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张何
皇太极诧异地挑着眉头，听俞格尴尬地说着。
破城已经五六天了，城中明军和百姓全部被堵在西南角和西段城墙上，再不就是窝在北城当中难以出动，已无大碍。
但是皇太极仍然在焦急地等待着努尔哈赤的援军，明军一方最突出的特点就是人多，别看辽阳城现在唯唯诺诺，一个不留神让海州士兵或者广宁士兵溜过来，他们再打回来还是很有可能的！
毕竟被堵在西南角的，可是近万明军和十余万百姓，而且根据岳托所言，他最终没能攻进北城，虽然有孙得功在北城当中作乱，但是北城也还有几千人，加在一起已经比皇太极的这些旗人多得多了。
不过万幸，汉人都是绵羊，留在西南角就好，不用再动了，只要等着他们投降就成。
当然，皇太极还是有一些遗憾的，最遗憾的莫过于熊廷弼来到辽东以后让每个城池都清查蒙人降夷，不然现在要打开明军的防御简直不要再简单！
破城当天，在城中防线众多的时候，皇太极曾经派精锐斥候去搞治安破坏和打入内线，其中立功的不少，比如眼前的俞格。
阴差阳错地竟然抓住了大明辽东兵备道，这确实算一桩不小的功劳了。
只是听着其所说的战况，皇太极觉得有些好笑。
“你说，那个张铨的家里，有一个女子跑了？”
俞格尴尬地挠了挠头，开口道：“贝勒爷，我们一开始抓了那群女眷就是当饵，后来都出去迎何廷魁的人了，只留了两个人看着他们，那个女的就跑了……”
“没关系，抓住了何廷魁就好，一个女子而已，能有什么大碍？本贝勒不会把这点事情记上的，俞格额真。”
皇太极并不是特别在意，摆了摆手示意俞格下去，又找人把俘获到的两个文官拎上来。
俞格点头称“喳”地走了下去，抓了抓只剩下一丁点的头发，心道最关键的一茬倒是没说出来。
主要是太丢人了，两个彪形大汉，让一个小妮子给三下五除二解决了，简直不可理喻，当场就气得俞格狠踹了那两具尸体几脚。
不过不说就不说吧，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一个女子而已……
俞格走出都司衙门书房的时候，便看见走廊的那一头有两个同伴押着文官走了过来，向着对方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两个文官被押进书房当中，没有一个人是什么狼狈模样，皇太极也是三令五申，不许手下人羞辱这些明廷的文官。
“张巡按，何兵道，不才乃金大汗王子爱新觉罗·皇太极，有礼了。”
出乎张何二人意料，皇太极并不是什么野蛮人的模样，无论是长相穿着打扮，还是梳洗干净的面孔以及那一头梳理整齐的头发，这家伙看上去更像一个汉人的乡下贵公子！
当然，这是比对着两人在北京见过的贵公子而言，单论气质皇太极不输皇亲贵胄，只是辽东苦寒之地毕竟没有京城“时兴”。
“哼！”
张铨何廷魁抬眼对视，也是微微一拱手，对方执礼还算客气，自己不能丢人。
“不才听说张巡按何兵道在外任辽东之前，也是京城中有名气的儒师，不才有些疑问，不知可否请二位解答。”
皇太极微笑和煦，甚至还让人给两人拿了椅子，只是两人终究不是缺心眼，行礼是为了不丢大明面子，现在一屁股坐下去，那不就成了降金了吗？
“说！”张铨没好气道，眉眼中尽是不屑。
沐猴而冠罢了，能有什么真才实学？
“不才虽身居偏远，却也看过几本书，知道大德之君降生非同凡响，我父大汗王便是如此，天生龙颜凤目……”
何廷魁不屑地哼了一声，这东西骗一骗傻子可以，都是千年狐狸，说这个没用。
你怎么不说你家父汗生出来没几年亲爹就被李成梁送走了呢？
皇太极见两人神情，也是莞尔一笑，开口道：“今我金国王庭治下，百姓安居，人人乐业，可大明呢？怨声载道，造反不绝，这不正是大德天子降生以替……”
两人面色都有些黯然，因为皇太极所言并非一点道理也没有。
如果明朝皇帝真的去用心治国，又怎么能把辽东祸害成这个样子呢？
况且皇太极是以一个胜利的征服者身份来发表关于大明皇帝的暴论，他们又能怎样辩解呢？
“所以啊，二位不如转拜我大金，如今我金国初创，正是求才若渴的时候，二位才干斐然，当……”
“哼！”
何廷魁非常大声地打断皇太极的话，开口道：“这个……我不知道你们大金的毛病，也就不称呼你了。”
“金兴非兴，乃我明积弊，李成梁养寇自重矣，你大金兴和你什么大汗王一点关系也没有，如果非要奉做皇祖，不如奉杜松，杨镐，李成梁为你金祖的好！王杲都轮不上你们！当年王杲全族都被杀了，你们要真是王杲后人，那你们就是私乱所生……”
张铨侧目相视，平日里只当是何廷魁嘴拙，没想到竟然有如此功底。
皇太极脸上的笑容渐渐僵住，开口道：“何大人，常言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还有脸说这些话？城中那些百姓……”
皇太极手中的那块镇纸突然被“不小心”捏成了两块，他走了下来，走到何廷魁张铨身前，吓得几个护卫纷纷往前一步，又在皇太极的手势下退回原来的位置。
他也久经沙场，并不是什么儒雅书生，附庸风雅只是他的手段，充斥在满人骨子里的，还是暴力！
“何大人如此言语，难道就不怕……”
皇太极没有说完，但是威胁之意已经人尽皆知。
“死则死矣，有何可惧？纵我身死，亦不可让贼子辱我大明大皇帝之尊……”
“呀啊！”
皇太极原本精致的面容变得扭曲，他的巴掌好像没有影子一样拍下来，那一截断裂的镇纸硬生生拍在何廷魁头上，何廷魁应声而亡。
张铨被吓了一跳，旋即握紧双拳，感觉怒意充盈着自己全身。
他微微颤抖着，缓缓抬起头。
皇太极贴了过来，漠然道：“张大人怎么想？”
张铨颤抖着开口：“臣愿替大金，劝降姜弼一众……”