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盛枫生日会那天，宋亦初和肖潇约好一同过去。
出发前，宋亦初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刷手机的司言。前几天他刚剪了头发，今天又戴了副黑色细框眼睛，深色衬衫配白色九分裤，整个人气质突然就显得文质彬彬温良无害，与刚回来时的模样大相径庭。
宋亦初照例叮嘱他：“我可能会晚点回来。你一个人，也要好好吃饭。”
司言仍然低头看视频。从声音中，宋亦初可以知道他看的是她爸爸刚刚发在群里的做菜教学视频。
司言有了微信后，她的爸妈很快添加了他。
自宋亦初开始学厨艺，她爸爸便建立了一个叫“干饭一家人”的群，成员只有他们四人，但却并不冷清。
她爸爸经常在群里发食谱和做菜视频，还有那些他在某音刷到的夸张搞笑短视频；她妈则转发公众号的养生链接，类似于“超过十一点睡觉等于慢性自杀”等等，并且每回都要郑重地宋亦初和司言两个人。很快这个干饭群成了闲谈琐碎的家庭群。
起初，宋亦初以为司言会嫌吵，提醒他可以设置消息屏蔽。但后来她发现，司言每条消息都会看，还看得津津有味。
这几天，他们一起去超市买菜，一起合作做了几顿饭，宋亦初意外地发现司言对做饭这事不排斥，甚至好像还产生了点兴趣。
做菜视频播完，司言微微抬眸，视线最先触及的是女人细白的脚踝。再往上，她穿着一条果绿色碎花收腰长裙，散着长发，夹了一侧在耳后，浑身散发着柔软的气质。
她要去参加某个人的生日聚会。
司言举起手机，指了指宋宴平发的那个菜谱，看着她：“今晚我们做这个菜？”
宋亦初为难：“今晚我要出去，我跟你说过的。”
司言不动声色地低下头，快速地在手机上打了一排字。
随即宋亦初手机一震，收到一条微信。
司言在家庭群发了一条消息：姐姐要出去玩，叫我自己吃外卖。
宋亦初看向他：“”
这是在干吗？
小孩这次回来后，就没叫过她一声姐姐。怎么在她爸妈那里，还卖乖告状起来了？
不一会儿，她母亲在群里回语音：“小初，出去玩带阿言一起嘛。”
然后她父亲语音接上：“如果女儿是去约会呢？”
……
宋亦初按了按眉心，面向司言：“明天！明天再做这个不行吗？”
司言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不说话。
宋亦初：“如果你觉得无聊的话，我给你安利一部动漫，保证你停不下来。”她随即打开电视，点开搜索，找到动画片，给他打开。
荧幕上出现棕发锥子脸的二次元男主在一片火光中用叽里呱啦的日语讲出经典bking台词：“错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1
司言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嘴角：“过于中二了。”
“有吗？”宋亦初眨了眨眼睛，“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最喜欢看这部了埃人不中二枉少年嘛。”
司言一声不响地关掉了电视，往沙发里一窝，背对着宋亦初，不说话。
室内一下子十分安静。
“那你想要怎么样，”看着司言孤单且沉默的身影，宋亦初无奈，“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原先她只是随口一问，谁知那孩子立刻回答：“好。”
仿佛就等着她这句。
宋亦初怔祝她可不认为，司言会想要去凑那种热闹。
“都是些你不认识的哥哥姐姐。”宋亦初提醒。
“我认识你就够了。”少年看起来毫不在意。
为此宋亦初特意打了个电话问肖潇，能不能多带个人一起来。
肖潇立刻竖起八卦的天线，大喇喇地问：“男朋友对不对？”
宋亦初：“”
“朋友，我就说你这阵子不对劲！又是压马路又是学做饭的，不是谈了对象还能是啥？正好带出来溜溜”
“不是男朋友，”宋亦初哭笑不得，立刻打断她的臆想，“是小朋友。我弟。”
当宋亦初带着司言跟肖潇碰面时，肖潇直接就是一声低呼：“卧槽，这帅哥是谁？”
宋亦初：“我弟啊，跟你说过的。”
“你不是说小朋友吗？”肖潇不可置信地，再次打量司言，“跟你也不像啊，比你好看呢。”
宋亦初见她一副眼睛都快贴上去的模样，摇头：“过了啊”
聚会地点在城西的别墅轰趴馆。
一进入场地，肖潇便同宋亦初分开了，有目的地朝一个方向走去。
宋亦初带着司言在院子闲逛。
有不少同学在院子的泳池里嬉戏畅玩。都是年轻的男男女女，空气中浮动着荷尔蒙的味道。
有男生笑着招引她：“宋亦初，下来埃”
宋亦初微笑拒绝。
男生们起哄，为了拉女孩下水，故意侧翻甩手，将扬起的水花洒到了宋亦初身上。
宋亦初连忙避开，但身上到底有些湿了。
仿佛被那几个男同学的行为油腻到了，司言眉头蹙起来，对宋亦初说：“我们回去。”
宋亦初：“不要紧，湿的不多。天气热，一会就干了。”
司言冷然：“你还挺喜欢这种场合。”
宋亦初扭头看向少年那张板正的脸，不懂这突然阴阳怪气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亦初，来这里。”这时，肖潇的声音忽然从不远处传过来。
宋亦初抬头望去，肖潇站在别墅二楼的露台，正朝她招手。她身边还站着个身姿颀长的男生，穿着一丝不苟的白衬衫，戴着蓝色渔夫帽，那是盛枫。
两人站在那，在夕阳柔和的打光下，身上都罩着一道金边，衬的两人无论颜值还是气质都特别搭。
“难怪总有人传他们是一对，”宋亦初心里想，“确实很配。”
来到二楼，盛枫的目光一下子落在司言身上：“这位是？”
“宋亦初弟弟，”肖潇先回答上了，“高中生，绝吧！这要是大几岁，跟咱们在一个学校，校草可就没你什么事了。”
“欢迎弟弟。”盛枫笑了笑，双手插兜，温和地说。
司言同样维持了一个平和的微笑，眼神都没有出卖他。
宋亦初看了看露台上的盛枫和肖潇：“你俩不去泳池，在这俯瞰众生呢？”
“当然不去，”肖潇散漫地说，“我化了一小时的妆，哪能泡在那种地方。”
肖潇今天的打扮确实漂亮。一身仙气十足的白色长裙配盛枫的白衬衫，站在一块任谁都会认为那是情侣装。
“大家都是敞开了来玩的，难道你是来联谊的？”盛枫笑她，“至于吗？”
“就至于。”肖潇一眼怼过去。
盛枫转脸朝宋亦初看过来，注意到她衣服上的水迹：“衣服湿了，最好去屋里用吹风机吹一下，这样干得快一点。”
宋亦初点了点头：“好。”
“呀，”肖潇的目光望向一楼草坪，忽然叫了一声：“这是量子乐队来了？”
确定没有看错后，肖潇激动起来：“真有你的，盛枫，还真把他们也请来了。”立刻飘下楼去找主唱小哥哥合影。
宋亦初也有一分惊讶，笑道：“学姐一直很喜欢量子乐队。”
“你不是也喜欢？”盛枫凝视着她，眼尾含笑，清亮的眸子藏着似有若无的柔情，会在某个瞬间忽然灼起来，又在下一秒迅速地散去。
宋亦初避开了他直视的目光。总是这样，在没人的时候，他就会用这种迷离暧昧的眼神看着她。
如果说她曾经有过期待，如今也倦了，学会屏蔽一切不清晰的讯号。
而此刻，接收到讯号的不只她一个。她身旁的少年，在转身的瞬间，眼里有暗云掠过。
走出露台没几步，盛枫便带他们来到一个客房。二楼有很多客房，如果今夜玩得太晚，不想回去的同学可以留宿在这里。
盛枫看宋亦初什么都没带，明显是不打算留宿的。
他带她到卫生间，伸手一指：“里面有吹风机。”又把自己另一件衬衫外套放在洗漱台上，示意她可以暂时换上。
然后他为她把门关上，和司言一起坐在沙发上。少年拿着手机，正专心地玩着一款解密类游戏。
沙发另一侧放着宋亦初的包。
盛枫从兜里掏出一个素色信封，夹在弯曲的手指间，不动声色地送进宋亦初包里。
他的唇角弯起一丝不自知的笑意。
蓦地感受到来自另一侧的一道目光。他转过头，对上司言微微抬起的视线。
盛枫笑着把手指放在唇边，非常自然地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他保密。
少年只是眨了眨眼微笑，什么都没说。
那眼神特别的温顺无害。
盛枫十分放心。宋亦初带大的弟弟，当然是好孩子。
少年又埋首在他的游戏里。
盛枫瞄了一眼过去，他在司言手机上看到的界面是一款殿堂级的烧脑解谜小游戏。这款游戏他玩到十二级就死活走不出迷阵了。他并没有去搜攻略。这是一款充满孤独感的游戏，背景是一个寂静的亡灵王国，主人公小机械人一直困于一个又一个封闭的迷境，这种找不到出路的感觉容易让人觉得烦闷压抑，所以他玩一半就弃了。
这小孩已经玩到了二十八关。
竟是个大神！
他有点惊诧。这个年纪的孩子，能有几个沉的下心玩这么枯燥烧脑的游戏？
盛枫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少年的游戏界面上，看着游戏里的机械小人在他冷静的操控下穿过纷乱的鸦阵，登上一层塔。到了门口，突然用身体猛烈地撞击塔门，撞得四肢头颅掉一地，又被他面无表情地拼装好继续撞。
盛枫：“”
以他这个级别的玩家，不会不知道打开这个门是需要机关的吧？
少年最终那一关没有闯出去。
见他放下了手机，盛枫便同他攀谈起来。
“弟弟多大了？”他问他。
“十七。”
“有女朋友了吗？”
“姐姐不让。”司言答得腼腆。
盛枫笑了：“宋亦初肯定不让你早恋，她自己都还没有男朋友。不过”听着从卫生间传出的呼呼吹风声，他莞尔，用一种低得只有他自己听到的声音：“也许很快就有了。”
少年弯了下嘴角，眼神变得莫测。
“会玩街机吗？”盛枫转个话题问他。小小年纪，何必玩那种压抑的游戏。街机多么酣畅！
司言：“会。”
“待会我带你去玩一局怎么样？”
“可以。”
盛枫以为，他们算是达成了心照不宣的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