉得空落落，以往除夕要守岁，碧梧宫里都是她和念秋他们四个人一起的，可是如今陪在她身侧的便只剩下温冬。
正想着，杨姮便听到了有人踩着雪走进碧梧宫的身影，遥遥望去，便看到司徒风打着伞从外面走进来，手中还抱着一枝梅花，白雪映着他高大的身影和怀中娇俏的红梅，倒也十分别致安详。
司徒风进屋，将红梅递给温冬，用暖炉热了手这才拉住杨姮坐下。
“与义父还有柳如漻老将领他们一起喝了几杯，义父喝得高兴，与那些老将领去逛应安城了，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在应安城过安稳年。”
“红梅是回来的时候，看太极宫边上的梅林开得好摘的，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
皇帝这一日早些时候都会在太极宫举行大宴，君臣同庆，照理皇后也该出席的，只是杨姮身体不好，那些大臣对杨姮的身份私底下多少也还有些不满，所以杨姮便干脆没去。
温冬已经将红梅插进了美人瓶，摆在桌上十分好看。
杨姮给司徒风倒了一杯温好的酒，笑道：“宫里红梅有好几处，不过太极宫那处的最好看，是以前花匠培育出来的新品种，所以只在太极宫种了，但以前都没开花，今年还是第一次开花，可见今年是个好年。”
司徒风：“的确是个好年，虽然今年还是打仗，不过没有耽误百姓秋收，再加上减税和清理了一批贪官反将，比往年好许多。不过，我听宫人说，今年宫中没有以往热闹好看。”
杨姮：“前朝的时候，除夕宫中也是通宵达旦，皇帝喜欢热闹，全宫上下便都灯火通明，处处要装点，宫人根本不能休息，那种热闹不要也罢。今年宫中虽然不热闹，但是咱们放了宫人们回去休息团圆，让他们自己去热闹，这才是与民同乐。”
司徒风：“一会儿你与我一起上城楼吗？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杨姮微微挑眉，笑着点了点头。
用过晚膳，司徒风与杨姮并肩一起等上了城楼，今夜因为家家团圆，所以虽然还没到宵禁时间，但是整条朱雀大街上都空荡荡的。
司徒风和杨姮站在城楼上，俯视便可以看到整座应安城，处处有灯火，隐隐约约还有乐声传来。
“阿姮，我摘不下天上的星星给你，但是我还是给你准备了一颗星。”
杨姮微怔，耳边顺着风声听到了两声呼啸，紧接着在朱雀大街的尽头，熟悉的轰鸣声砰然作响。
杨姮不由抓紧了司徒风的手，以为是火器库出事，抬头却望见司徒风眉眼间盈盈的笑意。
七彩的流光从天而降，落在他深邃的眉眼上，司徒风拉过她的手，带着她看向远方。
漆黑的夜空里，无数七彩的流光犹如流星般绚烂坠落。
“这是，天女散花？你送的星星？”
司徒风：“火药库的一个匠人意外制造出来的，朕知道之后便抽空去看了一眼，然后让他们试验了几次，做出了这个来。只是还没有起名字，但如此绚烂美丽之物，朕觉得可以在今夜拿来与万民共赏。”
原本清清冷冷的街道屋檐下，陆陆续续有人冒了出来，对着天空中那一道有一道绚烂地流光发出惊叹。
杨姮微微笑着，说道：“原来烟花，是真的这样美丽啊。”
很小的时候，她娘便告诉过她，这世上有一种很美丽的东西，叫做烟花。
那是一种在一瞬间，震撼人心的美丽。
司徒风：“烟花？这个名字也不错，你喜欢的话，以后元宵，中秋，除夕，我们都让人放这个？”
杨姮：“那每一年，我们都来这里看烟花。”
司徒风：“那是当然，不过朕回头让匠人在研究研究，这烟花虽然好看，就是太短暂了些，看看能不能让它在空中多维持一会儿。”
杨姮：“陛下，你如今越发会贪心了。”
白雪轻轻落下，映着七彩流光，照亮城楼上依偎的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