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切原赤也不知道如何去界定清水寺野这个人。
在他简单的世界里，她却没办法被简单归类。
在他的国二生活快结束时，清水作为毕业生代表上台讲话。
而他们这些后辈要去观礼。
礼堂外的公布栏上贴着优秀毕业生的照片，哪怕只是简单的黑白证件照，她的美貌依旧锋芒毕露。
一群男生正贴着公布栏哀嚎。
“前辈，请在高中部等我…”
“我一定要考上高中部！”
“以后课间操就不能天天看学姐了，生活好没有奔头啊！”
“……夸张。”
切原赤也从后面路过，忍不住露出嫌弃的表情。
这个过程对于切原来说，是无趣枯燥的。
但，昏昏欲睡的少年还是听到了一道特别的嗓音。
这道声音像幽僻的冷泉，又像山间氤氲的云雾。
他垂着脑袋舒适地接受着这嗓音的催眠。
“学不好英语的人其实很可爱。”
？
切原赤也昏沉的雷达动了动。
“单词对这些可爱的人来说，就像天方夜谭，语法更是媲美福尔摩斯密码，”
他忍不住点头。
“所以，我见过很多人，他们用了许多可爱的方法进行学习，包括和单词温柔地对话。”
切原赤也心里清明了一大半。
和单词对话…这不就是他么。
“这样乐观又从容的态度，其实我才应该去学习。”
少年有些呆愣。
“因为我从无敬畏尊重之心，甚至有的时候我背着单词，也会想骂一句，去他妈的吧。”
少女正经温柔的声音说起这种话有别样的反差萌。
“老师让我给大家多讲学习内容，但昨晚写了套试卷以后，原本还想好好聊外语的心情早已没了。”
底下人哈哈大笑。
“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
她话音刚落就被一个男生大声抢问，
“前辈有几个前任？”
礼堂顿时变成八卦的海洋。
清水寺野拿起话筒，语气无奈，眼睛里散布着星点温柔。
“虽然聊这个太过偏题——但是有几任，八卦如你们，应该都很清楚吧。
尽管切原赤也有时过于单细胞，少年也知道一个事实。
清水寺野是立海大部分男生的梦中情人。
她的每一段恋情都是大家津津乐道的话题，只是，她从不在校内找男友。
哪怕自己不认识她，也总能在周围人的嘴里听到这个名字。
美丽，聪明，和善，诸如此类的词汇被旁人用来堆砌和形容清水寺野。
而现在，切原赤也才知道，那个历来为人称道，温柔得体的前辈笑起来居然这么好看。
切原赤也只是遥遥地、迷惘地看着台上的人，困意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但是切原依旧没办法去界定她。
网球是爱好，前辈们是师友，英语是敌人，游戏是兴趣。
那么清水寺野对他来说是什么。
切原一想起她，心口就紧张又迷茫。
——完全不认识，但又没办法忘记的，这样一个人。
—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轻柔的声音透过纱帘传过来，切原沉浸在过往回忆里。
“学弟？”
清水加大了音量。
“诶？”
意识到自己刚刚在走神，切原赤也有些懊恼。
“抱歉!我没听见你说什么…”
“嗯，你在想什么呢。”
清水寺野微笑。
没关系。
哪怕他是第一个忽略自己，而跑去发呆的男生。
忍住。
不生气。
“我在想前辈啊…”
切原赤也摸着脑袋，随即他才反应过来这句话有多奇怪。
“诶！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脸色通红，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不，我是在想前辈，但又不是在想前辈……”
憋了一会，切原还是只能说出这句莫名其妙的解释。
天哪，太逊了吧！
正当他懊恼的时候，却听到床帘里那道轻柔的笑声。
像一把小刷子刷过心尖，留下窣窣的痒意。
少年一时忘记了辩解。
等里面的人不笑了，切原才呆着脸询问。
“前辈刚才笑什么。”
“唔，你不好奇我刚才准备问你什么吗。”
“那前辈你刚才…”
“诶，你没听见就算了哦，我不说第二遍的。”
清水寺野故意拖长尾音。
“啊，前辈…！”
是少年青春又懊恼的声音。
—
清水拎着包站在马路边附身和旁边的女伴说笑，看着川流的车辆，她百无聊赖地撩了撩头发，身边一群男生都在侧目。
偏偏持靓行凶的当事人毫不在意。
“谢了，包包收拾的很整齐呢。”
女生有些害羞，
“没事啦，我们去逛街吧。”
女孩恰好瞄到她的手机背景图，奇道，
“上午不是风景图吗，怎么又换成自拍了。”
清水寺野微笑，
“突然就想换掉了。”
路上，她点开女体委的聊天框。
“你认识那学弟？”
“嗯，你不认识？”
“不认识。”
她确实不知道，只是觉得对方有点眼熟。
“网球部的，立海王牌。”
“……？”
网球？
怎么又是网球。
他不是打排球的吗……？
清水原本熊熊燃烧的海王之心顿时被浇灭了一半。
在清水寺野的鱼塘里，她已经集邮过打网球的鱼鱼了啊…
而且少女最不喜欢的运动就是网球了。
然而女体委还在继续给她科普，
“切原赤也啊，还蛮有人气的。”
—
切原赤也正在罚跑。
没错，对他来说，被罚是家常便饭。
他手长腿长，跑起步来轻轻松松地引起周围女生的侧目。
但是他丝毫没有被那些目光给影响，少年只是在心里默数着时间。
今天也能碰见吧。
大概两分钟左右，从宽敞的大道那头走过来一个人影。
随着清水的出现，即便都是赶着上课的学生，大家也会分点目光给她。
明明是相同的款式，清水寺野的校服就是莫名的整齐漂亮，少女左胸口还别着枚蓝色胸针。
说不定明天立海的许多女生也都会别胸针了，路过的一个男生收回目光，默默想到。
切原赤也加速绕过上坡，直到她身影袅袅地消失在拐角，他才又放慢步伐。
——只要每次他被罚跑，就总有这样的邂逅。
两分四十秒，是对方从林荫道走到网球场的时间。
有时候会快一点，有时候会慢一点。
跑步无聊的时候，把这当成一种打发时间的游戏，少年早已数了很多遍。
所以烂熟于心。
他不会去深究自己为什么会数时间。
明明…就很无聊不是吗。
清晨的风裹挟着春樱飞进少年飞扬的卷发里，切原赤也关上水龙头，他脸上挂满了冰凉的水珠，少年忍不住扭头，余光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他有些别扭又机械地转头，神色莫名地往部里走。
正换着衣服，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切原忍不住拿过来看，他的头刚从领口伸出来，露出精瘦白皙的背脊和劲腰，姿势古怪。
从昨晚到现在，切原赤也看手机的频率比平时高了几倍。
连打游戏的时候都忍不住分神。
不是。
他怏怏放下。
明明留了联系方式给她的啊。
少年把柜子门开开合合，啪啪作响。
烦死了！
昨天的那一球…切原一直就知道那是清水寺野，因为早在上课之前，少年就已忍不住隔着排球场远远地看了她几眼。
在其他人的打趣中，那一球不小心打偏，却又仿佛很懂他的心思，它无比精准地飞向了切原赤也的心之所向。
可恶。
切原扶着储物柜愁眉苦脸。
前辈绝对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