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那天晚上, 宋亦初并没有进去看电影。事情总有意外，当她去买票的时候，却被告知他们要看的那场电影票已售完。
“节日嘛, 这很正常。”陈然双手插兜，微笑地看着她。他今天穿得一身休闲，但看得出仍有修饰过自己的痕迹。
宋亦初点头。是她疏忽了, 应该提前网上订票的, 怎么也没想到，那么大个影厅竟然能满座。
“要不换家影院？”宋亦初问。
“还是不要麻烦了。安妮有票，她提前订过了，”陈然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等的少男少女，嘴角带着了然的笑意，“但她只买了自己的和你弟弟的两张。”
宋亦初怔住。
陈然：“就让两个小孩去过节吧，同龄人就该跟同龄人相处，不是吗？”
同龄人就该跟同龄人相处。这句话说服了宋亦初。司言的世界很小, 总在拒绝别人的进入。除了上学，其他时候都是同她待在一起。他需要陈安妮这样勇敢鲜活的闯入者。
“你们先进去, 我去趟洗手间。”宋亦初走过去，对司言和陈安妮说。她怕她直说不看了，司言也会跟着走掉。
“叔叔, 去给我买可乐和爆米花吧。”陈安妮朝她的叔叔眨眨眼。
陈然：“ok。”
两位大人离开后, 陈安妮拉着司言先进了场。
司言回头看了眼宋亦初离去的方向，隐隐察觉到什么，眼神逐渐晦暗。
宋亦初从影院出来, 看着外面车灯汇成一片的大街，一时不知该往哪里去。
外面有点冷，甚至零星飘了点雪花。
陈然说：“小孩子过节, 大人也可以有大人的安排。我们去喝点东西怎么样？等他们结束，再一起回家。”
他说了一家很高档的咖啡馆名字，宋亦初摇摇头：“这边附近有家购书中心，我去那坐坐就好。陈先生可以自己安排，不必顾及我。”
“书店？”陈然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也可以，我陪你去。但在这之前，你可不可以先陪我去趟商场。我想给我母亲挑个礼物，宋小姐给点意见。”
宋亦初觉得，反正是打发时间，只要不是两个人单独面对面坐下来的那种约会，随意逛逛倒也没什么不可以。
宋亦初同他去了。
陈然进出的无一例外都是高级场所。人均消费五位数打底的商场，珠宝首饰、名包名表、香水口红、高定服饰，这些礼物，宋亦初都给不了意见。
这些奢侈品在她日常生活范畴之外，她也很少关注过这些。
或许应该感到窘迫，为这样的差距。
但宋亦初不会。她从来不介意以最真实的面貌示人。
并非对那些商品陌生到一无所知。身为创作者，对知识的了解往往涉及各个领域。她完全说得出一些漂亮的鉴赏词来给自己抬一下场面。
但没必要。
在陈然面前，完全没有必要掩饰自己只是普通人家出身的女孩这个事实。
她并不在意他的看法。
在一家大牌首饰专柜前，导购理所当然地当他们是男女朋友，殷勤地向陈然推一款新上市的银手链，说是很配他女友的气质。
宋亦初当即退了出来。
陈然也不为难她，快速挑了一款作礼物的翡翠手镯，叫导购包起来。
“等我一下，我去付款。”他对宋亦初说。
走出商场时，宋亦初收到司言的微信。
司言：你没进来，你在哪？
她回：电影票卖完了，进不去。你跟朋友好好看，我外面逛逛。结束告诉我，我们一起回家。
坐在影院里的司言，在黑暗中看完她的回复，不动声色地按熄了屏幕。
票卖完了？
他扫了一眼只七成满座的影厅，发出一声低低的冷笑。
好拙劣的借口！
把他推给陈安妮，她好心安理得地去跟别人约会！
司言还是冷静地看完了那场电影，只是结束时，面对陈安妮意犹未尽地谈论，他甚至想不起里面的任何场景。
“我打电话叫叔叔来接。”陈安妮说。
“急着回家？”司言却突然说，“我们不再去别的地方玩玩？”
陈安妮十分意外：“你要跟我再去玩玩？”
“不愿意的话就当我没有说。”
“当然愿意！”
司言这突然的主动让陈安妮很惊喜。只是为什么从他脸上完全都看不到有一丝玩的兴致，甚至有几分阴郁。
她立刻给陈然打电话，叫他不必等她，她和司言还有别的活动，晚点会自己回家。
“小叔叔，你也要加油哦！”挂电话前，陈安妮给她叔叔打气。
这句话，清晰地落进司言耳朵里。
那边，宋亦初从陈然的通话里也听到了司言还和陈安妮在一块，他们会晚点回家。
但是陈安妮好歹还知道给她叔叔打个电话知会一声，司言却连个消息都没有给她。
大概也是猜到她和陈然在一块，不作另外通知。
“你们要去哪里玩？”她给司言发了条消息问。
等了一会，没有回复。
她一叹，只好再发一条：“我先回去了。你也别太晚回家。”
依然没有回复。
宋亦初同陈然道别，打算自己回家。
陈然脸上掠过一丝失望，但依然保持着微笑：“我送你。”
“不用了，坐地铁挺方便的。”宋亦初说。
“那送你到地铁站。”
宋亦初不好再拒绝。
下车前，陈然从车座下提起一个白色的小纸袋，放到宋亦初手里：“宋小姐，一点小心意，圣诞快乐。”
宋亦初怔住了，随即摇头：“陈先生，我们才第三次见面，连熟悉的朋友都还算不上，为什么送我礼物？”
“你不如先打开看看。”陈然示意。
宋亦初看了眼那袋子，根本不打算打开。
陈然替她取出礼品盒子，打开，是刚才在专柜看到过的那条银手链。
手链做工极为精细，坠有星月，是女生看了都会心动的款式。
“宋小姐，我们不是安妮他们一样的小孩子。我们都是成年人，大可以直白一点，”陈然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漫不经心地摩挲几下，然后他转头看向宋亦初，不慌不忙地说下去，“今晚好歹也是个节日，我并不是没有安排，也不缺约会，我不会闲得无事真来陪小孩看电影……”
宋亦初预感到什么，静静地听他说下去。
陈然：“坦白讲，宋小姐，我对你确实有好感。如果你对我不反感，或者觉得我们的关系可以更进一步，那不妨收下这份礼物。但这并不是代表，我现在就要你的答复。你不必有压力。”
宋亦初不是不惊讶的。
但是看陈然的神情，这样的话，这样的场景，在他人生里必然不是第一次上演。
随后，她淡然笑了笑，再次提醒他：“陈先生，这只是我们的第三次见面。”
虽然他们也加过微信，但仅有过几次客套的问候，并未有深聊。
“对，所以呢？”陈然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在他那个圈子里，很多公子哥第一次见面就能把女孩带到床上去。
他这样的举动，已经算很有诚意了。
今晚甚至不惜动了点小心机，把影厅剩余的座位都包下，让她无票可买。
“所以，”宋亦初平静且不失礼地说下去，“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答复。反感还不至于，但我不认为我们的关系能更进一步。”
陈然脸色没有变，只是脸上的微笑不再自然。
宋亦初：“谢谢陈先生送我到这。再见。”
她把礼物放在车座上，毫不犹豫地下了车，走向地铁站。
陈然从车窗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过了一会，从鼻腔发出一声轻笑。
宋亦初跟陈然说了再见后，她没想到，只不过隔了几小时，她就会再次见到他。
回到家后，宋亦初快速地洗了个澡，打开电脑写了一场戏，发到小组群里交流。最近她状态好，写男女主感情戏特别顺，打开文档就能投入式创作。
当她再次看时间的时候，发现已经将近十三点了。
而司言还没有回家。
她立刻打他电话，竟然是关机状态。她在微信上联系陈安妮，也没有回应。
宋亦初顿时感到了不安。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起，是一串陌生的座机号码。
“喂，是司言的家长吗？”
陌生冷峻的男声从电话那头传过来的时候，宋亦初的心砰砰直跳。
“我是。”她回复。
“这里是xx派出所，你现在过来一趟！”
“啊？”宋亦初一惊。
她立刻换好衣服，开上章甯然的那辆车，匆匆赶到派出所。
在门口，看到陈然也刚好到达。两人照了个面，一起走进警局。
进门后，宋亦初一眼便在靠墙而站的一排人中看到了司言。
陈安妮站在他身边，头发有一丝凌乱。
少年负手而立，黑色的外套敞开着，微微侧着头，也朝她看过来，眼里没什么温度。脸上看不出情绪，却看得到侧脸和唇角明显的青紫伤痕。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本章来不及成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