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八章

    秦光昇心里也是不好受的，但他浸淫官场已久，孰轻孰重心里有数——此时的秦洛安除了女官一道，无路可选。

    “妾身失态了。”秦林氏用手绢按了按眼角溢出的泪水，“女官一事怕是避不得，妾身不懂官场上的事，但从前也听教养姑姑提起过做女官要学的规矩，这可得专门请人来教，不知夫君如何安排？”

    秦光昇知道妻子一向是个外柔内刚的人，见她缓过神来也是松了一口气。听到妻子提起之后的安排，他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道：“明日回朝，我去趟内务府，托人去宫正司打听打听今年有无女官出宫，看能不能联系上一个。安儿素来喜欢看藏书，原先想着她也不会科举便没有好好教，这次也要请一个西席回来。我沐休回府也会给她上课，为官之道，不好学啊。”

    “夫君可别忘了还要报备安儿不参加选秀，记名在女官选拔上。”秦林氏给秦光昇递上一盏茶，又补充道。

    “自是晓得，说到选秀，也不知道青媛如何了。”秦光昇端起茶抿了一口，想起了大舅子家的女儿林青媛。

    前文提过秦洛安有一个表姐叫林青媛，生于宣和五年，今年十五岁正是选秀的年纪。

    “之前大嫂写信提过，媛儿报了十八岁选秀，还可留几年。”秦林氏是知道这件事的，自己的侄女林青媛虽生于上京、长于上京，却和秦林氏有着如出一辙的江南气质，因此颇受秦林氏喜爱。

    “圣上今年已是半百，太子先头三个兄长都殁了，现在才刚刚及冠，倒是有些仁君之风，明家的女儿好福气啊。”提到明家秦光昇心里就是一阵郁闷，秦林氏陪着秦光昇这些年自然清楚自家丈夫和明家的渊源，一个世家蒸蒸日上，一个世家日暮西山，说起来也令人惋惜。

    秦林氏忙转移话题，“安儿那儿也要知会一声。”

    “她一向聪慧，在住持处想必早就猜到了。”说道小女儿，秦光昇脸色转晴。

    后院，秦洛安静坐在树下，出生于官宦人家的她虽只有十一岁，却早已明晓事理。大乾朝的女官制度由开国长公主首创，极有盛名，大乾上下无人不知。姻缘线极浅、相命，秦洛安只稍加推测就知道她只有做女官，才是不违命格。

    乌云早已不见，几缕阳光从树叶中洒下点点斑驳，光影交错间，秦洛安恍惚地看到了住持平静无波的眼睛泛起复杂之情，她有些疑惑，住持是否有何隐情，透过自己，他在看谁？

    想了一会儿，秦洛安觉得有些累了，无论出于何种目的，住持与秦家没有利益纠葛，且德高望重，他不会刻意陷害秦家的。把种种念头抛之脑后，秦洛安走进卧房，唤来秀儿更衣小憩。

    另一边，秦光昇与秦林氏谈话之后，往大儿子秦洛昱的院子走去，那是整个秦府最清净的地方，适合静心读书。

    走近院子，听到书房里传来诵读声，秦光昇驻足细听，待秦洛昱读完一卷才进了书房。

    “刚刚一卷错了三处。”秦光昇拿起书案上的《乾律》淡淡说道。

    “请父亲指教。”秦洛昱有些紧张，他从小怕秦光昇，也不想看到父亲失望，奈何天资不足。

    秦光昇坐下，仔细地给儿子讲解，待一卷讲完，天色已然将晚，秦光昇看着儿子新作的文章道：“学堂之后你就别去了，为父会请先生来府中教导你和你妹妹。”

    “妹妹也一起上课？”秦洛昱有些诧异，转念一想便开口问道：“妹妹是要做女官吗？”

    秦光昇点头，“今日住持说安儿有相命，不做女官是违了命格，恐遭天遣。”

    秦洛昱思及自家妹妹的天资聪颖，曾也想过若妹妹是个男儿定会有一番成就，当时还惋惜不已，如今妹妹要做女官，也不是不能接受。想那开国长公主和墨凌兮大人都是惊才绝艳之辈，对于住持说的相命，秦洛昱是十分认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