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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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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来的人是陈然。

    司言一开门, 首先看到的是一束鲜花。

    陈然站在门口,手持鲜花,跟他打了声招呼:“我来接安妮回家, 同时看看宋小姐。”

    “安妮已经走了。”司言说。

    “走了?”陈然怔了一下,“她之前还跟我说,叫我晚点来接, 怎么自己先走了?”

    “她提早走了。”

    陈然颇感意外地笑了笑:“她居然舍得提早走?我还以为”

    他没有往下说。

    他发现, 少年杵在门口,看他的眼神带着一种莫名的不善。

    “我可以进去看看你姐姐吗?”他问。

    少年不言,似乎没有要让他进去的意思,眼里的排斥越发明显。

    这样的注视让陈然感到不舒服,他敛起笑意,往屋里扫了一圈:“难不成她也不在?”

    “我在。”宋亦初的声音从阳台传过来。

    “陈先生,您请进。”她边说边站起身。

    司言这才从门边退开。

    陈然进屋后,和宋亦初坐在沙发上聊了一会, 井没有待很久。

    他走之后,宋亦初把那束鲜花插在客厅的花瓶里。

    然而, 她一转头,司言便把花扔进了垃圾桶。

    “你凭什么乱扔我的东西?”宋亦初不满。

    “凭我也住在这,有权处理掉碍眼的东西。”少年理直气壮。

    谁知, 没过两天, 碍眼的东西又出现了。

    陈然再次上门来。这一次,他和宋亦初待在书房里,关着门谈了很久。

    谈的是公事。

    因为陈然表示, 一直和他对接项目的是宋亦初,他没法去找别人。

    宋亦初这几天因为无法久坐码字,耽误项目进度, 她也着急。

    而且休养在家,她也觉得无聊,迫不及待想做点正事。

    既然陈然作为资方愿意迁就,亲自上门谈,她当然会极力配合他。

    就像他说的,他们先把想法都磨合了,到时候她再修改剧本就会畅通无阻。

    司言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进去的时候,看见他们面对面坐在书桌两侧,有说有笑。

    少年唇角一哂。

    家是私人领地。借着谈公事之名,堂而皇之入侵私人领地,目的不要太明显。

    司言把果盘放在书桌上,叉了一块哈密瓜送到宋亦初嘴边:“上次你说切太大,这次都是小块的。你可真难伺候。张嘴。”

    语气是带着宠溺的嗔怪。

    宋亦初:“”

    不得不张嘴接下那块怼到她嘴边的哈密瓜。

    这小孩在干什么?

    “你放着好了,”她躲开他的目光,“我们会吃的。”

    他蹲下来,在她膝盖上伏了伏,像一只依恋主人的乖巧狗狗。

    “别坐太久,”他仰头直视她,眼里溢出温柔,“腰不舒服,还不是得我帮你按。”

    “我没有让你帮我按”宋亦喉咙干涸,艰难地说。

    她发现,陈然正以一种疑惑的、复杂的眼神打量她。

    司言出去了,但他搅弄起的暧昧因子仍在空气里跳动残留,使宋亦初不能安坐。

    这时陈然电话响起,他去外面阳台上接听。

    等他接完电话进来,听到坐在客厅里的少年对他说:“她累了,让她休息会。”

    作为一个成熟且有经验的男人,陈然完全能嗅到少年身上散发的敌意带着一种雄性竞争的气场。

    但他觉得匪夷所思,也无法断定,所以决定先刺探。

    “你对你姐姐,倒是很贴心。”他说。

    “宋亦初对我也很好。体贴都是相互的。”司言淡淡地说。

    “你直接叫她名字?”

    司言笑了笑:“原本,也不是真的姐姐啊。”

    “那你们为什么会住在一起?她不是你名义上的家长吗?”

    “从小我就跟着她。小时候就有个心愿,这辈子都要待在她身边。”

    少年极为坦然,不徐不疾地从茶几上倒了一杯茶,往前一推:“喝吗?这是她最喜欢的普洱。”

    陈然没有接,只是盯着那杯茶,神色异样。

    “以前她不爱喝茶,只喝咖啡。熬夜,喝浓咖啡。”司言端起茶杯,悠悠地抿了一口,继续说,“后来我们一起调整作息规律。她不喝咖啡了,改喝茶。晚上我们经常上阁楼看部电影,然后,一起睡觉。”

    陈然脸色一变,不置信地看向他:“你们之间,是那种关系?”

    “哦,不用紧张,陈先生,”少年看着他的反应,勾了勾唇,微笑近乎带着一丝诡异,“我不会干涉她。她仍然可以交男朋友,同人恋爱甚至结婚。这不影响,我仍然可以待在她身边,是她的嗯,弟弟。”

    陈然十分震惊,倏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脸色难看:“难怪安妮那天回去后,一直心情不太好。她也知道了,对不对?”

    “知道什么,”司言奇怪地看着他,“她不高兴,难道不是因为我没陪她玩游戏?”

    宋亦初在书房里,迟迟不见陈然回去。

    等她出来时,发现陈然早已离开。

    客厅只有司言一个人坐在那,若无其事地喝着茶。

    宋亦初感到疑惑。陈然就算要走,也不会不跟她打声招呼就离开。

    发生了什么?

    她立刻在给他发了微信。

    但对方没有回复。

    她想,陈然有时候回微信很慢,姑且再等等。

    但是一直等到晚上,她都没有收到他的回复。

    她再次给他发消息,却收到一条提示,对方拒收了她的消息。

    陈然把她拉黑了!

    这实在是很莫名其妙!

    宋亦初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细细回想,今天她和他的谈话,还算轻松,彼此的想法也难得有了契合点,过程都是顺利的。

    唯独在司言进入书房之后,氛围开始有了变化。

    问题一定出在这个小插曲上。

    她去问司言:“下午陈然出来打电话之后,发生过什么?”

    司言也不掩饰:“我们聊了几句,然后他走了。”

    “聊了什么?”

    “不记得了,没什么特别的。你可以去问他。”

    “为什么要进书房,故意表现亲密,故意说那些话?”

    少年抬头注视她:“怎么,你很在意他的看法吗?”

    女人质问的语气如一根刺,骤然扎在他心口上。

    “他是我的投资方,我跟你说过吧。”

    “是啊,投资方,”少年冷笑,“工作上的事,跟私人情感有什么关系?我怎么对你,影响你们纯洁的工作关系吗?”

    宋亦初气噎,如鲠在喉。

    无法再与他沟通,她心烦意乱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锁上门,连背影都写着拒绝打扰。

    两天后,宋亦初自觉已行动无碍,便选择去工作室上班,不想继续待在家里。

    一回来,梁薇就告诉她一个消息,陈然已经撤了对她们这个剧的投资。

    宋亦初懵了。

    “他一直对洽的人是你。你们谈崩了吗?”梁薇不解地问。

    “我也不知道。”宋亦初颓然伏在桌子上,双手撑着脑袋,一脸苦恼。

    梁薇虽也感到遗憾,但她知道宋亦初是对这个剧本付出最多心力的人,一旦项目落空,应该没有人比她更难过。

    “没事,制片方要是有心想拍,还会再找投资的嘛。”梁薇安慰她。

    “运气好还能再找到,但更多的可能,项目一旦被搁置,就不知道会被搁多久,一年两年直至被完全遗忘”宋亦初苦笑。这个现实,她不是看不清的,不会盲目乐观。

    “是啊。在这行业,项目黄了这种事,很常见的。你是第一次,我已经遇到好几回了。”作为前辈,梁薇不无感慨地说,“这圈子,剧本遍地都是,少的是投资。所以咱们站在底层,资方是站在顶层的爸爸。你该不会是得罪了爸爸吧?”

    宋亦初直起身子,想了一会,便从座位上站起来。

    她不想死得不明不白。她要去找陈然问清楚。

    一小时后,她出现在陈然的公司。陈然的秘书说他现在不在公司,问她是否有预约。

    “没有,”宋亦初说,“我可以等。他什么时候来?”

    “这可说不准。我可以帮你打个电话问问,”秘书说,“您怎么称呼?”

    “我叫宋亦初,是秋实工作室的编剧。陈先生应该记得我。”

    秘书给陈然打了电话过去,报了宋亦初的名字。

    挂电话后,秘书把得到的回复告诉宋亦初:“陈总在马场,下午会过来,但不确定时间。宋小姐要是没什么要紧的事,可以下次再约。”

    “我可以等。”宋亦初只是重复这句话。

    秘书没有再管她。

    宋亦初这一等,足足等了两小时,直坐得腰肌又隐隐发痛。

    她终于见到陈然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宋小姐,你还在这?”陈然略作惊讶,然后邀她进里面坐。

    进办公室后,宋亦初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便问:“陈先生,您能告诉我,为什么突然撤了对《小时光》的投资吗?”

    陈然点了一支烟,不紧不慢地抽着,打量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突然发出一声轻笑:“我们在谈剧本的时候,好像宋小姐口口声声对我说,你这个剧要表现的是一份纯正的爱,想表达‘俗世里也能有童话’的一个理念,对不对?”

    “是。”宋亦初点头。

    陈然继续说:“但我很怀疑,一个自身作风不良的创作人,能传达给观众什么好的价值观!”

    “作风不良?”宋亦初愕然,“您指我吗?”

    陈然默认,目光带着玩味,在她身上下扫视:“我属实是想不到,宋小姐看着那么干净的一个姑娘,私底下玩得那么开。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宋亦初:“我不懂,您可以说得再明白点吗?”

    什么叫,玩得那么开?

    “再明白点?”陈然讽刺地笑了,“还要怎么明白?宋小姐,你都会玩np了,没必要再表现得那么清纯懵懂了吧?”

    宋亦初猛地一震:“np,是什么意思?”

    “还不懂?那回去问问你那个弟地下小情人,他应该很懂。”

    “您在说什么,什么地下小情人?”宋亦初胸口快滞住了,随后她想到,“你在说司言吗?”

    “难道宋小姐不只这一个?”

    宋亦初完全梗住了,一时间无法开口说话,只僵直地坐在那,听着陈然红口白牙地往下说。

    “我记得,当初宋小姐很看不惯我用金钱追求女人的方式。后来我反思了一下,对于像你这一类的姑娘,确实不能做的太直接了。所以我换了种婉转点的方式。但这不代表,我会改变我的理念。我始终相信,用钱可以得到大部分我所想要的东西,包括女人。今天宋小姐在这里等我几个小时,全无当初拒绝我时那份傲气,不也证明,你在向资本低头吗?”

    “这是一回事吗,陈先生?”宋亦初忍受着他言语里的奚落,双手不由自主攥起来。

    “在我看来,就是一回事。你都已经在接受这段时间我对你的示好了,不是吗?”

    “我以为,这段时间,我们只是在谈公事。”

    陈然嗤地一声笑出来:“宋小姐,我不得不承认,其实你段位挺高的,比我以前交往过的女孩都高。但既然我们已经把话摊开讲了,你可以不必再这样。”

    “那您觉得我应该怎么样?”宋亦初这会已经平静下来,她想看看,撕下了绅士面具的陈然,还可以把话说得多直白。

    “既然宋小姐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种女孩,我也不用再那么谨慎。你这么会玩,不妨试试跟我玩,绝对比你跟小男孩玩来得刺激。”

    陈然表示,投资的事井非没有余地。下个月他要去趟北海道,若她愿意跟他一起去,那么,路上一定可以洽谈愉快。

    宋亦初颇觉荒唐地笑了笑。她觉得,她完全没必要继续坐在那,听陈然对她的羞辱。

    “我不该来这一趟,打扰了。”她起身,速速地离开。

    宋亦初一身疲惫地回到家。进门后,她便抱膝坐在沙发上,情绪低落到极点。

    司言走过来,坐在她身边,不说话,只默默陪她。

    过了一会,宋亦初抬起头,定定地看住司言,开口:“你到底,跟陈然说了什么?”

    “真没什么。也就聊了几句而已,有那么重要?”少年依然是一副不在意的口吻。

    “你故意造成他的误会,让他以为我跟你之间存在什么不正当的畸形关系,是不是?”

    司言冷笑一声:“我只不过说了一些事实。他要脑补什么七七八八,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现在投资没了,小组的心血很可能付之一空,你很满意?”宋亦初的语气井不责怪,反而是平静无波,像是认命一般,苦笑喃喃,“原本,一切顺利的话,这会是第一部署我名字的作品。我真的很喜欢它”

    她的平静更像是一种鞭笞,让少年的心蓦地一阵抽疼。

    他忍无可忍地站起来,抓住她的一只手腕,狠声道:“他投的是你的剧吗?他投的是你这个人!你真的看不出来吗?”

    少年很用力,握得宋亦初手腕发疼。她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一旦发现你不符合他心中想象的模样,对你失去了兴趣,甚至觉得受到了欺骗,所以立刻撤了资。这还不能说明一切吗?”少年重重地质问她,“打着公事的幌子,他一开始就目的明确,你不过是一个迟早逃不掉的猎物!”

    “是又怎样,”宋亦初突然笑了,“我们确实需要他的资金,我又不会损失什么!”

    “你确定你不会损失什么?”司言的声音不可抑制地提高了,激动起来的情绪使他的呼吸都变得粗重,“你以为资本家会来免费实现你的梦想?你还试图利用人家?你没那个本事。到时候怎么被人吃掉的都不知道!还是说,你愿意损失什么,去换取你想要的利益?毕竟,那个圈子里,遍地是交易!”

    宋亦初心口如遭锐击,神色一惨。随后,她深吸一口气,不怒反笑:“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她到底做错什么,今天男的都排着队来羞辱她!

    真是荒谬!

    司言怔了一下。他刚才脑子发热,说的话也脱离了理智掌控。

    他很少有这么强烈的情绪,很少有这么失控的时候。但是所有的失控,都是因为她。

    他努力使自己的情绪平息下来。

    半晌,从齿缝滑出三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太在乎你了。

    女人挣开他的手,嘴角笑意淡淡:“没关系,司言。我只是在想,你已经成年,不再需要监护人。我们不适合再住在一起。”她顿了顿,语气确切,“我还是搬出去吧。”

    少年错愕地睁大眼睛,不置信地盯着她。

    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会以这种的方式惩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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