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带着咸味的海风吹过人们的脸庞，每个人都屏住呼吸看着他们，满眼期待。毕竟，他们对于京都来的贵人们，是仰望且畏惧的心理。
江筑看了眼脸色不大好的盛世洐，立刻出声道：“你想干什么？”
倒是盛世衍突然笑了，他转头看向桑玥他们说道：“你是觉得，两个女人和一个毛头小子，不配留下是吗？桑玥，不必手下留情。”
他说着就转身走到一旁，给他们就出足够宽的地方。
桑玥穿着漂亮的裙子，看起来完全是个不会动粗的大小姐，在高大的对手面前更加显得娇弱。
“老大，用这个。”
兰霜上前为桑玥整理好不便行动的裙子，然后递上一柄长长的软剑。
桑玥拿在手上试了试手感，满意地点头：“不错。”
男人扛着刀气势汹汹地砍过来，却被桑玥灵活躲开，并且在他背后出其不意地给了一拳。这一拳力道很大，男人踉跄几步才站稳身形。
围观的人都兴奋起来，原本以为毫无悬念的比拼，没想到变得有趣起来。
几个回合下来，桑玥依旧占据上风，男人已经杀红了眼，每一刀都在拼命甩杀招。
“初来乍到，不想见血光。”桑玥不想继续陪他战下去，直接甩出长剑卷住他的大刀，扔了出去，背后又给了他一脚，人直接昏过去了。
“结束了。”桑玥把软剑还给兰霜。
所有人都对这个结果表示震惊，但好像又很合理。
“走吧，各位。”江筑和韩奇在前面带路，再没有人敢上来阻拦。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海屏府，是镇海军将领们议事的地方，而且很多时候他们也住在这里。
“舜予怎么回事？”盛世洐步子很大，边走边问。
江筑默默叹了口气，倒是一旁的韩奇接了话：“大人您走后没多久，他就想着独揽大权，什么事都要和江筑唱反调！”
前面的人在不断地控诉舜予的种种行为，桑玥和兰霜跟在后面，一直认真地观察着周遭的环境。这岛上显然是没有电的，原著民很排外，但是又依赖镇海军的保护。据说，这凉古海中有凶恶的人鱼，经常夜半爬上案来害人。那这一路上，怎么还有这么多人鱼像？他们摆着扭曲的姿势托举着或是怀抱着灯盏。
“这人鱼像，有点邪乎。”兰霜拍了拍桑玥的肩，小声提醒道。
小七吓得一个激灵，赶紧抱住桑玥的胳膊抱怨道：“今晚想睡个安稳觉都难了。”
“左右不过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若是真来害你，杀了便是。”兰霜一脸的不屑，“他们不敢在镇海军眼皮子底下为所欲为，说到底，还是很弱。”
小七瞬间直起了腰杆，有了底气：“说得也是。”
兰霜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脑袋：“你是来帮忙的，可不是拖后腿的，咱俩还得保护老大呢。”
“嗯！”
一行人各怀心思，但是步子都没落下，走得越来越快。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海屏府内，迎面对上了舜予等人。
“指挥使大人！”
舜予身后跟着一男一女，都是相同的穿着打扮，看样子都是同一级别。他们先是恭敬地垂首问候了指挥使大人，然后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落在桑玥和兰霜身上。
“你们先去议事厅等我。”盛世衍转身看向江筑，又对着舜予说道，“不必惊动其他人。”
“是。”
盛世衍带着桑玥往自己住的院子走去，他虽然离开一段日子，但是这里每日有人打扫，倒是干净整洁的。
“正好有三间房，你们早些休息。放心，在我的院子里，没人来打扰。”他说着就把桑玥拉到自己的房间去，“你睡这里，我睡书房。”
桑玥愣了一下，本想说自己可以睡书房，或者让小七去睡书房都行。但是话到了嘴边，却听盛世衍笑道：“我的书房其他人不能进。”
“那好吧。”桑玥心里也明白，他这个镇海军指挥使的书房，肯定藏着太多机密。
“早些睡吧，我去忙了。”盛世衍站在门口，双眸含笑看着他，眼睛里有明显的红血丝，但还是强打着精神。
他太累了，但又没办法像其他人一样倒头就睡。
“你也早点睡。”桑玥还是关上了门。
“嗯。”
盛世衍在门口停了几秒，才转身离开。
而另一边的议事厅里，舜予和江筑又吵了起来。
“指挥使带回来的那些人是什么人？”舜予不满地问。
“我怎么知道？你等会儿当面问就是。”江筑懒得理他，一句话赌死。
舜予气得脸上通红：“江筑，你别仗着和指挥使大人亲近，就觉得高人一等？老子最看不惯你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儿！我都说了咱们去京都救人，你不愿意，我说封岛断绝外来联系，你又反对，你特么到底安的什么心？”
“冷静点，别那么暴躁，坐下来仔细想想。”江筑抬头看过去，不紧不慢地说着。
谁料，这家伙不仅没被顺毛，反而炸毛了，指着江筑说道：“人鱼恶魔要上岸了，他们要来复仇，要赶紧想对策，这种时候怎么能带外族人进来，横生枝节？”
韩奇突然笑了，指着他说：“外族人？你真把自己当成凌海族人吗？别忘了，我们也是从京都来的！”
舜予旁边的女人听见这话，眸光一动，盯着韩奇问道：“所以，他们是京都来的吗？指挥使大人的那个未婚妻吗？为什么有两个女人？”
“你是说，景如初？”另外一个男人疑惑道，“听说她死了。”
他们在岛上，消息闭塞，和外面联系少，离京都又远，有时候收到的消息也不一定准确。
韩奇却摇头：“不知道。”
他想了想忽然又说：“言画，你不是见过景如初吗？”
言画是前两年刚来到涂印镇上的，她家在京都也是有头有脸的，见过景如初也不奇怪。
“见过，但没人知道她那张脸什么样。”言画咬了咬下唇，好像陷入了回忆，“但她，长得像景珞依。”
可不论是景珞依还是景如初，都应该比她大几岁，为什么那个人看起来那么年轻，貌美？甚至比景珞依还要好看。
就算是景家那个她几乎没见过的二小姐景桑玥，但是……
言画没想明白。
“好了，给我闭嘴！”舜予见他们讨论起来，又不耐烦地拍了桌子，“指挥使大人怎么还不来？”
“来了。”盛世洐正巧推门进来，也不知道听去了几句。
其他人都立马站起来，目不斜视，沉默地站军姿。
直到盛世洐在主位坐下，让他们坐下，他们才敢坐下去。
“说说吧，为什么封岛？”
“指挥使大人不在，我们没主意，心里发慌。要是半妖族来了，可怎么办？而且最近，人鱼雕像越来越多了，大家都很害怕。”舜予的声音有些粗，甚至还多少带着委屈。
潜台词是说，他顺应民意，没有做错。
“我临走时交代了江筑很多事，为何你不服从？”盛世衍声音低沉沙哑，但威慑力度不减分毫。
“大人临走的时候还没有这些变故，肯定得变通一二吧？”舜予却辩解道。
“言画，水青，你们呢？”盛世衍问道。
言画不敢抬头，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蹦出一整句话来。
倒是水青脑子灵光，接着说道：“既然现在指挥使大人回来了，就一切听从您的安排。对于我们之前犯的错，任凭处置！”
“嗯。”
“是！”
舜予和言画连连点头。
盛世衍眸光沉沉，食指轻按在桌角，轻声道：“好，此事暂且揭过，来说说人鱼的事。”
暂且揭过？
那就是还没过去的意思。
但眼下确实是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解决，人鱼对海域附近的人类恨之入骨，但凡有复仇的机会，他们绝不会放过。
“每天晚上都有人失踪，第二天岸上就会相应地出现人鱼雕像，姿势扭曲，表情痛苦。”江筑开口道，“以前倒是也有这样的事发生，但并不频繁，现在是每天都要莫名其妙地少几个人。”
“我们已经加强巡逻防备了，甚至下令封闭岛，夜晚更是不许任何人靠近海岸。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会出意外。”言画十分委屈地说道。
“这些人鱼雕像，全都出现在海屏府附近？”盛世衍开口道，他记得在来的路上见过好几尊新的人鱼雕像。
“毫无规律可言，他们就像，无处不在。”水青叹息着说道，“那雕像长得和消失的人很像，甚至能闻到血腥味。有人打开来看，里面都是残肢血肉。”
所以有的人把雕像打碎了搬回家下葬，有的却不愿动他们，只想要他们完完整整地呆在里面。
盛世衍了解完情况之后，又道：“半妖族那边可有动静？”
“月初有几只妖兽出现在南片海域，大概是探查消息，被守卫击退了。”韩奇说道。
盛世衍点了点头，转而对江筑说道：“你去把欢欢喜喜带上，我的剑也拿来，其他人跟我去海边走一走。”
欢欢喜喜事两只白色的猫咪，是江筑在外面捡回来的两只猫崽，在海屏府里长大。而这人鱼身上有腥味，欢欢喜喜能找到他们的位置。
“我们之前也带欢欢喜喜来找过，但每次都扑空。他们十分警觉，溜得也快。”韩奇在旁边说道，“就好像谁给他们把风似的。”
他们走到凉古海的海边，寂静的夜里，又响起了人鱼悲戚的歌声，仔细听来，好像还夹杂着笑声，诡异极了。
“舜予和言画往南走，韩奇和水青往北走，我在此处等江筑。”盛世衍往着汹涌的海面，转而说道，“不能都在一处死守着。”
“是。”
虽然他们心里觉得都在一处守着安全点，但是指挥使大人发话了，他们只好照做。
毕竟盛世衍站的地方，才是最危险的地方。
人鱼的歌声断断续续，好像在四面八方同时响起，听得人心烦意乱。突然某处的海面掀起了一阵风浪，人鱼上岸了。
听到声音后，他们都咏最快的速度赶到那里，但还是慢了一步。
人鱼已经入海，岸边躺着五具尸体。
“本来今日不饿，没打算上岸，但听说指挥使大人回来了，我想念得紧，就来见一面。”海面上浮着的一个人鱼，长相和平常人没有太大区别，只是看起来更为妖媚。
“剑来了！”江筑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把剑递给盛世衍。
“是吗？那好好聊几句再走。”盛世衍手拿着他的长剑，一步步往海里走。
“来呀。”人鱼冲他招手，笑得迷人心窍。
“指挥使大人，不要！”言画想要冲过去把人拦住，却被舜予一把抱住，动弹不得。
盛世衍不紧不慢地走着，人鱼在水里开心地翻腾着，引/诱着他往更深的海域走去。海岸边上的人屏住呼吸，眼都不敢眨一下。
忽然间，人鱼的身后突然出现好几只人鱼，露出凶相朝盛世衍扑过来。只见他毫不慌乱，长剑一挥，全部斩杀！
那只躲在后面，笑得正欢的罪魁祸首，突然脸色大变，狼狈逃窜：“盛世衍果然名不虚传！”
她逃得及时，只是被砍掉了尾巴。
海面上浮起的人鱼尸身很快就不见了，但是附近浓重的血腥味却久久不能散去。
“回去吧，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盛世衍转身往回走，江筑叫人把遇害士兵的尸体搬走。
今夜有惊无险。
盛世衍，还是那个涂印镇的守护神。
即使他风尘仆仆归来，一路辛苦，也依旧能成为所有人的定心丸。
盛世衍回到住的小院，洗完澡躺在书房里的椅子上时，外面的天已经依稀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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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玥难得睡了个踏实的懒觉，睁开眼睛时已经上午十点了。听说盛世衍天快亮才回来，现在还在书房里睡着。
兰霜伸着懒腰走过来和桑玥打招呼，然后神秘兮兮地笑着问：“盛二少爷的被子什么味道？”
“……”桑玥脸上一热，扭过身去，“你去睡一下就知道了。”
“我倒是想，但也得人家本人同意才是。让你睡他的房间，可真够机灵的！”兰霜想着昨晚看见盛世洐特意把自己房间留给桑玥，她就故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过去。
好像我们这些人没眼色似的，谁敢抢着你房间睡么？
“老大！昨晚睡得好吗？”
小七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白米粥，冲到桑玥面前问道。
“看你这精神状态，是恢复如常了。”兰霜把他放在桑玥身上的手拿了下去，“以后注意点，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每次，小七往桑玥身旁凑的时候，盛世洐都会表现出会出嫌弃的样子。
小七认真想了一下兰霜的话，突然抬眼看过来，惨兮兮地问着：“老大，你有喜欢的人了？嫌弃我了？”
“没有。”桑玥连连否认。
兰霜却道：“老大和盛二少爷有婚约。”
好像，真有这回事……
“但是，老大又不喜欢他，二少爷也不喜欢老大啊。”小七挠挠头，“难道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有没有可能，是你瞎？”兰霜说完得意地笑了起来。
“走，吃早餐去。”桑玥跑得飞快，把俩人撇在身后。
他们早餐还没吃完，盛世洐就起床了。
“怎么不多睡会儿？”桑玥看着满血复活的盛世衍，指着碗里的面问，“要吃吗？”
盛世洐摇头，随手拿了个的脆梨，盯着他们问道：“你们吃完了吗？吃完就跟我走。”
三人赶紧低头囫囵吃几口，然后默默放下筷子：“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